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陈教官

　　莫小奴被沈惊枕和关墨二人让来让去，心中早有不满，一直在忍着未曾发作。没想到这二人当着她这个当事人的面大谈此事，甚至连问都没有问过当事人一句，叫她心中如何不气？

　　沈惊枕和关墨闻言一愣，没想到一向温润的莫小奴竟也会发怒。一直以来，他们都习惯于对这个娇弱女孩子的沉默和听话，却忘记了，她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想法。

　　“是，是我们疏忽了，不知道小奴你有什么打算？”沈惊枕干笑一声问道。

　　说句实话，要是不疼莫小奴，这是谁都不会相信，莫小奴怎会不知道这一点，但她心中实在难受，甚至有些气愤，只是流着泪说道：“我们从洛阳一直到蜀中，经历多少磨难都从未曾分开过。因为我们的心在一起，我一直都相信，只要你们两个能够在一起，我们就永远都是安全的。无论是我在单独和谁在一起，那种安稳的心思都没有。就像来到蜀中一样，你们一直在闹，一直在闹，你们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如今刚刚和好，却又要分开，你们到底要闹哪样？”

　　莫小奴的哭声没有能够掩饰地住她心中的愤怒，沈惊枕听出了她心中的责备，仔细想来，原也是如此，倘若两人能够在一起，相互之间做什么事都能够看在眼里，相互间的猜忌也就少了许多。更何况，他两个人若是能合在一起，力量只会比分开时的力量大，而不会小。

　　想到此节，沈惊枕说道：“那我就再也不要争了，我们谁都不要离开唐家堡了。从此以后，我们三人生死不离，共抗外侮！”

　　沈惊枕口气中透出的坚定很容易地感染到了二人，甚至沈惊枕都能够看得到莫小奴和关墨眼中流露出的那种兴奋和激动。

　　“但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关墨你悄悄去做。我在唐家堡多受眼前盯着，行动不力，这件事多须你操心。”沈惊枕转口说道。

　　关墨凝眉说道：“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是了，我们还是和原来一样，何必如此见外。”

　　沈惊枕说道：“现在可是不一样了，以前我们都是孤家寡人，现在你可是云庐的宗主了，再如此支使你做事情，你手下的人心中多少会有芥蒂。”

　　关墨奇道：“你我是兄弟，弟为兄做什么事情，哪需要顾忌那么多。又不是让他们去做。”

　　沈惊枕却说道：“正是要他们去做，这件事若要你去做，恐怕不合适。这跟信任无关，而是实在跟你的身份有悖。”

　　关墨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你去成都城陈家铁铺，找他们老板。他见了你之后定然知道我的意思。”沈惊枕说道。

　　关墨奇道：“是何事情，还需要如此麻烦？不过一个铁匠而已，却值得你如此慎重？”

　　沈惊枕说道：“这一年多的时间来，我在蜀中虽足不出户，但多亏有这位铁匠，我才能不出户而知天下事。也正是因为有这位铁匠，我才不至于处处被动，使自己的双手无用武之地。你去见他，他会令你去见一人，只要你亮出这放玉玦，你便立刻能得到八百死士的助力。”

　　一边说着，沈惊枕从怀里掏出一般玉玦递给关墨。关墨跟沈惊枕关系甚好，知道这玉玦乃是当年曼殊和沈惊枕的信物。当初沈惊枕叛出风雨楼，曼殊盛怒之下，将另一半玉玦掷于沈惊枕，声称二人自此恩断义绝。

　　关墨听了这话大惊，说道：“仅凭这方玉玦，那铁匠就能相信我？”

　　沈惊枕笑道：“其实你去见铁匠，即使不拿玉玦，他也会相信你。拿只块玉玦其实是给那八百死士看的。他们若不见玉玦是断然不肯听你指挥的。”

　　“哦？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人格魅力了？”关墨笑着说道。

　　沈惊枕却说道：“因为那个铁匠其实你也认识。”

　　关墨又吃了一惊，说道：“难道我们在蜀中还有其他旧识？”

　　沈惊枕也不正面回答他，只是问道：“七年前，我们刚出洛阳城，第一次接任务的那件事你还记得么？”

　　关墨嘿然一笑说道：“怎能不记得，那时候我们才十六岁，顶多算是个半大小子。刚出道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最后只有你一个人毫发无伤的完成了任务，而我们其他人无不是及其狼狈的完成了任务。”

　　沈惊枕说道：“是啊，难道你不觉得那个时候我的毫发无伤很奇怪么？”

　　关墨疑道：“初时是感觉到奇怪，但那时候我们毕竟心思单纯，就算心机如魂破梦者也没有公然发表过什么议论。因为你之后的成绩确实让人难以望其项背，并且长居十三杀首位不下。连一向很少夸人的楼主都对你赞赏有加。”

　　沈惊枕叹了一口气说道：“无论后来如何，但那毕竟是我第一次执行任务，按常理来讲的确是不能那么顺利地完成任务的。结果却恰恰相反，因为那个任务我根本就从来没有去完成过。”

　　关墨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恐地说道：“难道陈教官没有死？”风雨楼完不成任务的人受的处罚极重，而像隐瞒任务的自建楼开始恐怕就只有沈惊枕一人了吧。

　　最重要的事，他要杀的人没有死。十三杀出洛阳后的第一件任务便是杀死一名教官。十三杀跟那些教官生活的时间最少的也有五年之多，师生之间的感情厚重程度不言而喻。而按照楼主的意思就是这些教官必须死。所以当十三杀出了洛阳再到京师总部时，众人身上除了鲜血，更多的则是泪水。但令关墨没有想到的事，曾经的那些“亲人”们竟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你是说，那铁匠就是陈教官？”关墨心中有些惊恐，有些激动，更多的则是害怕。

　　沈惊枕望着他说道：“正是如此，当初我被双腿被废后，遇到一名村夫。也是我幸运，竟然碰到了陈教官。当年追杀陈教官的时候虽将他逼上了绝路，但我最终却没有能够下得了手。后来陈教官将我送进芙蓉楼后，他也在蜀中安顿了下来。而那八百死士，也是陈教官受我之拖而秘密训练的。这八百死士，大体沿用十三杀的训练方法，有杂糅了一些军队里的战阵之法。每个人皆有以一敌十之能。”

　　沈惊枕一边说着，关墨的心却慢慢沉了下去，待沈惊枕说完，关墨紧跟着冷声问道：“八百死士，十三杀的训练方法，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沈惊枕说道：“当然不可能完全按照十三杀的训练方法，毕竟我只有一个陈教官。只是把单独训练改成了集体训练，这样一来虽然训练出来的战力参差不齐，但总能节约不少成本。”

　　“那也应需要一大笔钱吧？你可别给我说是唐家老二给你的，他好像没那个好笑，芙蓉楼掌柜在未看到实际利益之前也不可能给你投那么大的赌注。”关墨真心不希望沈惊枕对他还有任何隐瞒。

　　沈惊枕也无意对他隐瞒，便直言说道：“是曼殊给的钱，我刚到芙蓉楼，惊双城便给我送来了十万贯的交钞。”此时交钞对白银贬值，一两白银能兑一贯三百文大钱。但即使如此，这比钱依旧甚是客观了。

　　“风雨楼！你……”关墨听到这里，早已是怒发冲冠。

　　沈惊枕依旧笑道：“你怀疑这又是我的心机？”

　　原本愤怒异常的关墨听到他如此说，倒有些心虚，说道：“那道你不是？”

　　沈惊枕笑道：“之前是，现在也是。”沈惊枕不待关墨继续质问，说道：“之前的确如你所想，我们反出风雨楼，是因为我们不愿意做风雨楼的狗，诛杀朝廷栋梁。但若只是因为一个空头的理想而叛出风雨楼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我们的抗争应该是全面的，更加有力，更加能够调动我们全部力量的抗争。而不是一怒之下的不合作，那是一种愚昧的想法。”

　　沈惊枕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但曼殊给出的计划，却让你心动。那就是让我们里应外合拿下蜀中。事实上，她的计划虽好，但却漏了一点，那就是志不同不相为谋。现在我们已经有了我们自己的力量，我们便可以更好的去做我们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了。”

　　关墨想了好久，才道：“到底，还是你背叛了曼殊。我说的是在感情上。”

　　沈惊枕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只希望她能够明白我的想法，如果她明白不了。那她也就不配得到我的感情。”

　　关墨又问道：“那唐家堡的掌柜，和唐五娘也是你下的手咯？”

　　沈惊枕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来：“掌柜是我下的手，但唐五娘不是。掌柜的死是在试探唐家堡的反应，但唐五娘一死蜀中肯定要乱。我习惯于投石问路的做事情，而不是赌博。我猜测唐五娘的死实际上是陈教官下的手。毕竟陆然的一手‘分筋错脉手’就是出自陈教官。只不过后来陆然能够推陈出新，使‘分筋错脉手’更上一层楼罢了。”

　　“他这般做，又是为了什么？”关墨说道。

　　沈惊枕笑道：“无非是搅乱蜀中，让我们趁机壮大势力罢了。那个时候他手里的那八百死士已经训练的略有小成了。”

　　关墨说道：“但他却料错了一件事。他千算万算，又岂能算得到风雨楼真来了蜀中？”

　　沈惊枕笑着说道：“惊双城是我叫来的，这个局由我们来破，倒不如让风雨楼来破更好一点。”

　　关墨说道：“难道你就不怕请神容易，送神难？”

　　沈惊枕坚定地说道：“我自然不怕，风雨楼不日之后便会有大事发生，他们不得不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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