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碧摇虽是不解,但仍照办,她风尘仆仆去了护城禁卫营,拨调来了一支队伍。
随即,薄如烟吩咐这支队伍在长公主府附近巡逻,轻易不要走得太远。
碧摇一头雾水:“殿下,有贼子在附近作乱么?”
不然好端端的调禁军来干嘛?
薄如烟未答,目光悠远——
她是怕惹怒了薄凤以后,薄凤不管不顾派人将她捉回宫里去。
而介时倘若自己身边无人,如何能与薄凤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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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殿。
张海忠将长公主府中所发生之事尽述,便见皇帝面上喜怒不辨。
他深深低头,不敢抬眼,亦不敢再出声说话。
却听薄凤冷然愠怒道:“皇姐终是放不下裴琅,心中怨朕。”
不然,她何以连选秀这般重要事都不肯再插手,好似想要跟他划清界限。
张海忠眼观鼻鼻观心,道:“自古以来,女人一旦逐情最是容易不顾一切。陛下,长公主殿下再厉害,毕竟也是个女人呐。”
薄凤微蹙眉头:“罢了,既是她真心喜欢,朕……”
话未落,殿中刮起一阵细微的风声。
戴着竹叶面巾的黑衣男人悄无声息挺身跪地,一只手握成拳头抵在地面。
——是听风阁的人。
薄凤眉尾一扬:“说。”
听风阁的探子谨然禀告道:“长公主除了和定国侯府的大公子裴琅有所来往,未再与任何势力有所牵扯。据属下调查,前几日长公主前往友亲王府赴宴,私下也已和裴琅一刀两断,不知属下是否还要再探长公主的底细?”
薄凤震骇:“什么!?”
张海忠亦是错愕万分。
薄如烟前去友亲王府赴宴时,还未跟皇帝提出想要搬去反王府邸的想法,倘若她不是为了裴琅,那……
“此事可真?!”
“消息系从友亲王府下人口中所得,那日他们恰巧经过,亲耳听见长公主与裴琅发生了争执,随后两人不欢而散。”
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
然后薄如烟到了乾元殿,他质问薄如烟为何欺瞒,尽管薄如烟同他说,她是怕他多想,他还是收回了她掌管听风阁的权力,将不信任真真切切的摆在他眼前。
细想他与薄如烟扶持十余载,他从来是对薄如烟表现得乖顺,而今为了一个裴琅,他竟质疑了她,并让她在离宫前起誓……
张海忠思及此处,不由一叹:“殿下这回恐怕是真的伤心了罢。”
薄凤抿紧薄唇,他蜷紧了手指,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字:“朕……”
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海忠安慰道:“陛下,既然长公主殿下身子不适,不如这段时日暂先让她好好将养,再派人送些珍稀药材过去。待过一阵子,殿下心情好些了,陛下再去见她……”
薄凤极其克制的松开手指:“只能如此。”
他挥退了听风阁的探子,让听风阁不必再监视长公主府的一举一动。
这一切薄如烟浑然不知。
因着长公主府和赵尚书府离得较近,这几天赵音音时常过来。
旁人皆以为赵尚书府有意向长公主府靠拢,但赵音音每回来带的都是民间精巧的小玩意儿,不值钱但极费心思。
薄如烟是个通透人,她知道赵尚书府不一定有意讨好,但赵音音是真真切切的喜欢她。
薄如烟莞尔一笑,回了件礼。
她让胭醉抱来了那只薄凤送的狸奴,把它亲自交到了赵音音的手上。
赵音音满目惊讶:“好可爱的猫儿呀,音音从前还从未见过。”
薄如烟拢了拢肩侧的垂髻,轻然笑道:“陛下赏的,本宫不是很爱长毛动物。”
赵音音激动欲哭:“天呐,殿下您可真是个大好人,这只猫儿音音甚是喜欢。”
胭醉捂嘴一笑:“赵三小姐喜欢就好。”
反正是那狗皇帝送的,无甚可惜。
赵音音对狸奴爱不释手,抱着它摸了又摸亲了又亲,她恨不得明日就带着狸奴到姐妹跟前去炫耀,但她一想——
何必明日!
今日便有好宴。
赵音音托着狸奴,起身往地下一跪:“殿下,可否给音音一个薄面,到水月楼台去赴宴?”
薄如烟:“哦?”
“音音的二姐惯会泡茶弄香,偶尔也开诗会,今日她正是邀了京都许多千金到水月楼台闲聚。”
薄如烟潋滟浅笑:“有何不可?”
索性她也闲于府中许久,不曾出门。
赵音音霎时惊喜抬眸,眼见的高兴坏了,她如同一只活泼的雀儿从地上爬了起来,飞快福了福身,说:“那殿下我这就回去告诉我二姐这个好消息,音音在水月楼台等您。”
说完也不等薄如烟回答,高兴得跟脚踩风火轮似的奔走了。
胭醉越发觉得赵音音冒失莽撞,反倒有几分可爱,道:“未曾想赵三小姐是个妙人。”
“谁说不是呢。”
薄如烟便是有些可惜,她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薄凤呢,依薄凤那冷情性子,哪个女人在后宫不夜夜独守空闺。
接着,薄如烟起身梳妆打扮,换了一身略为明艳的湘妃色丝织罗裙,头戴八羽彩凤衔珠钗饰,耳坠金乌璎珞环。
一抹淡淡的口脂点于唇上,像极了初熟的梅子,不妖而艳,这一眼瞧上去宛如牡丹般雍容的贵气,艳杀旁人。
怪不得先帝给其取名如烟,如此变化万千的美,的确难以捉摸。
“备车。”
薄如烟携胭醉去了水月楼台。
所谓水月楼台,名字听上去风雅,实则不过是一座依傍护城河而建的茶楼,常有文人雅士在这边举办诗会。
世家小姐们非是看上了这边的景致,不过图个娴静高雅的意趣,时下春末天气渐热,登楼临河吹风,亦是极好的消遣。
赵音音早炫耀完了她的狸奴,就等薄如烟来,见薄如烟久久未至,席间已有人按捺不住嘲笑:“长公主殿下一向幽居静养,赵音音你莫不是诓我们的罢?”
赵音音刚答:“不,长公主殿下一定会来。”
便闻得一道温婉清媚的声音从一侧响起:“抱歉,本宫来迟。”
刹那,室内犹如春雪照江,万千辉色铺开。
绝好的容貌映入众人眼眶,所有人忽觉自惭形秽。
她们纷纷起身给薄如烟见礼,薄如烟道了一句“平身”。
适才出言讽刺赵音音的那位千金偷偷涨红了脸,暗恨自己话多。
好在,无人计较刚才发生了什么,薄如烟一来,大家的眼睛便黏到了薄如烟的身上。
而赵音音尤为更甚,竟用自己的袖子给薄如烟拭去蒲团灰尘,接着无不欢快道:“殿下,跟音音挨着坐。”
薄如烟一声轻笑,入席坐到了赵音音身边。
此刻,薄如烟方知今日赴的是一场茶会,由赵音音的二姐主持,众人一起品茶鉴茶,倒也怡然。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隔壁总是传来异常的动静,以及男子的喧哗,颇为扰人。
他们好似孙悟空闹地府,一阵又一阵,搅得人无法心安。
在第三次两间雅室仅隔的墙壁被人撞出闷响后,赵音音终是忍不住愤然拍桌:“红珠,去隔壁打探一下,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一位羞怯的贵女低头小声:“我仿佛听到了勤王世子的声音。”
薄如烟眼神一动,这勤王正是迟迟不肯就藩一心滞留京都给薄凤造成莫大隐患的两位王爷之一。
勤王今年三十二岁,是先帝的第一位皇子,在先帝仍在世时就表现出了过旺的野心,他残害百姓手段狠毒,为了争权夺位无恶不作,先帝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有立他为太子,反而废除了立长不立贤的旧制,早早给他了封号和封地,想绝了他想做皇帝的心。
但春草可灭野心难平,勤王母族势力强大,不肯就此罢休,故而一直拖到先帝薨逝也不曾去往封地。
他的儿子也便是这位勤王世子,今年堪才十七,就已和其父一般无二,行事嚣张跋扈,浑不将旁人放在眼里。
如此一想,隔壁闹出这般动静,似乎不足为奇。
便见赵音音的侍女红珠去而复返道:“殿下,小姐,隔壁一干寒门公子聚会,不知勤王世子如何知晓,找了由头发难起来,如今隔壁已是……已是打起来了。”
薄如烟眉头一挑。
赵音音狠狠咬唇。
听闻勤王暴戾,他的儿子跟他一样为人乖张,她一介弱女子轻易得罪不得。
倒是先头嘲笑赵音音的那位千金出来圆场道:“男人的事咱们女子不便参与,莫要理会他们,败了长公主殿下的兴致,给长公主殿下徒惹麻烦。”
薄如烟却搁了茶盏,冲着众位贵女安然一笑:“无妨,本宫过去瞧瞧,莫要闹出人命来。”
她离了席,顺手关上雅室的门,免得隔壁再传出什么不好的动静,使得她们受了惊吓。
赵音音咬了咬牙,亦从席间起身:“你们莫动,我也过去看看。”
薄如烟来到隔壁,发现这端门也未关,她从门口往里看过去,只见里面数十个寒门子弟,皆与与那勤王世子对峙,却无一人敢救下他手中那人。
那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奄奄一息,好不凄惨。
许是这勤王世子太过嚣张,一位身着靛色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怒目而视道:“世子殿下,你若铁了心伤我谢家人,我江南谢家也不是好惹的!”
任性妄为的勤王世子眼含鄙夷之色,满脸居高临下道:“本世子纵是伤了你谢家人,你谢家又能拿本世子如何,谢、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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