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几小时前。
曲伶伶致电孟甜甜。前两次，孟甜甜没接。她发消息给曲伶伶：我不方便接电话。
她又补充了一句：什么事？
她无非是说什么事，我们在微信里说。
但曲伶伶像不识字一样，第三次致电孟甜甜。
孟甜甜败下阵去：“喂。”
“我在你楼下。”曲伶伶直截了当。
“你知道我住在哪？”
“这不难。”
“我在我妈家。”
“我在你妈家楼下。”
孟甜甜一手接电话，另一手的拇指机械化地抠着食指：“你还知道我妈住在哪？”
“能不兜圈子了吗？”曲伶伶一顿，缓了缓语气，“甜甜，我们不是好姐妹了吗？好姐妹见个面，有这么难吗？”
“我不觉得……我们还有见面的必要。”
“要我上楼吗？”
“我下去。”孟甜甜不想让丁燕子看她和曲伶伶pk。无论输赢，没有哪个妈想看女儿上战场。
这一对“好姐妹”也算是久别重逢，但不及孟甜甜和曾煦久。
在孟甜甜和曾煦结束了婚姻，曾煦再也找不到孟甜甜后，曲伶伶找到过孟甜甜。当时，孟甜甜还没有离开这座城市，她和上半辈子一刀两断后，辗转打了几份工，最后在一家养老院落了脚。在生死面前，什么儿女情长都不值一提。
曲伶伶说是因为采访来到养老院，偶遇孟甜甜，实则不然。
实则曲伶伶是千方百计找来的。
她来找孟甜甜要一个答案：“你和曾煦离婚，和我有关吗？”
她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可以猜，可以猜对或猜错，但她要有了答案，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毕竟，曾煦对她不闻不问，她从曾煦身上找不到蛛丝马迹。
“你去问曾煦。”孟甜甜对曲伶伶这样说。
那时候，她甚至不敢看曲伶伶，因为会通过曲伶伶看到自己的爱情就像个笑话。
曲伶伶握住孟甜甜的手：“我们比亲姐妹还亲，我不会怪你。”
我不会怪你。
从此，曲伶伶这“大人大量”的五个字便时时萦绕在孟甜甜的心头。
曲伶伶套了孟甜甜的话：“曾煦喜欢的人是我，对不对？他喜欢的人一直是我。如果没有你横在中间，我和他就是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甜甜，你知错能改，就还是我的好妹妹。”
在此之前，孟甜甜顶多觉得自己蠢，蠢到家了。
被曲伶伶一“点拨”，她是罪魁祸首了。
没多久，孟甜甜离开了养老院，离开了这座城市。
今晚，曲伶伶故技重施：“你为什么要回来？”不是兴师问罪，是把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孟甜甜往地上一蹲，捡了个小石子儿，写写划划：“我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
“思文说你对曾煦余情未了，我还不相信，”曲伶伶轻抚了一下孟甜甜的头顶：“你三年前不是知错能改了？我不相信你是个重蹈覆辙的孩子……”
孟甜甜一歪头，躲开曲伶伶的手：“我不是孩子了。”
“那就不要再利用曾煦的愧疚。你要的爱情，他给不了你。他能给你的，只有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的愧疚。”
“来一局吗？”孟甜甜一抬头。
曲伶伶看孟甜甜在地上画了个三乘三的棋盘，要和她对弈。
孟甜甜补充道：“谁赢了，曾煦就归谁。”
“这太儿戏了。”
“来不来？”
曲伶伶被动地蹲下身。
孟甜甜将小石子儿递给曲伶伶：“你先。”
曲伶伶好歹也是个学霸，看着只有三乘三的棋盘，不知道孟甜甜耍花什么招。就这？随便堵一堵，二人便只能打平手，何来输赢？
“那我先？”孟甜甜催促曲伶伶。
曲伶伶忙不迭在中间一格画了个圈。
轮到孟甜甜，随便找了个位置，画了个叉。
再两个回合下来，曲伶伶的三个圈连作一条线，赢了。
因为孟甜甜根本没堵她。
或者说孟甜甜根本就是让她赢。
“好了，曾煦归你了。”孟甜甜起身，掸掸手，“他的爱情和愧疚，我都不要，我说到做到。”
“你打发我？”曲伶伶起身起得急，高跟鞋卡了砖缝，踉跄了一步，“你说归我就归我？这是你说了算的吗？”
“既然不是我说了算的，你何必找我？”孟甜甜向后撤了一步。曲伶伶的踉跄，让她以为曲伶伶要攻击她。虽然她在言语间占了上风，但没人知道她有多怕，怕再度怀疑自己，再度怀疑对与错，怕一种叫做负罪感的东西卷土重来。
曲伶伶以为孟甜甜要一走了之，抓住她的手：“甜甜，你这是何苦？你忘了曾煦说过的吗？他当着我们两个的面，亲口说曲伶伶和孟甜甜，这两个名字就像有什么冥冥之中的缘分！你说是什么缘分？在他心里，你只是我的替代品而已！”
孟甜甜挥开曲伶伶的手，指着她的鼻子：“滚！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这一幕，被楼上的丁燕子尽收眼底。
亏丁燕子还给孟甜甜叫了一声好，觉得女儿翻身农奴把歌唱了，结果，女儿觉睡到一半，说是做梦……
女儿这是被打回了“原形”。
转天，丁燕子去找肖海棠算账。
她是孟甜甜的妈，肖海棠是曾煦的妈，她找肖海棠算账天经地义。
肖海棠还是住在万花山小区。
物是人非，丁燕子百感交集，但首先是……孟甜甜小时候，吃了多少顿肖海棠做的饭，她这个妈妈当年不懂人情世故，只在口头上对肖海棠道过谢。今天，她买了束花，一码归一码，先叙叙旧，再算账。
一别三年，显年轻的丁燕子更年轻了，显老的肖海棠更老了。
但论眼力，肖海棠更胜一筹。
二人在小区里碰上，隔着八丈远，肖海棠先认出了丁燕子：“燕子？燕子！”
丁燕子一愣：这小老太太……是曾煦她妈？
曾经是亲家，如今她喊她一声阿姨也不为过。
“就你一个人来的？甜甜呢？”肖海棠东张西望，“小煦总说甜甜忙，再忙也得回来吃顿饭不是？”
丁燕子这还看不出来吗？三年过去了，肖海棠还不知道曾煦和孟甜甜离婚的事？或许是曾煦没告诉她，又或许是曾煦告诉她了，她不懂？毕竟她这脑子看上去……
“你这是要上哪去？”丁燕子先探一探。
肖海棠直敲脑袋：“我这是……”
“曾煦他爸呢？”
“死了。”
丁燕子恍然大悟。肖海棠的脑子，十有八九是跟着那个渣男去了。这还算哪门子帐？俗话说，girlshelpgirls，年过半百的girls也不例外。丁燕子将花塞给肖海棠：“送你的。”
“好漂亮。”
“以后你就跟我混，我带你活得比花还漂亮。曾煦呢？”
“忙呢。”
“忙到连妈都不管？你这要是走丢了……”
肖海棠一嚷嚷：“走不丢！小煦跟门口的保安说了，不让我一个人出去。你要说小煦坏话，我……我不理你了。”
丁燕子嘁了一声。有其父必有其子，有他爸那个渣男，他能好到哪去？“好好好，你们家小煦又出息，又是大孝子，话说，他在哪高就呢？”丁燕子十分钟前要替女儿出头，十分钟后算上肖海棠，她要替女儿和肖海棠找曾煦说道说道——沾上你们姓曾的，没人能全身而退？
“好漂亮……”肖海棠就差把脸埋进花里了。
肖海棠的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不是装的。
丁燕子说曾煦的不是，她一下子清醒了，要替儿子说好话。丁燕子要曾煦的地址，她一下子又糊涂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滴水不漏。
此外，前不久，她做了顿饭，非要给曾煦送去。曾煦让白西把她接到公司时，曾煦还没有散会。白西去忙了，她溜溜达达，在白西的办公桌上看到了两摞文件夹。
她看到了“活该我有对象”的项目。
看到了儿媳妇的脸……
然后，她放回了这个文件夹——从左边一摞，放回了右边一摞。
那一刻，她是清醒的，还是糊涂的，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
数日后。
“活该我有对象”更新了女主在动物园向男主求婚的一集，这也是男主的真面目第一次浮出水面。更新前，陈亦茂拿不准：“会不会太突兀了？”
更新后，评论数创了新高。
——为了转折而转折？？？
——被强塞了一口屎【微笑】【微笑】
——每天一个恐婚小技巧【感谢】【感谢】
评论多归多，但不符合孟甜甜的预期。
风向是慢慢转过来的。
——过来人说一句，我老公也是公认的好老公、好爸爸，背着我出轨三年，还染了一身病可还行？
——你觉得视频里假？现实比视频里更假。
——现实教做人系列。
——还会有反转吗？？？
——催更！
尤其是第一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了热评一，更有上百条回复，几乎是清一色的“同道中人”，被看似安安稳稳的幸福撂在了半道上。
孟甜甜和陈亦茂这就算闯过了第一关。与此同时，曾煦每三秒钟刷新一次评论，看他活在孟甜甜的视频里，却人人得而诛之，看他自认为的无心之过像滔天大罪……这时，孟甜甜致电了他。
“想请曾总帮个忙。”孟甜甜不卑不亢。
曾煦求之不得：“没问题。”
“下一集，我们想借曾总家里拍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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