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餐桌闲谈
“来来来，开饭了开饭了……”
“我来摆碗筷吧。”
荔枝赶紧的上前，波比也屁颠颠的跟着来到饭桌前。
“你们头次来，都是客，下次来可就得像我一样做事咯。”
为了让刚刚编的故事更加有说服力，妙琪尽力表现出对徐朗家很熟络的模样。
“那我去端菜。第一次来更不好意思只吃不做事了。”
荔枝这一转身就后悔了，餐厅可就只剩安之和妙琪两个人了……还没等后悔几秒，看见安之跟着自己进厨房端菜来了，心里便踏实了些。
“那我就更不好意思吃白食了。待会得主动要求洗碗筷了……”
“哇~做这么多菜……”
“不多吧，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所以多炒几个碰下运气。”
“我喜欢吃红烧鱼，麻婆豆腐我也喜欢，感觉这些菜我都喜欢吃……”
荔枝扫了一眼桌，口水好像分泌的更多了……
“那是，还有你不喜欢吃的东西么？在我家也是吃的够欢的……”安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气氛突然有点尴尬了，主要是荔枝尴尬得要死，本来那次去安之家吃饭就他们两人知道，算是甜蜜暧昧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小秘密一样，这陈安之怎么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说了出来了，说的好像自己是专业蹭吃的一样。不过安之这么一说，莫不是在跟徐朗暗暗较在劲？尴尬之后荔枝突然又有一丝窃喜涌上心头。
“哈哈，可以呀，陈安之看来厨艺也可以啊……什么时候给我们几个也露一手呀？”妙琪接话倒是接的快。
“没问题啊，我就喜欢朋友们聚在一起。”安之爽快的答应着。
“那得算上我一个。”徐朗今儿个看来是心情挺好，平日里沉沉闷闷的，这会子倒像个于人际关系中游刃有余的社会哥了。
“汪！”
看见大家伙都其乐融融的，波比怕大家把自己给忘了，汪了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看来波比也要去……哈哈哈……”
热闹中，夹杂着荔枝丝丝的不安感。
完了完了。安之和妙琪，安之和徐朗，哪一组荔枝都不想看见以后发展得太过亲密。哎，不该来的，哎，算了算了，其实也不知道安之平日里接触的是什么样的女生，至少妙琪不是那种心机很重的绿茶婊，如果实在他两发展成了，自己也还是会祝福的，勉强祝福……哎，先吃饭吧……荔枝突然感觉这一天下来，安之的每一句话都能引发自己内心矛盾来矛盾去，一会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性，一会又觉得好像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男生之间聊聊工作聊聊未来发展聊聊游戏聊聊健身什么的，还是有蛮多可以聊的，荔枝在他们的聊天中才知道安之今年准备在应城开一个摄影工作室，一边嘴巴上夸赞了一番，一边又觉得这是个接触众多美女的工作……不管拍什么为主，模特总是需要的吧，再说应城虽然离糸州不远，但那也是中部地区拔尖的省会城市，美女也比糸州多，哎……荔枝脸上的失落感怕是被坐在对面的徐朗和妙琪全部都看在了眼里。
“诶，荔枝，我记得你是辞职了吧。”谢妙琪找了个切入口，尝试着让荔枝从微妙的低落中抽离出来。
“恩，准备过段时间找找有没有合适的。”
“我们单位好像有招人，要来试试么？”
这么一说，荔枝发现自己都还不知道妙琪现在在哪上班。
“哈，我都还不知道你在哪里上班也。”
“市公安局啊，就在七一区那边。”
“哦，我知道了，离我学校挺近的，之前就是去那里办的护照。”
“恩恩，就是那个，两年前找了点关系进去的。”
“可是，公安局感觉都是处理一些案件的也，我怕我见不得那些打打杀杀。”
“哈哈哈，也没有啊，可以进我们科室呀，也就写写材料什么的。”
“妙琪，我感觉你做这个屈才了。”得知妙琪正在做的工作，荔枝突然有种大材小用的遗憾感。
“没啊，哪有什么才不才的，这工作很稳定啊，而且自己也挺喜欢的呀，每天都有些大小案件，感觉看多了吧，对人性还有了更深刻的了解……”男生们也没插话也没聊天，貌似都在一边夹菜吃饭一边听着两个女生的聊天。
“不过我可能不太喜欢进体制内，哎，感觉我不太会处理人际关系……”
“你还好吧，挺活泼开朗的呀。”徐朗接话了，安之也点头表示认同，两人嘴里都还咔咔得嚼着嘎嘣脆的菜。
“哎哟，同学之间这种平辈关系肯定没问题啦，我是说这种上下级之间的关系，就好像读研的时候吧，跟导师搞不来，差点没让我毕业，那段时间真是把我逼得都想跳楼了，这好不容易毕业了吧，又跟老板合不来，哎……”
“你导师怎么为难你了？肯定是你没送礼咯。”安之歪着头看着荔枝。
“送了的，还特意送他家去了。”
“那应该是礼太轻了。没走心。”
“不轻嘞，研二开始发现他有点为难我，跟我爸说了，所以研三一开学我爸就亲自挑了好烟好酒给送了，当时其实我导师已经戒烟了，但我爸说戒不戒是他的事，但是送不送就是我们的事了，再说了，实在不抽，他也能送别人抽啊。”
“他收了礼那干嘛还为难你啊？”谢妙琪显然有点愤愤不平了。
“谁知道呢，后来我那些同门也都觉得老王特别为难我，再后来我是发现了，老王可能是觉得既然收了礼，那就要更加严格对待，他就是那种一板一眼老老实实做学问搞学术的人……哎，说的我真的想起那个时候又想掉眼泪了。那个时候真的差点熬不过去了……觉得处处添堵，当时省里某所211高校出了个跳楼事件，跟我情况简直一模一样，导师卡着不让毕业，学生就跳了，新闻出了之后，老王虽然还是经常冷嘲热讽我毕不了业，但终究不敢主观卡着我了……哎，幸好最后的考评的是外校导师，不然我感觉我真的会被他给虐死。而且我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差劲吧，考评我也是拿了比较好的成绩啊，在他5个学生里，我是最高分，放在整个MFA，也是中上的分数啊……可是，你们知道他后来说什么了么……”
“说什么了？”
“他说外校那些老师都是些什么眼光？给你这么高的分……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说我，作品好不好大家都看得到，当时我眼泪就止不住了，一直以来他就看不惯我，为难我，现在好不容易外校测评给了个高分，好像还丢了他的脸似的，死奇葩，那段时间……真的太难熬了，都到那种我得一个人去河边透透气，得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放声大哭才能宣泄下了，我至于那么差么我……”
徐朗和妙琪相视对望，明白了为什么两人会在两年前在糸州相遇，两年前正是荔枝临近毕业的时候，被导师刁难所以心情极度伤心难过，这样的心境会引发原本快要消散的仙气再次聚集，大喜不太能实现，大悲能实现是因为毕竟还是从天上下来的，会有一些自我保护机制，当本体出现难以承受的痛苦的时候，仙气会被逼出来。也正是这样，徐朗和妙琪在许久找不着仙气来定位的时候，这个时候从糸州方向而来的仙气让他两同时找到了这里……可是这股仙气会随着情绪的平缓而再次消散，可见其实荔枝自我调整能力其实挺强的，虽然来到糸州并没有立马找到瑈公主，但是这样的心理素质让两人都比较欣慰。
安之离荔枝最近，他拍了拍荔枝的后背道：“你哪有差劲，是那个老王太差劲了，没有老师该有的教书育人的样子。”
“好好的，他干嘛这么针对你啊？”谢妙琪挺疑惑的。
“可能是觉得每次开会，我都没有拿笔拿本子认真对他说的话做笔记吧，其他同学都是认认真真恭恭敬敬的做笔记，可是实在是那些来回说的东西不需要做记录啊……估计他觉得我是在质疑他的权威吧……”
“那就是了，他觉得你不虚心，学习态度不端正……别难过了，反正已经毕业了，来来来，这块鱼脸肉给你留着的，快吃了。”
“恩恩……”
荔枝收起了还未来得及掉下的眼泪，
“其实现在想想也没有多大的事，但是当时真的觉得是个过不去的坎了，感觉被导师欺压，他真的就是在能力范围内想怎么为难你就怎么为难你，我简直就是待剁的鱼，待砸的年糕……怎么做都怎么不对……”
“没有被他压垮，依然做好自己的毕业课题，并且得到了其他老师的认可。你已经很棒了。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安之的手从荔枝的后背来到荔枝小小的肩头，抓握住，往自己方向轻轻搂了一搂，如果没有其他两人，安之此刻正想直接把荔枝搂在怀中。
徐朗看着安之安抚荔枝，一边也质疑着，眼前这个男生到底有几分坚定一直陪着荔枝？未来他会不会做出让荔枝伤心的事情？
“那你还是得找工作呀，不然怎么生活呢？来，多吃点蛋，我炒的。”
妙琪给荔枝夹了一筷子蛋。
“找啊，但又不想朝九晚五的工作。觉得被叮叮哐哐给束缚了一样。”
“不想被束缚那就只能自己当老板了。”
“当老板我不太适合，没什么威信可言。我觉得最好的状态就是没压力，自由自在的……”
“那你别想了，找个有钱人嫁了最实在。”妙琪笑言道。
“那些富太太可不一定真像她们展现的那般自由。我要的是真正的自由，心的自由，身体的自由，财务的自由……”
“文化人的追求就是跟我们凡夫俗子不一样……哈哈哈，来来来，先不说未来，至少当下能聚在一起就是开心的，走一个走一个。”
哪有什么真正的自由，荔枝就是入社会入晚了，带着这一骨子浓烈天真烂漫认不清现实的学生气，对于这个话题，再讨论也没什么意义了，多历练，这天真就自然给消磨了。
妙琪借着举杯打断了自由。
吃过饭，安之很主动的要求洗碗，徐朗作为主人赶紧起身打消客人的念头，被妙琪一句话给叫住了：“你今天炒这一桌菜也辛苦了，碗就交给我和陈安之去洗吧，你两去看电视吧。”徐朗立马明白了妙琪的意图，便作罢。
“我一点事都不做，不好吧……我也去厨房帮忙吧。”荔枝说道。
“哎哟，厨房哪里容得下这么多人，实在想帮忙的话，把碗筷收拾了帮我放洗碗池里就行了。”
“得嘞~”
荔枝把碗筷放进了厨房，顺便打量了下厨房，恩，三个人同时在厨房确实没必要，于是退出来把餐桌餐椅都收拾好了后，便和徐朗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正播着社会新闻，一个患了脑病的农家孩子躺在病床上，渴望社会爱心人士能够伸出援手……徐朗想起前阵子自己拜读的小说，
“最近我在看一部日本小说，说的也是一个得了脑病的孩子……”
“恩？是大江健三郎的《个人的体验》么？”
“是啊，你看过？”
“我也在看，才看前面20多页的样子。”
“那挺巧的啊，我快看完了，里面有个观点挺有意思的。”
“恩，你说。”虽然会被剧透，但是荔枝还是想听一听。
“火见子的多元宇宙论。”
“火见子是谁？我还没看到这来。”
“恩，慢慢看。”
……
与此同时，厨房里的水声哗哗的冲击着堆砌在池子里横七竖八的大碟小碗，安之正拿着洗碗刷站在原地刷着碗，妙琪则清理着凌乱的台面，这样的搭配正是妙琪最理想的状态，静态的安之等待着被读心，不然他分分钟可以以擦台面、倒垃圾等为理由，远离妙琪……
妙琪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该收拾的，于是她若无其事的靠近了安之，站在安之的左侧，这个位置虽然看不见客厅，但是面对着厨房门，可以观察荔枝是否突然有要过来的迹象，确保两人的聊天不会被第三人旁听。
“诶，我说……你们两啥情况啊？”
“没啥啊。就好朋友啊。”安之抬眼看着妙琪。
“可是你初中那会就……那你现在还喜欢荔枝么？”妙琪突然觉得自己问的好多余，若是不喜欢，今天应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吧。
“看把你狭隘的，男女之间就不能有纯友谊么？”
“当然不能啦，至少是有一方还抱着些许幻想的。更何况据我所知，你们两都是分手不久。”妙琪把声音提高到比刚才要高点，但又不能太高的最合适的分贝上。
“那你倒说说你和徐朗是谁抱着幻想了？”
“你这得特殊情况特殊分析，”妙琪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我和徐朗是世交，那就跟家人一样一样的，不是你们这种情况。”
“能有啥不一样，还不都是单身男女？”安之回嘴倒是回的挺快。
“那你俩有可能会在一起么？”
“我不知道……目前这样就挺好的……”
妙琪看着安之的侧脸，哎，最近功力减弱了不少，读不出来什么有效信息。
收拾完厨房，安之和妙琪一起来到客厅……
“看到我们几个来自江南的老同学坐在一起看电视，真是怀念那时候在江南读书啊。”
“是啊，长大了聚在一起都很难了。各忙各的生活了都。”
“我记得那个时候，每次放学了我们女生就喜欢几个人去某个爸妈不在家的同学家看电视……”
“对对对，那时候我们几个经常去娟娟家，她爸妈都在外地工作，所以就把她交给在江南的外婆了，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去她家玩，玩嗨了就完全不记得进门的时候娟娟在灶上烧了一壶水，本来是准备倒茶给我们喝……等我们想起来这事的时候，水都烧干了……幸好没出什么事。”荔枝连声附和着。
“我想起来了，去年年中的时候我回了一趟江南，正好听我妈说，有人家起火家都烧没了，幸好婆婆子在外面打麻将，人没事，那栋楼也是老楼了，没什么人住，事发的时候又是下午正热外面没人走动的时候，等有人报警了都已经烧的差不多了。”
“你说的不就是娟娟她外婆家么？我家正好离她家近，而且娟娟朋友圈也发过。”安之偏着头看向荔枝，“看来你们这些人是都屏蔽她朋友圈了吧。”
“没啊，那会我还没屏蔽她呢，所以知道起火的事。屏蔽她都是她恋爱之后的事了，本来一开始就对她频繁自拍有点意见，一谈恋爱就作死的秀恩爱，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哈哈哈，我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加了她，还没几天就看到她发家里起火的事情，所以就知道了。再后来我也有点受不了她朋友圈的内容了……所以……其实我也是屏蔽她的。”
“哈哈哈哈……你们太坏了，看来我们这里面，所有加了娟娟的都是屏蔽状态咯？”妙琪笑得合不拢嘴。
“诶，荔枝你初中跟娟娟玩的挺好的呀，你从小都在江南长大，那你跟小学和学前班的玩伴还有联系么？”妙琪想顺着江南这条线，问问荔枝对儿时的记忆是否还清晰，或者说是从哪里开始断层的。
“初中也就第一年跟娟娟玩，后来就跟若素、韵星一起玩了，现在联系比较多的也就是若素了，韵星去了深圳后联系的就相对少了，基本都是微信联系，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小学同学里除了猪猪因为初中依然跟我同班，还玩的比较好以外，好像也没有其他小学同学还联系了……学前班的同学那哪里还会记得哦，以前去猪猪家玩的时候，猪猪拿出相册给大家翻看，我突然看到她的学前班毕业照上有我，所以我跟猪猪应该是同学做的最久的了，从学前班到小学到初中一直都是同班。”
“林韵星啊，好久没听到她的消息了，结婚了么？”
“去年年底结的，我还去深圳当了伴娘……”
“哦，这样啊，那猪猪是谁啊，谁给取了个这外号？哈哈，虽然她们都不是我们班的同学，但江南的反正也都听过，只是有些人对不上名字。”
“猪猪就是许吉。哈哈哈，小学的时候我们班都知道她喜欢猪，她说以后想养一只宠物猪，所以就叫她猪猪了。”
“哦，那个高高的，白白的妹子哦。她现在在哪呀？”
“在伦敦留学。之前回来工作了一阵子才出去的。”
“呀，见过大世面的呀，江南虽然地方小，感觉出来的同学个个都能的哈，这同学间的情谊都挺深的，虽然我是初中才搬过来的，但是真的特别羡慕你们这些从小就在一起长大的氛围。”
“那确实，我们江南长大的孩子那个个都是一起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只不过我历来还是跟女生玩的多点咯。所以陈安之就住我家旁边我也没怎么见过他，要不是初中同班，估计都不知道江南有这么个人……”
陈安之倒是没接话，嘴角带着笑，斜眼看着荔枝。
“陈同学要是今天不着急回景阳的话，可以在我这歇一晚。”
徐朗不知道安之有什么安排，作为地主，还是得早点发出邀请。
“谢谢了，今天这么麻烦你已经挺不好意思了，我买了9点多的高铁回去，差不多准备走了。”安之客气的说。
“幸好是短途票，不然这大过年的哪这么容易买到票。”
“9点多的话那还早呀，徐朗开车送你去只要15分钟的样子。”妙琪觉得安之可能对糸州不太熟悉，所以想早点动身。
“哈哈，主要是饭菜太可口了，刚吃的有点多，借着机会散散步。”安之抬手看看手表，“恩，那今天就谢谢大家的款待了，下次咱们可以景阳再聚……”说话间，安之把手搭在了徐朗厚实的肩头，“大家都不用送了，我这就准备走了。”
“诶，那我跟你一起吧，正好跟我方向一样。”荔枝也起身了，“妙琪你走么？”
“我住我们局里的宿舍，跟你们反方向。既然你们都不用车，那待会我让徐朗送我回去得了。陈安之，那我们就不送你了啊，你等下顺便可以把荔枝先送回去了。”
“恩，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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