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光明下的阴影

许是我太吵了，没一会儿裘丞揉着眉心睁开眼。

“你问她不如直接问我。”淡淡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今天一个晚上说的话，比平时一个月都多，当然我现在才明白，累的不是说话本身，而是话里话外的较量。

我们平常人说话大多想到什么说什么，跟着情绪走，理智一些的还过过脑，再严谨一些的，会反复琢磨了再出口，但都不及这些人，一句话里面的弯弯道道比九曲十八弯还要绕。

我一边有着下层仰望上层的羡慕和嫉妒，一边也有些小心疼，嘟囔了两下，便说：“也没什么好问的。”

说着，我干脆闭了眼，靠在椅背上假寐。

裘丞还有些好笑道：“下午睡了那么久，还困？”

那语气落在我耳中就成了——你是猪吗，这么能睡！

“是啊是啊！”我只想让他休息，敷衍的语气很不耐烦。

然而本来不困的我闭着眼没一会儿还真睡着了，而且这一觉竟然就睡到了天亮。

“先生呢？”等小护士做完日常检查，我才得空问了句。

小护士估计也是得了裘丞吩咐，张嘴就道：“先生说他有事出去一趟，中午回来陪夫人用餐。”

我也没在意，管家提醒我今天要上课，就赶紧收拾好东西去了古堡教室。

“八天后就是香水大赛了，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上课前，麦当娜夫人问道。

香水大赛？

我差点都忘了，江依水还借口这么个比赛给老爷子准备寿礼来着！

可现在江依水都这样了，比赛还会继续吗？

我当即语塞，好在还有乔安娜这个好学生，一板一眼回答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裘丞冷嘲热讽了一遭，乔安娜今天难得没有话中带刺，也没有在麦当娜夫人面前打小报告说我没出力。

我拿不准她是真像她说的那样不打算让我插手比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但见麦当娜夫人都听得认真，便也收敛了心思。

就算不让我插手，基本的情况还是了解一下为好。

乔安娜实际年纪远比看起来小，这还是上次重新填报名表要我提供信息时我无意间发现的。

19岁，确实是花一般的少女。

也就难怪她构思的香水配方如此艳丽了：前调小雏菊，中调野百合，尾调待定。

“教授，我的灵感来源于季节变迁，小雏菊是冬转春，前调清冽，细嗅有微香，野百合花香浓烈，是百花盛开的春天，尾调我倾向于用荷花，结尾在夏之初，这样香水的名字，我觉得就叫《春》，您觉得呢？”

“嗯，《春》倒是挺贴切的，不过尾调换成莲子怎么样？莲子的香味更淡，有微苦，可以解腻。”

听着麦当娜夫人和乔安娜热烈的讨论，我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直接说不合适乔安娜会以为我故意捣乱吧，可是直接说最好用老年人香水参赛岂不是更显得有内幕？

算了，还是私下里找个机会跟乔安娜提一提，听不听得进去就看她自己了。

香水大赛里明确规定不允许导师介入，虽然举办方监管不到，这一条形同虚设，但麦当娜夫人和乔安娜都不是那种投机取巧的人，随便闲聊了几句，便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今天上课的时候，麦当娜夫人的视线总会在我低头做笔记时有意无意的掠过我的头顶。

而且破天荒的，上午的课程结束，麦当娜夫人和乔安娜都没有离开。

“我去看看阿道夫死了没有。”乔安娜口不对心的说完，低着头就遛了。

少女怀春总是情嘛，这个我能理解。

只是……

麦当娜夫人要留下来吃饭？！！

“怎么？不欢迎我？”我刚露出些微诧异，麦当娜夫人就开了口。

“不，不会，怎么会，教授您来吃饭，是我的荣欣。”慌慌张张应完，我赶紧吩咐管家再备一份西餐。

虽说出了小月子，但我现在的食谱还是疗养系列的，少盐寡油，虽说不难吃吧，但显然不能拿来待客。

至于裘丞，他平时都是委屈自己陪我吃，时间长了我也没什么感觉，现在突然想起来还有些感动。

只是，没让我感动太久，从厨房回来的管家一句话让我沉了脸。

管家说：“先生中午不回来用餐。”

本来我还没多想，只是下意识跟了句：“他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

因为平时如果他有饭局都会提前告诉我。

结果管家这才说：“早上米菲公主接先生出门的时候吩咐的。”

米菲？！

他跟米菲吃饭本身没什么，但是瞒着我是几个意思？

这要是我没发现，就当作没这回事是不是？

只是当着麦当娜夫人的面，我还什么都不能问，说了句：“知道了。”便让管家下去了。

反倒是麦当娜夫人面上有些遗憾，只是我心情不好，看见了也没往心里去。

下午开课前我去看了看阿道夫，他的伤口恢复得很快，虽然还有些勉强，但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了。

我去的时候乔安娜很安静坐在床边看书，阿道夫戴着蓝牙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是难得的和谐。

“要上课了吗？稍等。”没等我开口，乔安娜就自己夹好了书签，又把书放回了原位，跟阿道夫打了声招呼就往门口走。

动作利落得我都没反应过来。

“夫人。”见我没走，阿道夫喊了声便要起床。

乔安娜便回头问：“你找他有事？”

那语气叫一个不善，而眼神分明看的是阿道夫的伤口。

我赶紧摇头，让阿道夫继续躺着，就跟着乔安娜离开了房间。

走出了几步，乔安娜才小声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凶你，我怕他伤口再出血。”

这不论是道歉还是主动解释，都是头一遭，直叫我一路都晕乎乎，到了教室才清醒过来，也错过了开口的机会。

因为中间缺了课，下午麦当娜夫人多留了两节课时给我单独补课，补完课也差不多到了晚餐时间了，但是麦当娜夫人还要做水疗，便谢绝了我一起吃饭的邀请。

这顿饭，是我时隔许久第一顿一个人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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