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光明下的阴影
唇齿间布丁残留的香甜也变得苦涩，不方便三个字让我的唇畔不由自主浮现了一抹苦笑。
只是现在我多少能够体会这个地方给裘丞带来的苦痛，不愿给他增添心烦，正想掩饰时，他恰好回了神。
猝不及防下，只见他嘴唇微动，蹙眉道：“你别误会，母亲她只是不方便见外人。”
所以我在他心底仍旧是外人吗？这种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我觉得心里揪得慌，就算之前误会他帮Menhero出头我都没有这么难过，那最多证明他是个用情至深的人，当下吃醋，可从长远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但唯独把我当外人这一点……如果连夫妻都是外人，还有谁是家人？
这两个字实在伤人，让我不由仔细分辨他的目光，认真的？还是无心的？
可他的眸光又走远了，神情认真的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失望了，转念想想，他从来都不是说话不经大脑的人，会说出“外人”这两个字，多半是心底就是这么想的吧。
可这算什么？
前一刻带我来到他的地盘，让我看到他的用心和周到，后一刻又在走神的时候狠狠给了我一下。
想不通，也不想想了。
这一餐饭，我吃下去的热量估计都没有死掉的脑细胞多。
摇摇头，我悄然起身。
裘丞一怔，迅速回神握住我的手腕，“你去哪？”
“有点累，我去休息一下。”我猜得到自己脸上的倦容，也懒得掩饰，正好用作退场的借口。
既然他有那么多烦心事，不如留给他空间思考，免得无意中受伤的总是我。
裘丞果然没有多想，只是问了句：“吃饱了？”
“嗯。”稍嫌冷淡的应完，我又怕自己太冷淡会被他察觉出端倪，便补上两个字，“饱了。”
裘丞松了手，只是又站了起来，无比自然的牵起我的手，“吃饱了不要直接睡觉，我陪你走一走。”
这是梁祁给我制定的调养方案里有交代的事，我心事重，一时忘了，此时见他还惦记着，便就动摇了，要是他真的心底里把我当外人，又怎么会把跟我相关的一点一滴的小事都记在心里？
跟着裘丞迁就我放慢的步伐走着，一时无言。
这时候我真的宁愿自己性子跋扈一点，想问什么就问，可是几次张嘴，终究是没问出来。
裘丞也没有真的带我在屋子里干散步，而是转手出门带我参观了一下他的房间。
除了几个类似刚才那件房间的休息室，还有正儿八经的会客室，总共有十间的样子，大小类似，只是风格不同。电梯门正对的通道进去后，才是裘丞真正的私人空间，书房、健身房、卧室、厨房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室内游泳池，看得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等参观完，消食也消得差不多了，裘丞带我返回黑白色调的卧室，久违的跟我并肩躺在床上。
从京城郊外的房子开始我就察觉出裘丞极其偏爱黑白北欧风，简约大方是简约大方了，就是太冷。所以在京城的时候我花了不少心思去布置，让房子里多一点家的味道。裘丞早就察觉了，却没有任何评价，不阻止也不鼓励。
等到了温碧斯的时候，古堡的整体风格显然跟裘丞的审美有巨大差异，只是薇姿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是新奇的，我没精力也没体力去一一过问。
只是跟他这样躺在床上，身边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我根本无法入睡，一闭眼就各种胡思乱想，但说累的也是我，怕起身惹他怀疑，勉强自己转移注意力就想到了这些。
“为什么这么喜欢北欧风？”不觉得冷吗？
当我意识到自己把心底的疑惑问出口时，只来得及刹住后半句。
裘丞的呼吸很平稳，平稳到我还以为他睡着了，不由小小庆幸了一下。
“只是习惯了，”他突然出声，打破了我的幻想，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转头看着我，“等哪天你想回去了，我们一起打造我们的家，按你喜欢的风格。”
沉重了半天的心忽然就熨烫了，他说我们的家。
我忍不住转头去看他，放大的俊脸完美无瑕，漆黑的眼眸里有一丝让人动容的热切。
他是认真的！
没来由的有些想哭。
好奇怪，明明都结婚这么久了，明明一起住过了这么多地方，可他却说等哪天一起打造我们的家。
“感情之前住的地方都是我家？”我有些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毕竟就在刚才我还在纠结外人这件事，一下子跳跃到我们的家上，我的思维有些跟不上。
裘丞理所当然道：“京郊的房子是我回国前托人建造的，依照这里画瓢弄的，顶多算个落脚的地方。温碧斯就不用说了，至于裘家堡，除了老爷子，我不过就是个外人。”
我一怔，眼前那抹自嘲就有些模糊，不是他把我当外人，而是他觉得他于裘家而言只是外人吗？
连他都是外人，更何况是我。
胸口的情绪几番起伏，实在已经酝酿到极致，不吐不快。
“你刚才说你养母不方便见外人就是……”
我的话断了，因为裘丞忽然流转的目光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那双眼里有愕然，却又猛然多了些什么东西。
“抱歉，我没注意到这话伤人，”他叹了口气，气息刚好喷打在躺在他手臂上的我的额头，他紧接着亲吻了我的额头，没有离开，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道：“很多年前母亲就精神失常了，只要是不认识的人出现，就会刺激到她。”
很明显，这句话还有下文，但是额头若即若离的柔软触感传来几次，却始终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我心下难过，一小部分是因为他没有说完的话，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的遭遇，他对他养父的态度我已经看见了，又摊上这么个精神失常的养母，也难怪他的情绪一直不对劲。
“以后有我。”我想不出什么话去安慰他，只是再抬起头，亲吻了一下他的唇。
他抿了抿唇，神情感动，眼眸里挣扎了许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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