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协议达成
“君熙宇如果要赶回来，只能选择最近的训练场借兵”厉洪问“玉城兵力是不是少了点”
少年道“玉城士兵虽只八万，但个个精良，若用兵的是君熙宇，此战，大殷并不吃亏”
厉洪猜问“所以你先破坏谷梁生的计划扰乱斎国阵脚，为的就是替君熙宇争取时间？”
少年点头。
厉洪细想，大殷和斎国交战已有一个多月，加上前几日小战，如今算来斎国剩士兵三十八万，大殷二十万，加上君熙宇带的八万，那么大殷也就只有二十八万兵力。
只是，君熙宇从玉城出发的话，日夜兼程的士兵精神体力上肯定有所消耗……
厉洪瞳孔漆亮，望向少年。莫非……
少年道“嗯，君熙宇会率领玉城八千轻骑，突袭”
少年语气坚定，不容置疑，若非是知道少年与君熙宇素不相识，他几乎要认为少年和君熙宇有共同应战多年的情谊！
江湖，叛臣，外敌。
所有的一切俱在少年的掌握之中，毫无遗漏，厉洪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位少年当真只是二八之龄？！
暗影少主箫宇轩，人称公子轩。
厉洪将剩下的半杯茶喝下，润了润喉。
不论是他以前查到的关于暗影的些许资料，还是少年刚才挑明的计划，厉洪越来越在乎眼前这年仅十六的少年是带着什么样的目的去施展才华。
如此天地之才，其背后言传身教的人定也不是泛泛之辈，若是这个人以恩情利用少年达到一己之欲……
那天下就要乱了……
温热的茶水已凉，茶面上漂浮的片片碎叶安静如初。
烛泪流落灯台，灯芯因寒风的刺激而颤抖摇曳，似乎随时会灭。
少年五官俊美，美丽的眸子如星夜最亮的一颗星。
素雪白衣纤尘不染，烛光倾洒下散发出朦胧的光晕，如此出尘，即便是起到靠近的念头也是对少年的一种侮辱。
可望而不可及。
“你要问什么”
清冷的声音夺回厉洪的思绪，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就这样盯着人家看了许久！
厉洪轻咳，掩饰自己的失态，并努力回想。
他好像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莫问！
“公子轩，莫问他怎么样？”
“逃走了”
“莫问的武功我是很放心的，遇上你们暗影的人，以一敌五倒也没问题，但要再多几个就难说了，如果不是你们放水，他怎么逃得出来”
“看来你们挑密阁还真收集了暗影不少资料”
“……我就想怎么就找上我，原来是为了这个”
又道“挑密阁做的是小本生意，客人拿赏金来让跑跑腿是应该的，毕竟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厉洪斜眼偷瞄“不过要是有人愿意出十倍重金截赏，挑密阁自然按规矩办事……这是什么”
话未说完，但见箫宇轩取来一幅画卷，回道“挑密阁还有一个规矩，可‘以物易物’”
厉洪打开，竟然是挑密阁挖地三尺尚未找寻有果的落梅雨花图！
他是怎么找到的？！厉洪结舌。
厉洪的反应，箫宇轩当是没看到，问“阁主认为此物可是能截赏”
厉洪抱臂“如果我不答应，莫问会怎样”
箫宇轩直道“我会烧了挑密阁”
语气平淡却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隐隐夹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蹑。
想他建立挑密阁以来从未有人敢挑衅，如今少年一开口就是烧他挑密阁的根！
有意思。
厉洪看了看少年，不怒反笑，笑得近乎疯狂。
神色不见鲁莽不显粗狂反多了不曾有的神采飞扬。
亮黄的灯火下，仰起的侧脸是与皮相不相符合的轮廓。
箫宇轩对于厉洪的本色暴露视若无睹“阁主若是再这般笑下去，只怕这皮相就要露出马脚，还有，我不认为刚才的话有多好笑”
清冷的声音令厉洪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一把转过身来指着自己的脸问“你你你居然看出我的易容术？”
箫宇轩指了指厉洪右脸下颚处。
意思是露馅了。
不会吧这可是加强版，厉洪半信半疑。
摸了摸，没事。
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少年，少年兀自喝茶，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不像是说谎。
厉洪不太放心，又找来了一面铜镜确认。
浓眉大眼皮肤粗糙脸上有刀疤，一副不折不扣的江湖恶汉形象乍现镜中。
厉洪侧过脸看了看下颚。
汗～
他又被少年摆了一道。
同一天被同一个人牵着鼻子走了两遍，这个人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娃儿！
他对得起这副恶汉形象吗！不能！
门外，厉洪的手下大眼瞪小眼，见老大这么久都不出来好几次已经想要冲进去，只碍于紫烟守着都不敢贸然
进去。
武功等级差太远了啊！！！！！
“你们说，老大和那位少年到底在里面说些什么？”
“谁知道呢”
“要不进去看看”
“你去”
“你去”
……
张俊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用挑密阁的传音术聊着，在五人压抑不住浮想联翩时，紧闭的门终于开了。
“公子”门一开，紫烟便跟了上去。
看到厉洪越加通红的鼻子，紫烟暗下给厉洪比了个手势“活该”
连侍女都这么**，真有你的。目送箫宇轩背影，厉洪摸了摸鼻子。
嘶——
痛。
“老大”小弟们看到厉洪鼻子细微的变化，已将方才的大动静猜了个大概，到底是老大挨了揍。
背光的厉洪看不出任何神情，误以为老大正怒火中烧，于是五人齐刷刷站到厉洪身后，各自猜想“那少年什么来头，居然可以毫发无损地二次伤到老大鼻子”
看到重视鼻子如生命的老大‘一脸痛苦的样子’，心里那个悬呐~回去不会拿我们当出气筒吧～
挑密阁——
榻上半靠的少年因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扎起的发垂肩，有几丝粘在白皙的脖子上，黑白相衬很是诱人。
厉洪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纯纯的画面，想要挑逗几句方才想起他刚回来还来不及把妆给卸了。
对上小师弟一双谨慎而带着杀气的黑瞳，厉洪笑，难怪这么不友好。
不错，床上苍白无力的少年正是他的小师弟，莫问。
莫问见对方不说话，警惕问“你是谁”
“我？”厉洪指着自己的鼻子，自从替王守帮谷梁生做事他就没再回鹰行，三年了啊！
离开鹰行方知道，没有小师弟的日子，生活是多么的无趣。
所以如今看着有些虚弱的小师弟，厉洪起了作弄之心！
“你说呢”厉洪脑子里闪过箫宇轩说过的这一句话。
方才在客栈，他答应箫宇轩不再搜集暗影的资料，将以往所有关于暗影的资料全数销毁，至于那笔调查暗影的生意……箫宇轩的意思是半真半假，回报就是，暗影手上鹰行所有人的平安和挑密阁资料库的安全……
只是想不到连逃走的莫问也让箫宇轩给找了回来，这效率真是……
莫问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如今又出现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第一反应自然是想问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只对方似乎不愿相告，于是又问“你们为什么要破坏盟主的计划”
厉洪自然知道小师弟口中的盟主是谁“破坏就破坏，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他要看看小师弟有没有像鹰行那群老家伙一样被这假惺惺的盟主给骗了。
厉洪问“那你们又为什么要帮他”
果然，莫问答“师门之命，不得不从”
厉洪暗笑，不知是那群老家伙发晕得可以，还是谷梁生太厉害，居然能让几个大门派出手相助。
厉洪继续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参加谷梁生的计划压根就不是自愿的？”
莫问没有说话，厉洪自然也猜到，他这位小师弟是出了名的尊师爱长，那几个老不死的一条命令下去，小师弟会不从？
罢了罢了，还好小师弟还是那样的脑袋清醒没被姓谷的假嘴脸给骗了。
“你干什么！”莫问死死盯着正在脱衣服的厉洪，如果他有一把剑在手，铁定是气拔山河。
厉洪无视剑眉高竖的小师弟，摆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小朋友，这是我的房间，我刚回来一身臭汗，不清洗一下怎么睡啊”
厉洪言毕，莫问忽觉这语气颇为熟悉。
后者细细打量犹自脱衣服的‘恶汉’形象厉洪，侧脸，动作，不耐烦的神情……
莫问越看越像，越想越讶异，良久，不确定地唤了一声“麒师兄？！”
莫问这话是很没有底气的，先不说相貌完全不符合，就连粗狂的声音也绝不是三年前失踪的麒师兄。
莫问毫无底气的三个字令厉洪想起当年初入鹰行张着大大的眼睛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孩。
厉洪先是一愣，而后无奈摇头“真亏你小子能认出我来”
于是灵活的十指在脸上拉扯擦拭，将假人皮还有为以防万一而在原真面目上也画上一层的妆容一一卸去，在莫问一脸惊讶中，英俊潇洒的五官逐渐出现。
如峰的双眉英气凛凛，他薄唇轻勾，笑起来有个浅浅的梨涡，鼻如鹅脂，笔挺而光滑，因为擦拭，白皙的皮肤有些乏红，尤其是鼻子………
“怎么，恢复原貌小师弟反倒是陌生了？”粗犷的声音褪去，代之的是好听的男声。
小师弟放在他鼻子上的目光，雅麒是看得真真实实。
伤到他鼻子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人，这世上也就只有箫宇轩！
这也是雅麒这辈子第一次没因鼻子的事而记恨一个人……
“真是麒师兄？！”莫问起来就上下打量着面前以为永远也无法相见的人，方才警惕到极致的眼神已被喜悦所取代，待确认眼前的人后眼睛湿润了也未曾发觉。
“真是麒师兄！哇……”一把黏上去不由分说地就哭了出来。
“抱歉，让你担心了”雅麒抱住莫问的双肩以防他倒下。
谷梁生阴险谨慎，为以防万一，雅麒以坠崖身亡一事断绝一切与鹰行的来往，以厉洪的假身份假面目替谷梁生办事，三年来除了挑密阁的兄弟他从不与以前认识的人相见，只是没想到，今日以另一身份与莫问相见时，莫问竟能认出他来。
呵呵，果真是没白疼。
替小师弟抹去眼泪“怎么还是爱哭鬼一个”
莫问反手擦去眼泪，白了师兄一眼：感动！这是感动！喜悦过度！这是喜悦！
莫问细细打量面前活生生的麒师兄，喜悦之余道出心中疑惑“麒师兄，大师兄不是说你坠崖……这是怎么回事？”
厉洪抓住小师弟上下胡乱摸他身体的手，道“此事说来话长，师兄我先去洗个澡……要不一起吧，反正你也还没洗”
莫问还有好多话要问“哎师兄……”
雅麒不顾对方接下来说什么，雅麒抱起小师弟就去沐浴“一边洗一边说”
嗯，重了。
……
沐浴过后，两人一身清爽，继续没完的话题。
“所以麒师兄如今不再是谷梁生的下属？”
“嗯，他的死活再和我无关”
“既如此麒师兄什么时候回鹰行？若是师傅知道麒师兄还健在的话一定会很高兴”
“再说”雅麒摸了摸小师弟的头“对了，你们怎么会参与谷梁生的计划？就算鹰行那几个老东西老糊涂，师傅怎么也同意？”
“其实师傅也是没办法”
“难道是和虎山会、飞龙会首领、狼门门主还有第一庄庄主在同一夜惨遭毒手的事情有关？”
“嗯，经几门弟子追查之后发现凶手是朝廷所为，于是虎山会、飞龙会、狼门还有第一庄的人派人到朝廷讨个说法，只是派出的人都在中途被朝廷的人杀害，此后受害的门派与朝廷之间的血仇之事日益加增，最后一次大会上盟主提出几大门派合力攻打远在大殷边境的士兵来给朝廷起威蹑作用，好显示我几大门派非鼠辈，当时师傅和几位长老也觉得此事不妥，但碍于其余门派的压力，几位长老也就参与了此事”
听完莫问的话，雅麒不得不擦汗，几大门派的长老是猪不成，要是大殷守不住平野，他们不就成了亡国奴。
不过站在姓谷的角度看，这样一来即便大殷打了胜战，日后谷梁生也可以利用朝廷和江湖门派的矛盾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想不到谷梁生还有这么一手。
不过……一山还有一山高啊……
雅麒从未像现在这样自豪，谷梁生这一招，又被箫宇轩给破了。
估计现在这个时候谷梁生的柳庄园已变成了火庄园了……
唉，可惜啊，他没能看到那壮烈的场面，真是可惜了……
“坏了！”
小师弟一惊一乍，雅麒亦跟着起来问 “怎么了？”
“麒师兄，那些黑衣人绑走了师兄姐们，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原来是这事儿。
“放心，他们没事”雅麒双手抱后脑勺，准备睡觉“截下你们的人并无恶意，你那些师兄姐估计在某个地方睡得舒服呢”
“啊？”莫问想要再问就被师兄截下了话。
“睡，困死了”雅麒也不管小师弟是否听话，翻身就睡。
他好几日没睡了，现在谁要吵他一定给个生劈！
莫问本想再问，在看到师兄眼下两片淡青色之后，便也乖乖睡下“哦”
反正麒师兄说没事就一定没事，于是也乖乖合眼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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