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卫
暗卫
我有一支数目庞大的暗卫，大到文武百官心悸，不敢造次，也算勉强达到了父皇预期。
公主本来是无权管理暗卫的，不过当时皇弟才2岁，朝堂已经混乱不堪，几位皇兄都虎视眈眈，多方势力较劲…整个朝堂一片乌烟瘴气…父皇当时身体不济，自知无法等待暗卫成熟…才会让我来带领暗卫…我当然管不了那么多暗卫，我只负责一个人--暗卫头领…炎赫。
暗卫从选拔…训练到死心忠诚，需要长时间的训练和管控，炎赫从3岁有意识开始便已开始训练…其他任何人给的所有衣食住行的物品都剧毒无比…只有我给的才是正常的能吃能喝，只有跟我在一起时才能睡的安稳…慢慢地，他会下意识只信我一人，也只忠于我一人。
暗卫培养过程残酷难言…炎赫在其他人那里几乎受过了所有我耳闻的酷刑，除了他的脸…其他从头到脚的地方没有一寸完整的肌肤…每次他通过测试来到我身前…都是鲜血淋淋…无一例外…但他总会握着我喜爱的那些小黄花走到我面前，张开他间或露骨的手掌，献宝似的冲我咧嘴。
那无名的黄色野花，小小一朵…躺在他血色淋淋的手掌中，诡异的好看…一次次训练…一次次受伤…直至血液仇恨染沒所有花瓣…他的训练…终是合格了。
从此，他站在了我身后，带领着一千两百万暗卫撑起了我容身之所…
那日…我抱着他哭了好久好久…为他的经历难过…也安心于他在我身边…
父皇逝去…日子虽不大顺当，但在炎赫的保护下…我总算是护着皇弟登上了龙位…
皇弟登基那日…我的暗卫只余一千三百位精英…那段战斗的日子太黑暗…我不愿回想…
我以为那以后都是明媚的灿烂岁月…会舒心一些…
呵呵…人心…总是一次次刷新我认知…
皇弟的猜忌…大臣的排挤…
以及…炎赫的春心…
怪我…怪我不忍炎赫呆傻的待在我身边…怪我没有下药抹杀他神智…还时时偷偷教他识字认书…增长认知…
炎赫每次任务出去…总会见到太多正常的生活…慢慢地一点点蚕食了原本忠于我的全部心神…
那日…炎赫任务归来…带了我许久未见的黄色无名野花…他送于我…告知会一生忠于我…但他要跟另一位女子去过他们的甜蜜生活…说实话，我是佩服的…在这么多年有意的训练下…在他布满伤痕的岁月中…窥见他的真性情…约定了终生的女子…我很佩服。
炎赫已为我朝付出了一辈子，我从小就深觉愧疚于他…他能在一生黑暗畸形的生活中遇到爱情…相信爱情…说是奇迹也不为过的…
我不食不喝想了三日…终是决定放他离开…
暗卫的长久训练注定了他们只忠于炎赫…这个结果不可逆…所以炎赫走后，我下令…诛杀了所有暗卫…让他无牵无挂去和爱情共度余生…希望他能不愧幸福…
我为所有暗卫送葬那日…天空阳光明媚…百花灿烂…我想当日一定有很多朝臣聚宴酗酒…还夹杂着那些玩弄舞姬的斯文败类…毕竟盖在他们头上的那片乌云…散了…
我从此再无依仗…
那日…明晃晃的日头…照在我身上没有半分暖意…
我一日日战栗起来…最开始是和宰相对峙时颤抖的手指…到最后见到皇弟不说话也是抖糠不止…
我把自己关起来，不让任何人见证我的恐惧…
漆黑一片的偌大宫殿…空落落只剩下我一人苟延残喘…我像是被全世界隔离了…那边歌舞宴平的灿烂日光照不亮我不修边幅的凌乱害怕…
我知道…放他走那日我就知道…我此后半生将永无太平…但…想到…以后他能安稳的过过平凡岁月…我又半丝不再后悔…
许是我饿死自己的决心太决绝…皇弟居然破天荒的亲自送了我一席饭菜…
我以为的一番虚情假意没有出现…他只是座在我身边…沉默的放下了饭菜…都是我爱吃的…我闻到了…
之前听闻皇弟的贴身御医发明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粉…名唤无心…沾染一点便能瞬间夺取人性命…
我想可能掩藏在我最喜欢的蝴蝶酥里…我猛的打开食盒，对着那碟蝴蝶酥狼吞虎咽…
吃完了…没有一丝不妥…难道是那盘香酥鱼？还是那只酒酿烤鸭？或是在那盘素丝小拌里…我一碟一碟的吞完了所有饭菜…依然完好的跌坐在地板上
“不用找了…阿姐…没有无心…没有任何毒粉…”
他说完便走了…
什么意思，现在我全无依仗…对他也无半分用处…正是杀我的最好时机…他却没有下手？
我很困惑…那些乱麻般的情绪憋了两三日…在疯癫的边缘我闯进了他书房…打断了他和宰相的密谋…
宰相看着我似笑非笑的离开了，顺便贴心的关紧了御书房的门窗…
屋里瞬间黯淡了几度，衬的皇弟的脸色都不虞了…
我却管不了那么多
“你为何没有杀我？”
“皇姐…”他沉默了很久，悠悠叹了口气…似是有很多话想说…却一个字也没有蹦出来…
我们彼此都沉默着…像无言的对峙…
待到夕阳烂漫时…他像是花光了体力般，语气即无力也无奈，“皇姐…不要想太多…有我在…你会平安无事好好活着”
这是…什么新型的惩罚么？让我无权无势看着他一点点崛起，成为辟拟父皇的人物？让我将生死交于他手？从此我为鱼肉？
“还不如让我死个痛快呢…”我定定的看着他…没有半分躲闪。
他又叹了口气…走下了御座…走到我身边…理了理我几日未梳扮的发髻，终是不得其力，放弃了…
“待会儿让粉西给你梳妆梳妆，你平日里都是艳彩奕奕…怎的这些日子如此颓唐…我知道你舍不得炎赫…但他也算功成身退…该过些不胆战心惊的日子了…他走了…你却如此心慌起来？怎么…我这堂堂国君不及一暗卫？还是阿姐你…从未信我？”
从未信他…
“难道不是你…不曾信我？”
“我何时不信阿姐了？阿姐的决策我从不干涉…坚信到底…从小到大…从未变过…阿姐不知？”
从小到大，我的决定皇弟确实从不反对…
但不反对，便是信我？是啊，我们在皇家…如若能事事听我，便是将身家性命放于我手…原来，早在很久之前，我已经手握了皇家命脉…
我想通了…便觉得全身不舒坦起来，发髻未梳…衣衫已皱…肚中空空如也…
我好像在那瞬间…放过了不曾信别人的自己…
“我饿了，弟弟，等我吃完再叙。”我笑着想走，却被弟弟拉住了…“阿姐，随我去御园吧”
“你的寝宫…我去不太好吧？”
“我宫中无一妃一妾，有何不妥？”
“倒也是，听说你宫里有个大浴池…是从宫外引进的活暖泉…用起来应该十分舒适吧？”我笑着问他
“阿姐试过便知…”，他也笑着回我，我们好像变成了普通家人的姊弟，相视一笑…走在归家的路上…
待我洗过座于浴池边的妆奁前，正由粉西擦拭着头发…皇弟便进来接过了干毛巾…小心替我擦拭着…
我虽觉得身穿裘衣不太妥当，但也不想刚复原的姊弟情再有疙瘩，便没有言语…
皇弟的耐心是越发的好了…能细心地把我那一堆毛燥燥的头发一丝丝慢慢擦干…看来，在和臣子斗智斗勇的时日里，他确实增长了不少本事…
我在铜镜里看着他认真的面容…忽觉…弟弟长大了…那包子脸也长开成一个俊俏郎君了…倒是比当日的榜首--今日的林宰相还俊几分…
“阿姐…我还有一事忘记告知你了…”
“哦…还有事我不知？”我转过头，正视着他…
他轻轻地蹲下来…直到眼睛与我平视，倒是惊了我一下，这皇帝…舍得放下身段，这事…莫不是有点大？我突然紧张了…
他似感受到我的紧绷，便握紧了我的手无奈笑笑，“阿姐不必紧张…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哦？”我长长舒了口气，继续看他，等着下文
直到看得他耳尖泛红才听他轻轻言语“阿姐，并不是我亲生姐姐…你是父皇故人之女…当日你父为国战死沙场…你母产下你之后也郁郁寡欢随你父亲而去…当时阿姐还不足半岁…便被父皇带回皇宫以公主身份长留…”
“战死沙场…父皇故交…那不是早就逝去的护国公嘛？我是他的女儿？”
“嗯，阿姐…其实并不是我阿姐…”
我看见他笑的春光灿烂…眼眸都明亮了几度…像是即将拿到糖果的稚童…他眼中光光点点…全部映照着我的身影…我仿佛…看懂了这空无一人的后宫含义…仿佛穿越了时光…看到了那个追着我说要娶我的小胖子…
“弟弟今日告诉我这些…是想说你我本无血缘？这样说来…我确实不适合再待在宫中…那我回去拾到拾到…早日出宫…”
我忽略他瞬间煞白的脸色…刚转身…便被狠狠地抱住了…
“休想…姐姐不许离开我身边半步…”这语气…倒是真沾染了几分王者霸气…
“弟弟…这是？”
“阿姐…不要走…我从知道你身世开始…便一直在密谋如何娶姐姐…以前朝堂不平…我不敢…怕护不住姐姐…现在…姐姐…姐姐嫁我可好？”
他声音小心，说的很缓慢…一字一字…认真无比…我的后背…一直热热的…叠加叠加…热的我心跳都快了几分…那是他的胸膛的温度
原来…皇弟的胸膛…是热的…
我笑了…这余生…倒是有盼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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