第一百三十七章 升华
灿烂的天空中，有华云忽然不详了起来，魔气滚滚，弥盖霄汉，黑压压一片，墓园种种瞬息恢复从前。
并且愈加的浓烈，气氛越加的阴森。
有天魔出入此间，行踪诡异，没树藏石，于暗处张启黑口，吟啸嘈杂蒙尘音，搅乱着大世清明。
混沌一片，秩序不存。
这是大阵掌控被夺了回去，夺回去同时又顷刻逆转，极致催动，威势之浩瀚甚至显象外边，将远处淳城惊扰。
令使淳城众多，皆不约而同的齐齐转眸朝向此间，目睹见血光冲天，杀星隐隐闪烁，氛围凝重到十里无声，吆喝消止。
良久。
“好重的孽！”
有精通卜算者推衍天机，敏锐感知到当中业力，立时被吓得怔住了。
打破沉寂后，眉宇紧皱，眸绽冷电，面庞涌动煞气，却是通过手段知晓了被掩饰的事情以及那前因与后果。
正怀揣杀意，加紧窥视——
倏忽一愣，复叹：“来不及了。”
眼底流转光华，情绪莫名。
当即有人问：“袁老鬼，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说来不及了？”
袁姓男子摇摇头。
他很年轻，可头发花白，面相生有老年纹，而这便是他们一行平日妄加透露天机与命运的代价。
此刻他仅窥探，却又未分说与大众，选择以打着哑谜方式相劝：“来不及便是来不及。因为赶到了，结局也就那样。”
“不信……”
“你们看！”
轰隆！
天上被炸开一大窟窿，窟窿之中流溢毁灭的极光，七彩颜色，犹如上苍血液，上苍之注视。
投洒下方。
照耀所及一片白烟蒸腾，那是笼罩墓园的魔气正消磨，从而产生激烈反应，引得淳城明白人惊叹：
“好惨烈的大战！”
“其中一方一定倾尽了所有，甚至神魂都燃烧，这才打出如此璀璨的升华一击。”
藏匿人群当中，余怒未消的武睦更气冲冲道：“定是他！也只有他，能逼得别人不顾一切地燃烧自我来迎战！”
“而且……”
“面对此般不退缩！”
轰隆隆！
这场大战太激烈了。
一者依靠燃烧博取力量，一者则前所未有地认真应对，彼此道式百出不穷，可谓针尖对麦芒，对轰得酣畅淋漓。
苍云为之消散，地脉为之挪移，有如龙蛇起陆，淳城远远都能感受到这震感，城墙基座略有摇晃，墙面抖擞沙石。
突然——
“喝！”
一声暴喝，如雷炸响，骤然彻响天地间。
能见得那笼罩的魔云悉数消失了，任由阳光倾泻，它自凝聚成柄无情天刀，被御使着朝下方劈去！
感受这般威势，鬼华一行色变，变幻回身形的二宠则惊叫：“归墟一击？！他是疯了么，居然，居然——！”
形体哆嗦，既是被气的，也是被吓的，有些说不出话。
鬼华亦面色难看，似破骂地连声低语道：“他疯了，他是真的疯了！”
“竟将墓园这片天地造化的场所破灭成空，祭作伟力运使，就不怕……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么！”
轰隆！
天谴之雷已至，兵分两路，一朝黑雾利刀，一朝下方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紫衣人，轰击各自，各自有损。
紫衣人更大叫，声嘶力竭如咆哮地杀前！
顶着绚烂雷光，交手与青衫同样有破烂的少旭，少旭则临危不乱，沉着应对，没选择巧技化解，而是以刚猛硬憾！
又激一阵喧嚣！
“啊！”
拳头绽红，那是鬼主真正的血液。
失却了这些，代表他不仅阴寿消尽，阳寿也开始了流逝，整个人逐步接近毁灭的深渊。
然而少旭闷哼，亦是遭遇创伤，嘴角流溢血线，持执的长铗更嗡鸣不止，原本锐利光泽有些黯然。
“我，是不败的！”对方大叫。
黑发飞舞，衣衫作响，整个人如神如魔，气吞山河之磅礴。
“你的确不会败，”韶旭说，“但我也同样。”
并未因受伤导致颓然，反而眼眸炯炯发亮，黑夜星辰之明耀，闪烁动人耀芒，正视着前方一袭紫衣。
浑然无睹高空正落的黑刀！
“是么？”
鬼主语调低沉，之后大笑，哈哈大笑。
声若洪钟。
喉咙呛血，耳朵连同眼睛亦实在接连流血，蓬头垢面，外相凄惨，可那份风采不止未消失，尚就血染愈加恢弘！
呛而作声道：“你不会败，是的；我也不会败，的确。——因为这一战，将没有赢家！”
抬举手臂。
天上黑刀凝缩，化作柄真正利器为他绰持在掌，握且紧捏，霍然辟盖。
少旭慷慨迎战，青锋再度激鸣，发出龙吟凤啸中声。
战与黑刀，撞击僵持。
彼此器体开绽裂隙，一道一道，随时间推移而变得更多，最终几乎蔓延器体处处，细缝流溢微小道则与精气。
“可惜。”
少旭突然道。
抗衡斩击而一直颤动不止的手臂，应这声停止了继续使力。
对方却也没趁势盖落，就有如之前一切都是虚假，是做戏，黑刀凝在半空，又在阳光下消融。
唯有少旭明白。
方才诸有皆是真。
此刻，对方只是累了，力竭了，漆黑瞳眸乌光不现，焦点溃散，整个人濒临死亡边缘。
只是仍倔强。
仰起头，缓缓应：“的确可惜。”
韶旭没有出声。
收青锋归鞘，又退了几步，遂抬掌相看，默默使左手有条不紊地拔起那扎得肉都乌青的骨刺来。
“你来不及了。”对方又道。
其人神色没有任何颓废，就好像如他所言一般没有败。
而韶旭同样。
举止斯文，从容回应道：“我说过，我不会败，只是……却也不会死。接下来，还请开始你的表演。”
对方则笑，“那样的光，你的一生也只能看到这么一回。你就这么渴望么？”
少旭摇摇头，“不是渴望。而是觉得，那样的光，很适合充当我的背景。”
闻言。
“那……”
对方情绪变得无波，决然与疯狂彻底消失，仿佛宣告地轻声着，“就如你所愿。”
他躯体皲裂。
皲裂的一处处发出了霞光。
那光照到少旭衣裳上，少旭能感应到掌上的骨刺起了变化，开始凝固他的法力，让他难以运转。
可少旭就那么看着。
看到那极光极致升华，盛世的美丽，将周遭吞没，将苍黄倒转，更将他身形包裹入，最终一切消泯，化作连绵的虚空亘古长存。
颓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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