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光明下的阴影
我以为他逃开了就不会再说了，可他却主动开口，“我和她，其实挺寻常的。我跟你说过老爷子想让我当继承人，裘家人不同意，我独自出去闯荡的事吧。”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抠字眼的人，以前抠称呼，现在越发小气，连关系词都抠。我知道这样不好，但就是忍不住，他说江依水的时候，用的是“和”，说问我却是“跟”。
他和她。
他跟我。
平白就低了一筹。
所以我心情很不好，语气更不好，“说重点。”
他似乎沉浸在回忆里，没跟我计较，顿了顿继续往下说：“那时候我才十七八岁，最叛逆的时候，学也不上，一个人出去打拼。以前有裘家护着没觉得，等出来才发现这帮子老外对黄种人最不厚道，不过还好，我算皮实，吃过两次亏之后就是我欺负别人，那时候运气也好，华尔街还是爬山的时期，跟着捞了不少油水。”
裘丞说得轻描淡写，但在社会上已经打摸过一回，饱尝过人情冷暖的我又怎能体会不到他背后的苦楚。更何况十七八岁的年纪，那个时候我在干嘛？刚刚考上大学，成天自闭着自艾自怜。
两相一对比，更觉得他不易。
然后我又想起他利落的身手，以前只觉得崇拜景仰，现在想来该不会就是他口中的皮实吧？
裘丞不知我心中所想，还在慢悠悠说着，“认识江依水就是在我最落魄的时候。”
刚起了个头，我顿时心下一咯噔，相识于微末？感情还是糟糠？
“那天下着小雨，我被一帮孙子暗算了，”他苦笑了下，我看不见，却能感受到他胸膛一阵起伏，“说起来可能你没法想象，我跟条死狗一样在垃圾堆苟延残喘，她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像救世主一样救了我一命。”
他的用词让我越发不舒服，一句“你没法想象”，似乎便将我们之间划分得清清楚楚，那一半是他们，他和他的救世主，这一半是我。
“然后你就爱上她了？”我不轻不重讽刺了一句，可能太轻，他没听出来。
“哪有那么简单，”他吸了口气，好像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可以给他勇气一样，“我那时候的性格，说好听点叫中二，说不好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从来不把善意当好意，还总觉得对我好的人都有目的，而且我晚熟，那时候没开窍。”
“所以？”
“所以我把她气跑了，”裘丞如实道，“你见过她，应当知道，她那么高傲的人……”
他点到即止，这倒是，江依水开始可是把我当女仆。
刚想应和我自个儿倒恼了，合着他们都是高傲的人，就我活该低贱？
我纯粹是堵着气胡思乱想，自然不会说出来自讨没趣。
可如果按着裘丞的话，两个高傲的人，要是一直拗着不低头也不会有后面的事。
确实有人先低头了，那个人还是裘丞。
“第二次见她的时候她差点被流氓欺负，不巧，正好就是阴我的那帮孙子。我没打算救她，只是新仇旧恨把帮孙子揍了，才知道是因为她救了我他们才找她麻烦。你要知道，越叛逆的人在知道自己错了之后就会越想要弥补，我那时候就是这样。”
裘丞说了一通他如何缠着江依水，如何非要报恩，但是高傲的少女却不接受，用江依水的话就是：我救你是我乐意不需要回报，更何况既然你不接受我的恩惠，凭什么本公主要接受你的恩惠。
中二病公主病十足的青春史听得我脑壳疼。
反正这两人就跟冤家一样互生了暧昧，在国外又开放，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直接就好上了，如果没有后面的事，这大概也就是标配的青春偶像剧，还带点狗血的那种。
可有些人注定是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共安乐的。
“我知道她家里挺有钱的，却没想到她是希尔特家族的，希尔特和裘家是世交，世代联姻的那种。其实不是她和我摊牌的，是我赚够了钱偷溜回去跟老爷子得瑟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了她，她爸妈带着她，跟我爸妈在谈联姻的事。”
即便知道他们肯定没在一起，否则他的未婚妻不会是米兰，他也不会现在跟我结婚，可这个时候我的心还是沉到了谷底。
世代联姻，双方父母还讨论过婚事？好像在江依水面前，我一下子占尽劣势。
“原本我还想着她或许是被迫的，只是应付她爸妈才去联姻，她还是会选择我，但是回去后我质问她，她却理所当然的说，她当然会联姻，但是她也不会离开我。”
裘丞的语速向来是不紧不慢的，所以总给我一种他胸有成竹或者无所谓的感觉，但说这段话的时候他的语速极快，似乎触碰了内心最不愿意触碰的地方。
我一时有些震惊，一方面是他的态度，另一方面是当年江依水的选择，她竟然坦言要脚踏两条船？这对裘丞的自尊心来说是何等沉重的打击！
虽然吃醋，但这个时候心疼占了上风，整晚上我终于主动转身抱住了他。
他把下巴搁在我头顶，不让我看见他的面色，“其实挺讽刺的，我让她滚，然后我回了裘家，我想看看要跟她联姻的人是谁，但我却忽略了最基础的，那天坐在她对面的是我爸妈，他们就我一个儿子。”
理所当然的，要跟江依水联姻的人就是裘丞。
“那时候裘家人开始巴着我，希尔特家第一时间就带她来见我了，她很讶异，也很惊喜，理所当然的觉得我会答应跟她结婚。”
裘丞只说到这我就明白，以他高傲的性子，断然不会接受这断羞辱了他的联姻，即便要跟他结婚的是他深爱的女人。
其实想想也挺奇怪的，就故事情节来说，离家出走的大少爷跟自己没见过面的未婚妻私下相爱了，最后不应该是happyending吗，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却成了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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