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交待感情
水心本就大而明亮，灿若星辰的眼睛，此刻却似蒙上一层云烟，透着湿湿润润的水气。鼻头微红，唇紧紧抿着。
而她只抬头看了牧寒一眼，便垂着头向牧寒走过来，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欲的古怪感觉。
牧寒一时说不清楚，但他十分肯定，这绝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水心会表现出来的，她很不对劲！
水心十分沉默，只淡淡叫了声师傅，声音有点哑。
因为时间有限，之前她就准备好药，此时浴桶里已经被寒一倒入药，因为整个祛除寒毒的过程，还需要用水心的专有手法，所以这工作还需要她来做。
这一回没有小丑来捣乱，水心便直接开始了，一切都这么的顺理成章，也这么的流畅，没有一丝一毫的错误，然而却让牧寒不自在起来。
“你怎么了。”
可是平时睁开眼睛，嘴巴就难得闲下来的水心，这一回却出奇的平静，竟然根本没有回答。
水心已经上手开按，牧寒皱着眉，很快又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这种感觉十分微妙，可他就是感觉到不同了，明明按摩的手法是一模一样的，可是前两次能激起他心中羞恼的感觉，直到按摩到三分之一时，他依旧没有感受到。
“出什么事了？”
……
然而这一回，水心依旧没有回答，牧寒眉头紧紧皱起，直到按摩完成，水心默默去洗了把手，竟然就准备开门离开了。
牧寒道：“站住！”
“给本王站住！难道你想让本王捉你过来！”
想不管不顾开门离开的水心，终于停下脚，然而她却站在门边，垂着脑袋，并没有走过来的打算。
牧寒心头诡异的感觉更浓。
他回想起认识水心的经过，对方平时那副恨不得无时无刻不扬着的笑脸，机灵古怪的伶牙俐齿哪去了，现在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过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牧寒冷锐的声音响起，水心似乎犹豫了一下，这才慢吞吞的走过来，却离浴桶两步远的地方，又转过身去，一副我不看，我肯定不会乱看的样子。
水心不耍流氓，这本该是令人松一口气的事，可是牧寒却没来由觉得心里烦躁。
“哗啦”一声站起，抓过旁边的衣服穿上，便走到水心面前。
两人身高悬殊，牧寒垂头，锐利盯着一个人看的强大气势，更让唯唯诺诺的水心看起来无比弱小：“说，发生什么了。”
水心摇摇头，吸了吸鼻子，依旧沉默。
牧寒耐心耗光：“说！”
水心抬起头，抿了抿唇，终于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道：“我有师娘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牧寒愣了一下，脸黑的发亮：“胡说八道什么，你哪有什么师娘。”
水心一副你别骗我，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那那个雨清呢。”
牧寒似乎有些无语：“她是黄梅的侄女，府中一等丫环。”
“就这样？”水心明显不信。
“她有医术天赋，母妃也愿意培养她，平时都在照顾母妃。”
“师傅，我对你太失望了！你就算跟我说实话，我也不会怪你啊。她要不是我师娘，为什么威胁我要医治你和王妃的的医术，为什么要打我，还警告我离你远点！”
牧寒还以为水心明白了，没想到水心突然来了这么句，还伸手抹了把鼻子，眼睛瞬间通红含泪，竟十分悲愤看着他：“师傅，她真是我师娘，那她教育我的，我都认、都听，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往你身边靠了。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
水心吸了两下鼻子，紧紧抿着唇，被骗的委屈，让她忍不住开始掉眼泪。
牧寒却有点懵了，想着水心这丫头，一直以来古灵精怪，那嘴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这么多次的交集，水心没少在他面前哭叫耍赖，可那些都是干打雷不下雨，这一回却是实打实的委屈哭了。
以前不论对方是哭着抱大腿求饶，还是笑着狡黠跟他谈条件，或者装作虚弱的讨好处，种种种种，他都能从对方身上看到自信的神彩。
这还是认识以来头一次，对方这么脆弱的冲他真正的哭鼻子，委屈的像朵随风摇摆的小花，被雨水打的颤微微的，却只能将眼泪混着雨水委屈的咽进肚子里。
而牧寒也对水心口中的话十分疑惑：“你说她威胁你要医术？还让你离我远点？这不可……”
“还说不是！”水心气的眼泪更多了：“你看，你还在为她说话，还说你们没有一腿！”
“是啊，你们是一家的，本来就会互相照顾，互相偏袒。我算什么啊，不过是京城人人喊打喊骂的废物罢了，我要是没有这点医术，你早在当初碰到我的时候，就将我给杀了。什么收我为徒，什么要帮助我，什么要教好我，不过就是因为我有这个利用价值嘛。”
“有什么大不了的，交医术给你们呗。反正我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我这么想向好不容易对我释放出友善的你们示好，可在你们看来，我不过就是个外人。这也没错嘛，我本来就是个外人，没了利用价值，完全可以宰杀的废物啊。”
水心呵呵的自嘲一笑，抹了把越涌越多的眼泪，走到桌边哑着声音说：“我现在就把医术写给王爷您啊。”
牧寒脸色却阴沉下来，快步走过来，按住水心的手：“好好说话。”
水心却一下子就炸了，转身扑进牧寒怀里，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砸：“我就是不会说话了，我就是没教养了，你想杀了我吧。来啊来啊，脖子在这呢，像你这么强大的人，轻轻拧一下我就死了。快来啊！”
“闭嘴！”牧寒怒喝一声，将水心吓的哇的大哭出声，紧紧抱着牧寒的腰，情绪崩溃：“你们就知道欺负我，就知道欺负我！我娘不将我当人看，我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所有人都骂我是废物，骂我是扫把星，骂我该死！我也恨不得从来没出生过，我为什么要活在世上祈求那些不需于我的亲情和善意，我生来就该人人厌弃，我就该死！呜呜呜！”
牧寒垂头看着缩在他怀中，哭的浑身发抖，上气不接下气瘦弱的水心，只感觉从未有过的心疼，令他心头泛酸。
牧寒搂住水心，伸手轻轻拍拍水心的后背。
可从没安慰过人的他，半天也只憋出一句：“谁说你该死，才是真的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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