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迫不得已（一）

写给李哲民的信还没来及让陈东明转交，新的问题便迎面而来。

        “吴云希，班主任喊你去办公室找他。”

        正在和华蓓蓓打闹的吴云希听到同学的转告不由得暗暗吃惊，她平时成绩虽然不算优秀，但也处于中上游，基本上有事也找不到她身上。

        “你不会这次考试考了倒数吧？”华蓓蓓提出自己的猜测。

        吴云希脸色更是一变，千万不要因为成绩的问题找她，班主任王老师虽然为人温和，但在学习上杀伐决断，绝不会因为她是女生而放过她的，然后一闭眼就快速的向办公室走去，心里默默念着，早死早超生。

        打了报告，王老师也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向她走来，“你！”一边走一边说着，“跟我来。”

        正在吴云希暗自庆幸不是因为成绩的问题时，远远看到政教处三个字的时候，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王老师到达门口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她，“怎么有胆量做，没胆量承认？”

        吴云希像奔赴死刑一般走进了政教处，政教处主任向来是个严厉的主，是个厉害的角色，全校师生唯恐避之不及，等她走进去，政教处主任看向她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

        低下头的吴云希用沉默来回答。

        主任的一计教尺啪的一声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直截了当的询问，“你和李哲民是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是关于他的事情，吴云希依旧沉默。

        王老师叹了口气，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无奈，“你们知不知道早恋的后果啊？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要告诉这两位老师，在他们还没进入这所学校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那政教处主任一定会被气的吐血吧。

        “你的成绩不上不下的，未来就没有什么指望了，可你曾替李哲民想过？”

        吴云希闻言抬头看向了政教处主任，不敢相信这句伤人的话时从为人师表的老师口中说出来的。

        而她的这一举动恰巧也给了政教处主任突破的入口，借此语重心长的说道，“李哲民的成绩一向是全校最好的，未来有大好的前程等待着他，若他因为早恋将自己的一生都折在这里，你能断定他五年十年以后不会后悔？就算没有折在这里，以你的成绩定然不能考入同一所学校，未来你们两个接受的教育也是两极化，他能遇到更优秀的人，携手共进。而你呢？你能带给他什么？”

        吴云希依旧沉默，可是落下的眼泪早已出卖了她。

        “与其拖累他，不如放手让他去翱翔，那么他的成功也有你的一份功劳。”王老师颇为柔和却是直接当头一棒。

        “你自己考虑清楚，否则就请你的家长过来为你办理退学手续吧。”政教处主任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只剩下王老师静静的看着她。

        等她哭的差不多了，王老师才说了一句，“走吧。”

        吴云希如同行尸走肉般离开了政教处，外面一点嘈杂的声音都没有，静的像是一个学生都没有。

        “好好的分手，好好学习，争取考进同一所学校……”王老师微微的叹了口气，连他都清楚这是一件并不可能的事情，“哪怕以后还要在一起呢，但目前这情况就还是先分开吧，对你对他来说确实是件好事。”

        “暂时分开？”一直未曾说话的吴云希终于开了口。

        王老师停下又是一声叹气，接着就变脸了，“我是想说在青春这个年代，你喜欢一个人并不可耻。可是你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仅凭两个人的爱情，你觉得能维系多长时间？你必须要和他分手，人家班主任还不知道呢，否则事情就不会像今天这么便宜你了。”

        吴云希眼眸低垂，燃起的希望又如灯灭，“王老师，我从未想过拖累他，真的！”

        王老师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其实在你们这个年纪相互喜欢确实是一件很冒美好的事情，但是好的爱情是让双方都会变得更优秀。或许你现在还不明白，因为爱对方所以会努力与他并肩前行，会努力为对方创造更好的生存环境。求偶的动物都会先筑好自己的巢穴再行动，动物尚且如此，人更应当如此，你们现在还小，还没有能力去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如果彼此都坚定不移的话为什么不期待未来呢。”

        “只待未来？”吴云希抬起的脸上还挂着一行泪水。

        王老师伸手为她拂去泪水，而后将她额前的发丝绕道耳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只要你们各自努力，未来只会如你期待的一般。”

        说完又轻拍了她一下，示意她可以回教室了。

        望着王老师转身离去的背影，眼神涣散的吴云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可随即又暗了下去。

        她若只是轻描淡写，他又怎么同意分手。

        夜色漫长，原本被星星照耀的天空，此刻也暗淡无光，吴云希看着已经远去的背影开始泪眼模糊。明明是自己做的决定，偏偏有种被人逼迫的感觉。

        没过多久，远去的背影已经折了回来，手上空无一物，她知道信已经送到，注视着漫无边尽的黑夜，等待着命运所谓的安排。

        果不其然，陈东明匆匆赶来，面色略难看，“他说你们曾约定直到忘记对方再分手，如果你有忘情水，他便答应你。”说完转身离开，丝毫没有给吴云希考虑的时间，既然那封信都已经送出，必定是考虑好的。

        吴云希却只是微笑，泪水就那样悄无声息的落下了脸颊。

        将精致的玻璃杯握在手里，微微发抖，她却紧紧用力握住。一步一步走上熟悉的道路，若是以前她肯定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的奔赴约定的地点。而今日，那么小心翼翼却步步如刀割。

        那个自己曾坐过的地方早已有一人等候，挺拔的身影站在那个熟悉的位置，直到听到声响才转身，背对着月光，吴云希看不见他的表情，一声冷笑穿透她的耳膜，“你把忘情水带来了？”

        本在继续行走的吴云希骤然停在了台子下面，抬头仰视着居高临下的人，却只看到夜色中他的轮廓。仿佛站在那里的是个陌生人，用着一种陌生的语气质问着她，心戚戚然，“世上本无忘情水，就用白酒来代替吧。”

        台子上的人一愣，语气中隐忍着怒气，“陈东明交给我的那封信是不是你写的？”

        吴云希迎着月光走到他的身边，将手中的一只玻璃杯递给他，而早已做好的决定在他的质问面前却已经开始动摇，“其实……”

        “我就问你那封信是不是你的真心话？！”玻璃杯打落在草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吴云希倔强走下台子寻找被遗弃的玻璃杯，遍寻不见，身后传来不耐烦的声音。“我不想听其他的解释，我就想知道那封信是不是……你写的？！”

        终于在草地上找到了那个酒杯，虽看不见是否已经毁坏，但手指已经感觉到丝丝的痛楚。

        “是！”她依旧蹲在那里，仿佛时间已经停止，就连呼吸也有片刻的停顿。

        身后传来冷笑声，“好。”窸窸窣窣的声音渐行渐远，草地也归于安静，吴云希却瞬间起身，抱着破裂了的玻璃杯快步跑出了万分熟悉的地方。

        拐角处终于支撑不住，痛哭了起来，辛辣的白酒刺激着痛的感觉，她想她此生都不会忘记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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