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僵局
餐厅门口原本就站了一堆人不敢进来，此刻丁一凯一发话，外面的调查人员顿时鱼贯而入。而高承甫即使再不情愿，也还是被丁一凯的眼睛盯得有些发毛。
他本来还想再去和申简说些什么，却被丁一凯横着胳膊拦住了：“高总，警察办案，您是不是回避一下。”
高承甫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跳起脚来：“警官，我们高家可是纳税大户，昨天晚上我还在市委书记的饭桌上和他喝酒，你这么不尊重我，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您的酒店出了人命。”丁一凯被申简训了一通，好像要拿高承甫撒气一样，破罐子破摔道，“您想找谁来把我的大檐帽摘了都行，但是现在您总得让我们查清楚，你们餐厅的雇员是怎么没命了的吧，不然您这酒店还能开的下去么？”
丁一凯这话有些夸张了，但这件事情已经被传开了，它发生的太突然，也太不是时候和地方，消息根本不可能被瞒得住。说不定，它还会很快在网上衍生出十几个版本来，就算有人不知道这件事，或是知道了也不在乎，酒店的生意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让警察以最快的速度调查完，直接结案是最好的结果。
我害怕高承甫会真的迁怒丁一凯，便也插话进去道：“高先生，让警察先调查完再说吧，我这个嫌疑人还在这里等着呢。”
我的话让高承甫暂时将情绪又收敛了起来，勉强笑了笑又和我随便扯了几句，便离开了。
上次我好像是见过这个丁一凯的，上次在小吃街魔术师那个店门口，他也在那些吐的不行站到了一边的刑警队列里，还和申简说了几句话。
之前那件事之后第二天我就去了青栾寺，后来一直躺在医院，也再没见过他，但他对我好像是印象深刻。此时看着我，一脸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岳先生，我师父说了，你帮了他大忙，让您先别走，再等一等。”
我闻言点了点头，看向黄金金：“金金，帮我把轮椅找回来吧。”
黄金金闻言，便向外走去，我这才缓缓站了起来，向着申简走了过去。
大厅里空地不大，他其实也就是去了尸体的另外一边而已，见我过来，便对着我招了招手。
“重新说。”申简抬抬下巴，示意旁边的下属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那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见我走了过来，申简又毫不避讳的样子，便明白是要说给我听了。
“刚才我们在外面对服务生已经进行了基本的问询，得知死者叫柴丽珺，今年二十三岁，三个月以前来加仑特酒店应聘，在自助餐厅里弹钢琴。有一个熟悉死者的女性服务生告诉我们，死者是个孤儿，父亲早些年就不在了，两年前母亲也因为胃癌去世，我们找到了死者遗留的物品，包括钱包身份证手机等，手机设有密码，刚刚已经被送回队里破解了，监控记录和死者的身份档案也正在调取。服务生说，死者虽然很沉默，比较内向，但性子很温柔，没有什么仇人。”
虽然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个女孩大概的身份，但这么一说，我又有些难过起来。
申简打断了下属的汇报，对丁一凯道：“你们按程序走就行，不出意外的话，死者是自杀。”
“自杀？”丁一凯和另外一个刑警都显得很惊异，不约而同的疑问道。
“是，不出意外的话。”申简瞥了一眼尸体旁边忙碌的众刑警，拍了拍丁一凯的肩膀，“帮我查五年前加伦特酒店建成以前那起施工意外的资料，别在酒店里跟人打听，最好去找找当时的工人，或者当时出现场的警察，再帮我查查总工还有经理之类的联系方式，不要打草惊蛇，悄悄查，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讨论。”
在非正常死亡事件中，只要报案，警察就得出警，刚才那样的慌乱之中，报警的人一定不会少，所以这样的事件申简所在的支队就出动了。
一般来说，他们首先就是要勘查现场，然后尸检，同时进行现场调查，在取得足够证据和材料的基础上来确定死因，如果能认定是自杀，也不需要再查实什么案件发生原因，就能直接结案。
如果申简是个官僚主义的警察，到这里他就应该要收手了，高家这样庞然大物的嫡系子孙，而且是正在争夺家产的嫡系子孙，和一个刑警支队下属的大队长显然不是同一个级别的，想要管这件事情，申简必须得先考虑自己的乌纱帽够不够稳，这件事究竟能不能查得下去。
当年这件事被掩盖了过去，背后少不得有什么龌龊，申简一不留神，被弄下去的就是他自己。但他并没有因为这样的考虑而放弃这件事，他的目光很坚定，虽然看他的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我知道，他心中对高承甫的感觉，绝对是和我一样的。
在知道了真相以后，就绝对不可能视若无睹，像我们这样的人，在有些事上，都是很蠢的。
“去哪。”黄金金把轮椅给我带了回来，我赶紧坐了回去，又问高源。
站着的时候胸口还是闷疼闷疼的，我实在不想太折磨自己了。
丁一凯他们也都散开了，我看着申简，不知道他现在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申简看着我，皱着眉：“就算知道他做了那样的事情，我们也没有证据。”
我明白申简的意思，这么高的一栋楼，要把当时打下去的桩基挖出来，除非把楼先炸了，这得让拆迁队来，申简手底下的刑警显然干不了这种事情。
没办法证明他们十一个人的死不是意外，也不可能把尸体找出来，申简想立案都不行，更别提要将当时参与到其中的那些人绳之以法。
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顿时都愣住了。
这么一来，这件事岂不是成了一个僵局么？
我们没有办法让高承甫以一个最光明正大的方式得到应受的惩罚，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而且这件事里还有一个关键人物，就是那个周大师，他又是什么人呢？
我心中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刚才高承甫刚进来的时候，对黄金金表现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态度，我刚才没有细想，现在却忽然觉得这好像是什么关键。
高承甫在怕黄金金，因为他觉得黄金金会对她做什么，但上次黄金金在她眼里还是一个类似于我的秘书，助手，保姆一类的角色。
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呢？仅仅是黄金金因为产鬼的事发作了一次，在杜青青被我们带走以后，用离魂鞭对付了那个‘秦大夫’。
‘秦大夫’是高杰现任妻子，陈爽的同伴，帮她害死了杜青青。
原本我们还都以为这只是陈爽暗地里的力量，看目前的情形，他却偏偏是能出现在明面上，把一些讯息告诉高承甫的。
也许高杰还有他的父母亲，高源的二叔高承泰等人，也知道这个‘秦大夫’的存在。
高源的二叔三叔据说关系很好，几乎可以用蛇鼠一窝来形容，那么，如果陈爽的同伴在受挫而返以后，对陈爽还有高杰一众人说了黄金金的特殊，所以高承甫才这么忌惮黄金金，也就能够解释的通了。
高源几乎是十分肯定的告诉我，他的爷爷是被他二叔三叔其中的一个，或是合谋害死的，而且尸检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也就是说，他们一定是用了什么非常规的手段。
五年前有一个高承甫很信任的周大师已经帮他做了那么狠毒的事情，那么如果说他要做什么，就一定会求助于那个周大师才对，可‘秦大夫’却说高源爷爷的死是他做的。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高源爷爷的死完全是他们合谋做出来的，要么就是，周大师和‘秦大夫’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虽然这两个人的出现相隔了这么久，一个是在五年前就出现在了高承甫身边，另一个却是在两年前才和陈爽出现在高家，但我却有一种直觉，这个人和高家的渊源一定不浅。尤其是那天晚上他看着高源说的话，“没想到高家还有这样的血脉”，他说的是什么，为什么他好像知道高家的秘密。
这一切，都还是一个谜团，这个谜团的线轴虽然已经隐约露出了线头，有能够解开的趋势，却还是打了好几个结没有理顺。
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在心里默默地思索着，希望能找到一个方向，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明明有这么多的问题，却根本连解答的思路都没有。
“就不能直接一些么？”见我们两个虽然都故作镇定，却都有些茫然的样子，黄金金终于看不过眼了，“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刚才就嘟嘟囔囔的不能痛快点，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我来教你们怎么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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