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大结局
十四岁的时候,顾井白早早就被推上了饭局,地下饭庄里的烟雾缭绕,和他商谈人的嘴脸令他发恶。顾井白冷冷的目光望向那个人,
“你就说这合同你签不签?”
“你看,这个我们这边货物没有到齐,价格能不能再涨涨?”
顾井白懒得和他废话,那个人分明是看他年纪小年少可欺,干脆站起身来对助理说,
“走。”
这里虽然说是饭庄,但是到处都是不正经的买卖,重金属的乐曲和扭动柔软腰肢的女人,顾井白只感受到了一个字脏。
那时,有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走过来递了根烟给他,
“要不要尝尝这东西的味道?”
“滚。”
他推开他的手被少年接住,少年笑容邪肆,“我叫夜怀臣,将来是这里的主人,你是什么身份,敢这么对我?”
“顾-井-白。”
夜怀臣正想找人收拾他,就有人把他给拉走 。
也是因为这段插曲,他站在一个包厢门口停留了一时半会,偶然往包厢内侧一瞥,一个白净长相的少女唯唯诺诺的低着头,泪水就像下一秒要流出眼眶一样,他怔了怔,有种奇异的感觉,在这种烟尘嚣张的地方,她好像是唯一的一块净地。
没有多想他就走了进去,然后救她离开,他那时候的表情冷峻阴寒,她大抵也是怕他的,要不然怎么会连眼睛都不敢抬快速的出去,顾井白无语的望着少女的背影,论年纪,他也不过大她几岁,她何必怕他?
顾井白坐上回去的车,清俊的小脸第一次冷静的说出一件从未有过的事情,
“帮我查查那个逃跑女孩的来历,要详细,而且不能让她发觉。”
邢然年纪还小,听到他对秘书说的话,好奇的看他,
“顾少,你查这个干嘛?”
顾井白一本正经的吐出四个字,“商业机密。”
那个少女叫楚语安,楚家的长女,顾井白拿到资料后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借着上课的时候,翘课去了资料上的那个学校,抱着试一试的运气,居然看到了她,楚语安扎着马尾一圈一圈的绕着操场围跑,别的女生偷懒的在走路,他看了一眼,这个女生有点笨。
后来学业繁忙,公司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他作为掌门人,这些都是他本该承受的,于是他就让秘书把楚语安每天的日常一天天的发送给他,他煎熬忙碌拥挤的时间里,她的日常莫名其妙成了他每天唯一放松的时候。
十七岁那年,顾井白被人推下湖,顾之城找到元凶狠狠惩戒了一顿,而那个元凶就是顾井白的亲叔叔,那个平日里对他笑脸相迎的亲叔叔,他连着发了三天三夜的烧,意识却从未如此的清醒,他才发现,他的位置,一直以来都是顾家旁系虎视眈眈的对象。
而他,羽翼尚未丰满,只能加倍成长,然后保护好自己。渐渐的,兄弟反目,孤独成瘾。出国留学了七年之久,他几乎快忘了他之前在国内留意的那个叫楚语安的女孩。
邢然已经到了成年的年纪,把那个女孩这七年的所有都整理到一块给他送去,顾井白一页页的翻阅着,似乎觉得自己机器一样的这么多年又活了过来,那个叫做楚语安的女孩才是真正活的有血有肉。但是手指在翻到她暗恋上一个学长的时候,表情生生僵住。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仿佛是一直以来属于自己的东西悄悄被别人夺走,也是那一刻,他知道了自己的真正心思,筹谋计谋都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他要一步步把那个女孩纳入怀中,然后让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顾太太。
用利益和楚严交换到婚约的时候,他坐在那个女孩对面,她已经出落的五官精致,身材高挑,只是她对他毫无印象,生疏而礼貌的叫了他一声,
“顾先生。”
顾先生?顾井白脸上依旧是得体的笑,心里如秋风过境,真的是落花无情,流水有意,他那么多年的关注,而被关注的那一方熟视无睹。
这是一场商业联姻,他选了在海上的游轮举办,她穿上为她量身定制的婚纱时,样子很美很令人惊艳,他想,如果她乖乖和他订完婚然后结婚,他会把她拴在身边,一辈子都不放,可是她怎么会乖呢?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在游轮监控室,监控画面上,一个男人站在甲板上,楚语安提着婚纱无措的被那个男人拉进怀抱,顾井白倒了杯红酒一饮而尽,而后,这场订婚,成了一场闹剧,他的笑话。
他就站在甲板上,静静的看着那个叫陆沉的男人抱着楚语安离开,她已经穿上了嫁衣,而站在她身侧的那个男人,不是他。
夜晚,烟花绚烂,顾井白心境就像波涛起伏一样复杂难喻,于是他一杯杯的饮着酒,来化解这份难解的心情,胃里的灼烧感一阵又一阵,咸潮的海风吹过他的脸侧,刮的生疼。
他到底还是进了医院,叶风安大半夜因为他赶出来,对着他骂骂咧咧,手机铃声嗡嗡作响,顾井白接起电话,是楚语安的声音,他平缓声音静静的听着,她希望他不牵连楚家,他嗯了一声,末尾鬼使神差跟上一句,
“这个条件,我以后想到再和你说。”
很久很久以后,顾井白看着臂弯里安睡的妻子,轻轻的低着头吻着她,“晚安,顾太太。”
过了十年,顾之城离世,顾井白一身白衣,站在最前头,这么多年,他对顾之城的态度可以说是不冷不热,顾之城下棺的那一天,飘着飞雪,楚语安抱着顾井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他是看重他这个爷爷的,她一直都知道,可是为了她,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和他爷爷亲近过。楚语安心里一片片酸楚泛开,顾井白只是加紧了这个怀抱,“顾太太,还好你在我身边。”
楚语安泪水刷的就流了下来,她活的越久,越容易哭了,顾井白擦掉她的泪水,
“顾太太,多大了,怎么还哭。”
葬礼结束后,顾家一片萧条,顾井白为了省事,把顾家有异心的人全都处理了一遍,一方面是他懒得再猜斗下去,另一方面,他不想让他经历过的事情再在顾铭身上重演,有些事情,经历过一次就够了,顾铭已经长大,他干脆把手里的事业通通交给了她,和楚语安去全世界旅游,他想拿更多更多的时间陪他的太太。
这件事,一度成了a市的美谈,所有人都说楚语安上辈子积福,才会碰到顾井白,一朝麻雀变凤凰,且婚宠无度。其实只有顾井白心里清楚,碰见楚语安,才是他的幸运。
楚语安和顾井白在孩子方面 没有再要第二个,楚语安八年前去医院反反复复做了检查,但是因为她有流产的前例,医生明确的告诉她,她怀不上了。为此,她喝了许许多多的药,打算去医院接受治疗的时候,顾井白看不下去拦住了她,温声细语道,
“顾太太,你该知道比起孩子,你更加重要。”
于是两人商量了,不再要第二个孩子。
环游世界的途中,楚语安就像一个小孩子,扯着他的手不放,偏偏顾井白还很受用,她在他面前从来都不用独当一面,每经过一个地方,顾井白会把途经的旅游照发回国给顾铭,顾铭每次看的都心酸不已,总算明白他这个儿子就是给父母处理事情用的,环游世界都不带上他,反而什么都让他来做。
于是,终于有一天,顾氏总裁深夜更博:我大概是唯一一个吃爸妈的醋从小吃到大的。
一众吃瓜群众含泪:就算不是单身,也深深的感受到了他们秀恩爱的满满恶意。
四十岁的时候,顾井白带着楚语安周游世界。
六十岁的时候,楚语安身体很弱,于是顾井白就陪着她回到了顾家,每天陪着她说话聊天,没有人会知道,这个日趋年迈的男人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而为了身边的这个女人收敛了所有光芒。
楚语安是在七十五岁的时候去世的,她闭着眼,嘴角还有笑,她死之前躺在顾井白的怀里,葬礼举办的那天,顾井白人生第一次眼角泛泪当着众人的面,而顾铭哭的像个孩子。
之后的数月,顾井白常抱着酒在楚语安墓前,这个世界,冷寒一片,他唯一想要的人已经入土为安,顾铭常常去陪顾井白,他已经有了妻子,他有个女儿,叫顾馨,父母名字的结合体。
顾井白没有熬过那个冬天,顾名风和夜怀臣喝着热水,感叹道,这对顾井白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曾经a市的一场世纪婚礼,郎才女貌,神父的问词掷地有声,
“顾井白,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我愿意。”
“楚语安,你愿意嫁给这个男人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我愿意。”
对于楚语安而言,生命最幸运的事情大抵就是碰到顾井白,救她于水火,渡她于劫难,人生尽头闭眼的那一刻,她头脑里快速闪过和顾井白相识相爱的一点一滴,她轻动唇瓣,“顾先生,我真的好爱你。”
许多个夜晚,华灯初上,她眼角的余光全都是他。
那互相折磨的十二年,老年的楚语安每每回想都觉得可惜,她贪恋待在顾井白身边,多一分一秒都好,有些爱情欢喜就像毒药深入骨髓,无法自拔。
用叶风安的话来说,“顾井白那人老奸巨猾的很,我可是看着他一步步怎么算计楚语安娶她进门的。简直就是一只大灰狼勾引一只小白兔。”
楚语安刚掉牙的时候,咬不了东西,又不肯装假牙,顾井白也惯着她,把所有吃食都煮熟透,顾家有点年纪的下人每每回忆起一幕幕顾井白与楚语安的过往也觉得撼动人心 ,在顾家这谭深水里,往往情深难见。楚语安还没有成为名正言顺的顾家少奶奶的时候,顾井白就为了她屡次触怒顾之城,遭受家罚,等楚语安成了顾太太,顾井白对她的呵护入微,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外人面前,他总是护着她宠着她,中间隔了十二年的萧条,他们之间的感情却没有被冲淡,楚语安每年的生日,顾家上下灯红一片,顾井白总会亲自做一个蛋糕,亲自下厨做一桌饭菜,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是顾家最轻松和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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