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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天玲之怒,映月决心


  江惜仁紧张地站在一旁,等待着他的结论,尤其是在感受到他压抑的愤怒之后,心下便是一顿,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云翳——”

  “是中毒。”

  他收回自己的手,看着沉睡着的江学海,本应十分健硕的男人如今却虚弱的连个女子也不如,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体经过师父胡仁德的医治之后分明已经透支了原本的生命。

  然也不能说他这般治法有什么错处,至少在不知是中毒之前,这种透支原有生命的治疗方法是最好的,否则只怕一个月前江学海便已经死亡了。

  “你说什么?中毒?”

  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应天玲于外间听到这两个字,顿时面色大变,冲了进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会是中毒?父亲他并不曾有过仇家呀!”

  江映月快步跟了进来,看着床上的父亲,只觉得面前这个年青人是真的会看吗?那么多的大夫都说是不治之症,他却说是中毒?

  青颜没有跟进去,对于这种结果她早已知晓,若不是自己的年龄太小,也确实不是很懂医术,这件事情在见到外祖父的当时便会说出来,但那个时候没有什么把握,直至看到了夹竹桃和罂粟,方真正的确定了下来。

  “有没有仇家我并不知道,但是中毒无疑,只不过他中的毒是慢性的,想来是日积月累,而后对方又用了什么东西使体内的毒素爆发,以下毒之人的想法,应是毒发三日后便会死亡,但师父用了这种极端的方法保住了他的生命,只是这种方法却也有很大的弊端。”

  “弊端?”应天玲一怔,忽然想到当初选择用药之时,儿子极为难看的脸色。

  “难不成师父他没有提——”

  “这种方法将使父亲的身体即便得到治愈也会比以前虚弱很多,且每逢雨季或者冬日都会被风寒所侵,可以说进入冬季,父亲可能只于房中渡过,病重之时只能卧床休养,最重要的是有损父亲的寿元。”

  “什么?”

  应天玲与江映月纷纷后退一步,前者更是出现了晕眩,若不是后者反映及时接住,只怕已经陷入昏迷。

  青颜面色一暗,到底还是晚了吗?这与前世的结果根本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她没有想到外祖父之所以身体虚弱并不是因毒而起,竟是因胡仁德的用药,可如今却也不能怪他,毕竟若不是他,外祖父根本等不到自己与娘亲的到来。

  “究竟是谁?是谁要下这般毒手?”

  她听着外祖母咬牙切齿的声音,叹息着望向海棠院,虽然不知道那里住的究竟是何人,但只听舅舅提起外祖母对那里人的在意便可以判断,那里面住的人必然与外祖母、外祖父有很大的关系;还有可能是他们想要保护照顾的对象,否则何必于府中置下那般独特之地?

  “不管是谁下的毒,我们都不会放过的。只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救治父亲,云大夫,你既然诊断出是中毒,可有解毒之法?”

  “此毒很是奇特,以前不曾见过,如果想要解毒,必须要先找到此毒。”

  “连下毒之人都不知是谁,要去哪里......?”应天玲一步一挪地走到床边,缓缓坐了下来,握着他枯瘦的手,泪水一滴一滴落下。

  “如果找到了,你多久能够配制出解药?”

  “虽然不曾见过,但只要让我看到毒药,我有信心三日之内配出解药,且就算配制不出,也定能够找到更温和的治疗方法。”

  “希望你说到做到!”

  江惜仁直接拿出装着于海棠院中拿到的两种药粉的盒子,放于他的手中,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带着祈求,更带着信任。

  “惜仁——”

  “弟弟——”

  “这是——”

  应天玲与江映月吃惊地看着他,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拿出毒药,这不说明他早就知道父亲是中毒,而且还知道下毒者是何人?

  云翳愣愣地接过,心中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毒药,虽然我不知道其中具体的成份,但你可以向夹竹桃与罂粟花的方向试试!”

  “好!我知道了!”

  “凌艺,带云大夫去风华院,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见他,颜儿除外!”

  “是!”

  云翳被凌艺带走了,应天玲却被他口中提到了两种花而惊到了,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她不相信,不相信那个人会做这样的事情,更何况那个人已经精神失常,又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母亲,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昨晚我夜探之时,分明听到她说什么不要急,很快会有人陪,还说若还觉得无聊,也会让什么仁也去陪,我想整个江府,名字中带有仁字的也只有我吧?母亲还要守到什么程度?等到我也死了吗?或者我也该让云翳诊诊,是不是也中了慢性的毒药!”

  应天玲面色大变,她不会怀疑自己的儿子,但却也很难接受那个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明明她见的时候,那个人也只是抱着那个布娃娃,轻声和着动听的歌,神情十分的温柔,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然而事实摆在面前,即便不相信,她也无法找到说服自己的借口。只是: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曾经那么的熟悉......虽然后来......但是我与学海将你带在身边,不论生活多么苦,你的吃穿用度从未减半分,甚至.......终究还是我与学海太天真了。”

  她闭上了双眼,两行清泪无声无息滑落,口中喃喃着,而后走回床边,握着他的手,最终还是趴在他的身边,低声呜咽起来。

  “海棠院!整个江府也只有那里有你提到的花,只是......”江映月陷入了回忆之中,那一次因为她与弟弟的好奇而被母亲罚跪了许久,甚至连水都没有给一口,自那以后她再未提起这三个字,于家中之时,永远都会绕过那里,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家中的变故会是因那里而起。

  “学海,我知你是重情义之人,若是你,可能只是把身子养好,把夹竹桃、罂粟连根拔起,而后府中禁种这两种花草;可是我的心太小,比起你与惜仁,再装不下她了,更何况她分明......罢了!你怨也罢,恨也罢,我都受着!”

  她擦去脸上的泪痕,于他的耳畔低喃着,似想要说服他,又好似要说服自己。

  “娘亲——”姐弟两人站在她的身后,等着她的决定。

  “惜仁,我知道你的手中一直有四个人,是你前几年出去游学之时收服的,让他们去吧!将她带到壁垒阁,我在那里等她。”

  “娘亲——我——”

  “你带颜儿回如意居,惜仁将人送到就好,这件事情你们就不要参与了。”

  “娘亲——”

  “上一辈的恩怨,你们没必要知道,更何况......只有她了。”

  她与他相视无言,对于自己的母亲,他们很是了解,看似温和柔顺,实则柔中带钢,只要是她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劝回,即便是父亲也无可奈何;更何况他们与娘亲的眼中,分明看到了深入骨髓的痛。

  青颜与江映月回到了如意居,一路之上,相顾无言,她是因为外祖父的身体而难过,而她除了对父亲的担忧之外,还有面前这个女儿。

  总觉得那一次落水之后,她便不是她了,虽然之前便感觉到她的不同,却没有现在这般让她觉得陌生,可是想到她目光中的孺慕之思又不是作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娘亲,不要顾虑太多,我还是我,只是不甘于被人摆布,不甘于被人欺压,不甘于亲人受伤,我只是想要变得强大,想要母亲不再受祖母的气,想要父亲能够站起来,带着我们一家人从青府搬出来,过着属于我们自己的幸福日子;娘亲,我知道现在的我让你觉得陌生了,甚至觉得害怕,但请您明白一件事:不论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我都是您的女儿青颜,哪怕是下一世,再下一世,于我的心中,您都是我的娘亲,最爱的娘亲!”

  进入如意居,她紧跟着走入正房,倾诉着自己的心,看着娘亲那带了些疏离的背影,她的心是痛的,可她却没有怨,因为明白这种疏离是因为娘亲太爱她,若不是如此,又怎么会有所怀疑的时候露出疏离的姿态,而不是直接拿下严刑拷问?想来娘亲应是觉得不论面前的人是不是自己,至少这张脸都是她女儿的,故而下不去手。

  江映月身子颤了颤,没有回头,青颜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烙印在了她的心上,直觉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那字字句句透出的真诚直击她的心灵,使之即觉得心痛与心酸,又觉得欣慰与欣喜。

  “嬷嬷,我是不是太较真了?不论颜儿有什么变化,或者她不是颜儿,只要她还当我是她的娘亲,就很好,是不是?”

  “夫人,老奴不觉得六小姐是他人假冒的,小姐虽然有很大的变化,可您想想,那一次落水她整整昏迷了三日,那是于鬼门关走了一遭呀!且那次的事情分明是有人算计于她,想要置她于死地,正所谓泥人还有三分火性,更何况六小姐是活生生的人,依老奴看,经历了那一次的生死,六小姐是真的不打算再这样被欺负,也不想看到家人受欺压,这才强势起来,而且,老奴觉得这样很好,虽然六小姐年幼便要经受这些,于她不公平,可是这世间又哪里有那么多的公平不公平?只要活得好,活得问心无愧,心狠些又有什么关系?总比受人欺凌要好很多,不是吗?”

  “是呀!是我以前过的太舒适,所以也想让她们舒适些,却忘了青府不同于咱们江府,那里可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她笑着,也哭着,哽咽的话语之中却多了些不同的意味,令人心惊,也令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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