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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思念


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起了执念,这才有如此惊奇一幕。

        这长街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擦身而过的人数也数不清,可陈知沅像是完全没有知觉一般,只管直愣愣地盯着裴言。

        裴言狡黠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在迟迟迅速捂住嘴后,与陈知沅小声道:“殿下的烧鸡若是掉在地上,怕是会哭鼻子吧。”

        会说话是真的,声音也是真的,就是不知道碰起来是不是也是真的。

        陈知沅抬手摸了摸裴言的脸,手指从额头顺着脸颊,滑到了下巴,直到摸到了裴言有些扎人的胡茬,又赶忙缩回手。

        眼前人长出了扎人的胡茬,少年真的长大了。

        裴言比陈知沅高出一个头来,陈知沅需得仰着脑袋才能瞧清楚裴言的眉眼,眼中看见的,手指触碰到的都告诉她,这不是幻觉,裴言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像是自己开府时裴言千里奔袭一般,他这次也悄无声音,来得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陈知沅的鼻头便酸酸的,同受凉的时候很像,她怕裴言瞧出自己病过了,便抬手捂住自己的鼻子,谁知眼睛也不大对劲起来,所见处一片朦胧。陈知沅赶紧低下头,生怕裴言看出自己的异样来,她这样躲闪,裴言却弯下腰凑过去,非得瞧清楚了:“殿下这是见到臣太过开心,喜极而泣了?”

        “才没有。”陈知沅否认,“我这是着了风,没好全,鼻子疼,眼泪给疼出来了。”

        比起叫裴言说中心事,承认受凉还容易些。

        陈知沅其实也不愿这般脆弱,可情绪难以控制,越是要忍耐,就越是汹涌,眼中朦胧愈发深重,成了淌下来的眼泪。

        裴言不置可否,只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烧鸡:“臣却没听说过,着了风会鼻子疼的,竟还疼得掉眼泪,这可真是旷世奇闻。既然殿下没好全,烧鸡便不要吃了,太油。”说着作势就要将烧鸡递给迟迟,让迟迟拿走。

        陈知沅赶忙抓住他的胳膊,也顾不得他瞧见自己两眼红红了:“裴子桓,你就知道欺负我,清平郡可是我的地盘儿,你胆子真大。”

        裴言收回手,替陈知沅抹了抹已经落到脸上的眼泪,有些无奈地叹气:“殿下临行前说了一大堆话,让臣莫要忘了殿下,谁知倒是殿下玩儿赖,连说一句思念臣都不肯。倒是不知殿下话中,是有几分真,几分假。”

        陈知沅夺过他手里的烧鸡,抱在怀里,护得死死的:“你无耻,巧舌如簧,拿我的话来堵我。”

        “臣自然厚颜无耻,但也是因为遇见了殿下。”裴言回的认真。

        “你你胡言乱语。”陈知沅见他模样认真,反而局促起来,推开他向前走。她一面走一面想,虽不知裴言为何出现,但喜从天降原来是这种感觉。

        这是她离开临阳的一个月后,她万万想不到会在此时见到裴言。陈知沅料想裴言应是在军营中练兵,又或是待在裴府照顾双清双泠,他大抵也很想念自己,毕竟自己临行前告诫过他,可有逐影告知他自己的近况,他在大概临阳也能安心。

        陈知沅哪会知道,裴言一刻也没放下心来,尤其是收到陈知沅受凉的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见到陈知沅面色红润,还有胃口吃烧鸡,裴言才在一个月后终于安心下来。

        陈知沅不知道裴言此番前来有没有请示过王君,若是没有,他必受责罚,裴言总是这样,我行我素,不管不顾,天晓得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陈知沅想起方才撞在裴言怀里时闻到裴言身上的味道,是她远在北方能感知到的安稳踏实。

        她忽然有些想哭,被人真心实意对待的感觉可太好了。

        裴言跟在陈知沅身后,不晓得陈知沅心里已经想了一大圈,他看见少女的肩膀渐渐颤抖,以为是天凉陈知沅觉得冷,便要脱下外袍来,谁知陈知沅却忽然转过来,带着烧鸡紧紧抱住裴言,抽泣道:“我想你了,阿桓。”

        这是真心话,天晓得陈知沅在这举目无亲之地,每日受着清平郡城主的问安时,面上平淡,心中想的却是你快些走吧,不必翻来覆去日复一日地告诉我,我待在这清平郡的日子还长着。

        清平城主那始终堆在一起的眉毛,陈知沅越看越来气,他们清平郡物阜民丰,你愁什么呀。可一想到城主一把年纪还尽心尽力,陈知沅也只好跟着傻笑。所幸陈知沅小病几日,免了他早晚问安,讨了个清净。

        裴言抱住陈知沅,轻拍着她的后背:“烧鸡没落地,怎的哭鼻子了。”

        他还真会明知故问。

        陈知沅心里很通达,大街上哭不丢人,承认想裴言也不丢人,她被迟迟关了几日多愁善感起来,越想裴言披星戴月奔波她就越想哭。

        大概陈知沅真的哭得撕心裂肺,迟迟也被她吓着了,赶忙上前想要安慰她。她哭着从裴言怀里钻出来,眼泪鼻涕都蹭在裴言胸口,她倒没觉得不好意思,抹了抹眼睛,红着脸同迟迟道:“回府回府。”也不管裴言此时轻笑着看她,眼底是何种情绪,她只顾着越过裴言,向她的府邸走去。

        结果还是丢死人了。

        让裴言瞧见自己这半分英气都没有的模样也就罢了,要命的是,陈知沅那原本克制坚忍的倔强,在裴言轻飘飘的一句话,在见到他的时候都土崩瓦解。这些好了,裴言日后嘲笑陈知沅,便可说他轻而易举就要陈知沅哭鼻子了。

        陈知沅哭得痛快了,脸红过了才惊觉,她这是哭什么呢,左右不过是见到裴言那张熟悉不过的脸,有何戳到她心里去的。

        陈知沅好像愈发奇怪,不太敢红着眼睛去瞧阿桓。

        她快步走着,身后窸窣的脚步声,一个是迟迟的,一个是裴言的。陈知沅想到什么,旋即停下,转过身去看的时候,看见裴言也正看着她。裴言眼里像是一派春意,不知陈知沅今日痊愈,是否是他带来温暖的缘故。

        “裴子桓,你怎么来了。”陈知沅问道。

        实在不是陈知沅记性差,现在才想起来问裴言这极为要紧的事,实在是方才她只顾着掩面而逃,全然来不及。现下她仔仔细细想了又想,裴言还真是胆大包天,这大半年来,他做的不合规矩的事越来越多。

        不,不是这大半年,此时陈知沅盯着裴言,看他毫不畏惧,一脸的没有所谓,才发觉,他其实一直不受规矩束缚,只是自己知觉太晚。

        裴言十岁的时候,同陈知沅一起在文乐公主府听学,因为一些小事,顶撞了先生,还打了那时与他们一道听学的,永康侯挚交罗将军的儿子,罗允罗方平。后来裴将军罚他跪了一夜,要他反省,次日一早,他却又去揍了罗允一顿。至于什么缘故,没人晓得。

        他十二岁的时候,武艺已经小成,那时候临阳城中的武将们搭了个小的擂台,让家里年纪相仿的习武的儿子们纷纷上台比试,意在比出谁家的武学传的好。这其实没什么悬念,因为那时大家虽少有过招,但心中都认定裴言更胜一筹。结果罗允不服气,在主判官裴将军与永康侯的再三制止下,裴言依旧是将罗允打得鼻青脸肿。

        这一次的缘故,依旧没人晓得。

        细想来,裴言一直与罗允不对付,直到前些年罗将军举家南下定居,他们之间的争纷才算结束。

        那么现在,裴言轻描淡写地回答:“臣听闻殿下抱恙,所以来了。”

        逐影果然只听他的话。

        从清平郡飞鸽传书回临阳,再从临阳奔袭来到清平郡,不过就是陈知沅受凉的这几日。陈知沅那好不容易忍住的心酸又涌上来,她问:“你很喜欢这样奔波是吗?你知不知道,以你的身份,没有王君准许,是不能随意离开临阳城的,更别说你跑到清平郡来。”

        “殿下又怎知臣没有得到王君的准许呢?”他反问。

        陈知沅答:“你还好意思说,你胆大包天,这事儿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怎么,被我猜对了是不是?”

        裴言轻笑,看陈知沅如此笃定,也不好让她失落,只好顺着她的话回道:“殿下明见,什么都逃不过殿下的法眼。不过殿下放心,臣一路来此,十分小心,不会有人发现。今日见殿下安好,臣也放心了,臣在这里陪殿下小住两日,便回临阳。”

        见他承认,陈知沅立马气不打一处来,张牙舞爪就要去掐裴言的脖子:“不要命了你,犯的事一次比一次大,你有几个脑袋,长着几个胆子。”

        裴言捉住陈知沅的手,轻轻挑眉:“一个脑袋一个胆子而已,臣已经在这里了,殿下着急也没用了。”

        见他气定神闲,陈知沅也泄了气,脑袋隐隐作疼,想的又成了怎么替裴言躲过这件祸事。着实是交友不慎,才时时忧心善后的事,陈知沅想,因着裴言的胆大妄为,自己许是能提前十年生出白发来。

        而罪魁祸首裴言看着陈知沅因苦恼而凑到一起的眉毛,知道自己的捉弄起了效用,一路赶来的疲惫顿时都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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