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光明下的阴影

原本我以为裘丞确定了陈佩玲是内鬼，结果他说不是我就已经糊涂了，现在他又说陈佩玲回裘家堡是不甘心？陈佩玲不是回来作伪证诬陷我的吗？裘思国和裘韦恩都用陈佩玲来交换裘唯安了，这对父子的险恶心思我懂，裘丞刚才也说得够尽细了，如果陈佩玲不是自愿的，那对蠢货父子也没可能糊涂到这个地步吧。

更何况，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陈佩玲明里暗里一直没从我身上拿走的阴冷目光就差把“我要弄死你”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酒店订的是凯萨琳公主学院边上的那间，从裘家堡过去的路途不短，足够裘丞慢慢跟我到来。

“陈佩玲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裘丞靠在座椅上，脖子后面绑着的小枕头似乎有点硬，他往后边压了压边道：“我大概还记得，以前奶奶在的时候，老爷子身边还是有几个小姑娘的，奶奶最喜欢陈佩玲，就是因为她性格最活泼，人也单纯，没什么脾气，被人欺负了也不说，奶奶气不过要给她出头，她就拉着奶奶傻笑。”

他说的是那个冷冰冰看着就不通感情被老爷子砸破了脑袋血顺着流进眼睛了都不带眨眼的陈佩玲？

我听得有点犯傻，一时半会儿间脑袋转不过弯儿来，这形象转变太大，接受无力。

裘丞忽然反手一捞，把小枕头拽了下来，又一手捞起我的腿弯，把小枕头塞到我大腿下面，做完这些，他保持着塞枕头的姿势，仰头只比我眼睛低一点点的望着我，眼里一派温柔，“这样会不会舒服一点？”

我想着他刚才压头的动作，原来是给我试枕头的柔软度。又想着我只是上车被他放下时表现出了一丁点儿不舒服的样子，他竟然看见了，看见了也就算了，他还记着了。

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一瞬间，胸腔里溢满的爱意让下身的不舒服都被冲刷的七零八落，哪里还有什么难受，我摇头，往他身边挪动，“不难受。”

“别动，”他按着不让我动，直了背脊直接贴到我身边，让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又不放心的嘱咐了句：“不舒服就告诉我，别忍着，就我们俩，不急着去酒店。”

我乖乖应了声，他才继续陈佩玲的故事。

“我奶奶去世的事情对陈佩玲打击挺大的，一夜之间变了很多，但那种变化是好的，大概是往淑女路线发展了，我不太清楚，奶奶去世之后我就没留在老爷子身边了。”他说的时候皱了下眉头，似乎是为了确认回忆的时间线对不对，确认完毕还自顾自点了点夹杂了句“差不多是这样”的自言自语。

但我却被揪了一下，他离开老爷子，几乎意味着他被虐童的悲惨生活开端，我不忍为了陈佩玲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去揭开他的伤疤，也不忍再度让他回忆不愉快的过去来满足我的好奇心。

没有什么犹豫，我把手塞进他的掌心，想岔开话题，“你跟奶奶感情是不是特别好，下午老爷子说的时候我看你情绪不太对劲。”

说完就恨不得咬自己舌头，每次想岔开话题都会弄巧成拙找到个更糟糕的聊天方向也是没谁了。

裘丞眼里有阴霾一闪而逝，不过他没有遮掩，大大方方承认道：“是，我奶很疼我，不管我做了什么，永远无条件站在我这边，她没读过什么书，大字不识几个，大道理也不懂，就是近乎固执的护犊子，”顿了顿，他有些自嘲的笑着，可嘴角的弯度却出奇的柔和，“其实就是乡野粗妇的性子，老爷子有钱，给她穿金戴银的，暴发户嘴脸十足，我记得就连她两个亲生儿子都嫌弃她丢人，她自己一点也不在乎，但是要是有谁说我，她能直接劈头盖脸把人揍得他妈都不认识。”

我默了默，这个男人，说起真心想要维护的人总是这样，嫌弃里夹带着维护，说老唐是如此，说奶奶也是如此，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傲娇的维护着别人的时候，和他嘴里描绘的奶奶形象是如此的一致。

我找不到什么词去接话，但他似乎说的兴起也没打算让我说什么，自顾自的又收了笑。

“其实老爷子对奶奶很好，相敬如宾……也不是，骨子里的尊敬和爱护，那时候裘家人都知道，奶奶是老爷子的心头宝，掉了一根头发丝儿都要地震的那种。”他沉默了片刻，好半天才找到形容词继续，“原本我以为老爷子对奶奶是真爱，所以……起初知道还有这么个白月光挺生气的，谈不上阻挠，就是不想出力，大概是想着老爷子已经背叛了奶奶，我要是再背叛，就算她已经不知道了也会难过吧。”

我想起裘丞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表现，确实，对待麦当娜夫人的事情上他总是不怎么上心，老爷子不让说他就不说，还会劝我，算然都是些冠冕堂皇挑不出毛病的词，但一点都不符合他雷厉风行的性格，原来症结在此。

我有些心疼，抬手摸了摸他光洁的下巴，似乎醒来那天我摸了他胡子拉碴后，他最近刮胡子都很勤快，一时又有些分心，想到之前总是心情低落，身体虚弱，胃口奇差还吐，有时候迷糊的不像话，梁祁说其实是孕症，他一早就注意到了，本来还担心我发现，结果我自己什么都不懂，还整天把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挂在嘴边。

于是我深有感慨的矫情了一句：“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砸吧了下嘴，回味了下，还挺有意境。

裘丞也安静了片刻，回过神按着我的手赞了句：“不愧是学语言的，总结的很到位。”

难得被夸奖，加上我这不走心的总结其实是跑题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抽回手，又怕他深究，便问他，“那现在呢，老爷子和乔鸢的事你还管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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