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颠沛
人的名，树的影，当世第一人这名头太大太响亮了。
敖十七不敢忽视，放眼举世亦无人敢加以忽视，只因那是活活杀出的无上威名，为众所高抬而共尊，宵小之辈尽不能妄驳。
定睛细细打量此间青衫客，但觉其人玉面薄唇，剑眉星目，倒与之前见到钧余相类似，唯独神色大不同，多添几分端庄肃穆与凌厉，那是杀伐气机。
仿若一人独行，前是夷道，后是坦途，身姿清冷无随，流转千秋寂寞。
“真的是他！”
敖十七从未如此不疑过。
进退维谷，不知该出手还是就此罢住，盖因当世就属一人他没有一成把握能敌过，即使敖东也就两成胜算，好巧不巧正是眼前这位风华绝代客。
修真路上，步数之差距，足以见悉彼此之悬殊。
而那份才情也的确是他远远不及的。
“不错，是我。”
韶旭承认得倒坦荡，认为这些并不需要遮掩，朗声道：“虚名而已，你不必顾及什么，要战就战个痛快！”
锵——！
青锋宝剑飒飒寒，那是它在透发喜悦情绪，宛若嗜血，又好似单纯如婴孩，纯粹是因喜而愉悦。
不以为恶，不以为善，黑白无限界，天生的杀人器！
嗤！
剑光暴绽。
敖十七身形闪展腾挪，不敢撄锋这追影利芒，被动地躲避青衫客刚猛剑招，一时狼狈艰巨而又竟显几分从容，眸瞳耀闪银泽，仿若岁月的颜色，像极了之前敖东运使手段。
“老大——”敖小龙现出身形来，想提醒韶旭。
韶旭则打断，先行启齿言：“洞悉的力量么？”
至人之境，万有无逃法眼。
韶旭处这境地下聪慧察觉对方运使手段，非常冷静地道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语气之笃定，几乎为一口咬定。
“是。”敖十七道。
他双眸变化更明显了，一片银白，冷漠无情，这是意志催动到极致的一种表现。
传说世间本是没有河的。
——没有光阴，没有岁月，没有时间，没有命运。
——直到苍天某日卜算万有，倚仗自我，将一切人文记录脑海，用不可测的智慧分析出细节各走向并归纳出其中最有可能的一道。
——至此才有了天机，有了个人之岁月，大世之大势，确立下最不可撼动的命运！
此刻，敖十七就是在运应苍天手段观察韶旭行动，其人任何细节都印于脑海时刻分析，恍若完美掌握了光阴动向，清楚明白韶旭接下来举止。
“可怕。”
局势胶着到如今地步，促使韶旭不得不承认，这招论以棘手程度，于他见识内足以排进前三，对峙起来当真是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若非至人手段更霸道，以及敖十七无法淋漓催动其中神异，他与他手中青峰怕是早就败下阵来！
不过也正是至人手段，青衫客完完全全是在压着敖十七打，哪管敖十七会什么苍天法，他招式自留有三分余地随时回击，令敖十七纵然洞悉见走向，依旧不敢轻易还手。
“不愧是当世第一人。”敖十七道。
他言语漠然，情绪无波，手段运使到了自身极致，是趁着感情未有封闭彻底，说出了这样的话语，表明内心感慨非常。
这时敖小龙惊叫：“老十七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你该知道这招的风险有多大，可能会像敖东一样，永永远远的留下后遗症！”
它真的失态了，言语之中透发恐惧，宛若有着不愿面对之事。
敖十七道：“我没有疯，我很冷静。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很清楚这招使用过后可能会引发的后遗症。”
话虽如此，但这次即使韶旭这个不懂的外人都不觉这是人的语气了，漠然如斯，倒更像是——
苍天！
“怎么回事？”韶旭问敖小龙。
敖小龙焦急得说不出话，还是龟小宝这个局外人道出了惊天事实：“此为青龙海至高秘法，也是传承苍龙衣钵必须要修炼之法门。”
“当得圆满，七情六欲都丧绝，如此才能在做到绝对公平公正同时，意志又能承接下那无俦伟力。但到那时……自我都不存在了，还算得上一个人么？”
“并且因为永生不朽缘故，还要一直地活下去，活到天荒地老，所以没有人愿意这传承，一直都选择逃避。”
说到这里龟小宝又哼了几声，洋洋得意道：“还是我们老祖宗好，哪管它走后洪水翻天，我就听说不知是过去还是未来有过那么一场严重事故，好像万鬼重生阳间，连**都破碎，就是没有老祖宗驻守缘故。这要放在苍龙那边，怎可能出这种纰漏。”
闻听完这些，韶旭倏然转眸敖小龙，瞳眸目光锋利，若含隐剑意，努力压抑情绪，沙哑询问其：“是这样么……”
低声，仿若只是咆哮先兆。
敖小龙支吾，正踌躇不知该怎么细讲或糊弄，余光忽瞥见敖十七，见得其人气息翻涌，几乎要升华到另个层次，立时急声：“老大快，快打晕他！”
“看在小弟我的面上……终止他这一举止罢！”
期盼地朝看青衫客，目光炽热，有如在仰望希望。
青衫客则默不吭声。
良久。
又或许只是刹那？
青锋归鞘，断剑执掌，他轻声：“好。”
一如既往，不叫失望。
竭尽所能，举剑高上，注视着这已沉沦非我境地的敖十七，霍然劈砍下！
一声闷哼。
敖十七昏倒，坠陷流沙内。
败得迅速而又不可思议，以致于敖小龙以及后方的龟小宝瞠目结舌，没想过会是这般的轻易，仿佛对面主动放弃一般。
但瞬间。
敖小龙欣喜，并要启齿欢言。
背对着它的青衫客却突然开口：“你知道这招叫做什么么？”
他言语仿若悲伤，心绪淡淡而问。
敖小龙自然不知道，它顶多猜到个大概，可它不愿说，敏感地不愿提，便沉默地看向前方人，聆听其言：
“颠沛。”
青衫客回转过身来，眼中仿佛含蕴千秋之孤寞，亘古之寂寥。
“红尘九事继启程后的第二步，我唤它‘颠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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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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