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光明下的阴影

上一次遇见麦当娜夫人，是我见到江依水的第二天，诚然和麦当娜夫人的交谈很愉快，但心结这东西，不能无时无刻体现在脸上的都不配叫心结，因此其实麦当娜夫人在送我画时还送了我一句话。

原文的法语似乎是出自哪本经典著作，我记不清了，但看见麦当娜夫人还是能想起一个大概：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但微笑的运气总不会比哭差。

可能是受这句话的影响，愁了两天的我脸上自然而然泛起了微笑，应该还挺自然，因为看着我的笑，麦当娜夫人也笑了。

“麦当娜夫人，很高兴再次遇见您。”

麦当娜夫人对我招了招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一如上次在公园里，只是这次变成了街边的长椅，“东方女孩，你是来薇姿旅游的吗？”

我和麦当娜夫人介绍过我的名字，一时也不知道是麦当娜夫人年纪大忘了还是喜欢这么叫，便不好提醒，只是摇了摇头，“不是，我丈夫住在薇姿，”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不过前段时间倒是把周边玩了一圈。”

麦当娜夫人貌似并不太在意后者，只是看似随意道：“这么说你先生是本地人？”

裘丞应该不算本地人吧，我听他说过，因为老爷子热爱香水，裘家按地图划分属于道格拉斯，只是他离开裘家的这十多年，基本算定居薇姿，这个情况不太好解释，并且怎么说呢，虽然麦当娜夫人给我的感觉一直很慈祥，但有了苏音的前例在，我是不太敢把自己和家里的信息透露给别人的。

于是我选择了一句不算实话也不算谎言的答案：“我先生是华裔。”

麦当娜夫人当即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再笑时眉宇间的皱纹都加深了少许。

似乎裘丞是不是本地人让她困惑了？我感觉有些奇怪，不过两句话间麦当娜夫人的神色又恢复如初见，我便没有多想。

可能是第二次见面的关系，这次我们聊的话题不再止于知识和人生感悟，麦当娜夫人告诉我她的家并不在薇姿，她是来治疗皮肤病的。事实上麦当娜夫人的皮肤病是病毒引起的，并不传染，但家里的人却在她得了皮肤病后或多或少有些躲避她，尤其是年轻人，所以从得病起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年轻人聊过天了，而以前这是她最喜欢的活动。也因此上一次遇见我，麦当娜夫人才会显得特别开心。

我见过苏音得了艾滋后最疯狂的一面，自己也感受过那种被人当作病毒，自己也害怕触碰别人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同样，因为接触过我也清楚，医学上说了不传染就是不会传染的，所以在麦当娜夫人坦诚自己得了皮肤病后我并没一惊一乍，也明白这种时候病人最需要的不是同情怜悯，而是平等，把病人当正常人一样平等对待就是病人最需要的。

我的态度无疑让麦当娜夫人格外高兴，也因此，反而阴差阳错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

当麦当娜夫人坦白了自己的皮肤病后，我也吐露了我的烦心事，“下个月的情人节我要给我先生的长辈准备一份见面礼，具我先生说那位长辈钟爱香水，我怕市面上的香水会显得没诚意，可是自己制作时间太短了。”

麦当娜夫人并没有因为我会做香水而诧异，而是仔细询问了我一番老爷子的情况，我对老爷子的了解仅限于裘丞的几次描述，印象里也就是经历过黑死病，上过战场，作风老派这几个关键词，听完我格外精练的描述后，麦当娜夫人思考了好一会儿，给了我一个建议，“你可以试一试调制混合香水，就是用市面上已有的香水，调和出一种新的香味，当然这样的香水用来售卖是不合法的，但你只送一次礼倒也无伤大雅。”

对呀，混合香水！

既然自制来不及，混合才是我的出路，以我的嗅觉，把握调控不是难事，我欠缺的反而是知识体系。

想通这一点后，我立刻想起上一次麦当娜夫人如数家珍般的花卉介绍，而我这边也确实是时间不够了，也没绕圈子直接跟麦当娜夫人虚心请教，麦当娜夫人也为我一一解惑，同时给我提供了灵感。

只是这一次我们没聊到饭点，因为麦当娜夫人约了水疗，快到时间就起身了。

离开前，麦当娜夫人还提醒了我一句：“混合香水时你要注意一点，有些成分相克还好，但有些成分混合会产生毒素，你一定要多注意。”

对麦当娜夫人的忠告我自是感激，和麦当娜夫人分开后，我本想立刻去香水店采购一批香水，却在路上碰见了江依水。

我从没想过会在大街上碰见江依水，因为后者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独自出门逛街的人，出于好奇我关注了下她走出来的地方，一家私人订制的成衣坊，招牌是一片纯黑，门店也没有薇姿大街上最普遍的成片落地窗，一整面传统的彩色墙画里仅留一人宽的木门，看起来像是个很有味道的小作坊。

我和江依水几乎是面对面的看见对方的，也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只是谁都有没有开口。

江依水对我的态度一直很明朗，裘丞不在直接挑拨，当着裘丞的面稍微收敛一点，所以收回眼神后我便没打算继续跟她大眼对小眼，可在我抬步后江依水却叫住了我。

“明浅，我们聊聊吧。”出奇的，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惯有的高傲，也没有之前那种刻意挑拨时的轻蔑。

事有反常必有妖，我反而心下警惕，“我不觉得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江依水又是那副标准的微笑，“当然有，你不想听听我和裘丞的故事吗？”

我不得不承认，就如同她那副标准到让我厌恶却不能否认美丽的笑容一样，我明知道她会说的一定是我不想知道的却还是被勾起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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