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初挫

　　诸宇头也没抬，道：“我没找你。”\r

　　我一愣，才知道是被管家给骗了。\r

　　我转头要出去，就发现门已经从外头锁上了，根本推不开。我怕叫了几声，也没有人来搭理我。\r

　　诸宇坐在椅子里，淡定地修缮着他的雕塑。\r

　　“别吵了，他们不会放你出去的。”\r

　　“为啥？”\r

　　“也许是觉得不妙了吧。”\r

　　诸宇把锉刀放了下来，拿起软布，将火玉擦干净。\r

　　这是一头凶悍的猛兽，鳞片森森，姿态栩栩。这家伙果然是个天才，对各个门道都有涉猎，最起码这一手玉器功夫，比那些珠宝店的师傅来的厉害。\r

　　看了会儿，除了凶猛，也没有看出啥门道。\r

　　“瞎子。”诸宇说道。\r

　　我悻悻哼了声。\r

　　我把火玉拿过来，好奇地把玩了会儿，就说道：“你忘记刻眼珠子了。”\r

　　叫你嘚瑟，被我挑出毛病了吧。\r

　　“不是，本来就没有眼珠子。”\r

　　“野兽没有眼珠子，怎么捕捉猎物？”我揪着不放。\r

　　诸宇说道：“不是野兽没有眼珠子，而是我没有刻上去。不能刻，现在还不是时候。”\r

　　明明是你忘记了，还找借口。\r

　　诸宇哼了声，反问道：“你知道点睛的典故吗？”\r

　　考我？我哼了声，不就是张僧繇的典故吗？\r

　　张僧繇是梁朝的大画家，他曾在金陵的安乐寺，画了四条龙在墙壁上。奇怪的是，这几条龙是没有眼睛的。\r

　　时人奇怪，询问他怎么回事？张僧繇就说，眼睛点上去，龙就活了，也就飞走了。\r

　　当事人不信，认为他骗人，就坚持要他点上眼睛。张僧繇只好给两条龙点了眼珠，很快，就是电闪雷鸣，风云大作。\r

　　一道闪电把墙壁打破，二龙乘着云，腾空而去。\r

　　“一样的道理。”\r

　　我忍不住问道：“点了眼珠，这东西就能活过来。”\r

　　诸宇理所当然地点点头。\r

　　你这也太嘚瑟了吧，难道以为自己是张僧繇？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典故，多半是夸大的传闻，姑且不说龙是否存在，这故事本来就偏于玄奇。\r

　　“无知者无畏。”\r

　　诸宇指着我，说：“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话。那两条龙还在墙壁里，但是没有人能把它们唤醒。张僧繇死了，它们也就成了绝响。”\r

　　真的？就跟天书一样。\r

　　“我们来这儿，也有六天了吧。”诸宇突然问道。\r

　　我点点头。\r

　　诸宇说道：“我之前说过，七天就能把这东西完工，接着就给张玉治病。现在时候差不多了，有些人该忍不住了。”\r

　　咚咚，前头传来敲门的声音。\r

　　这被诸宇说中了？\r

　　“去开门。”\r

　　会是谁呢？\r

　　我没好气地叫道：“门从外头锁了，自己想法子进来。”\r

　　咔嚓，门被撞开了。\r

　　管家进来了。\r

　　“怎么是你？”我叫了起来，“是你在饭菜里下毒？”实在想不通，我们给张玉治病，他要害我们做什么？\r

　　管家哼了声，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r

　　这厮不是一个人，后头跟着好几个黑皮汉子，拿着刀枪棍棒，显得鬼气森森。他一声喝骂，叫道：“时间到了，你们怎么还没有把老爷给治好？”\r

　　没等我回话，管家就是一声厉笑。\r

　　“我就知道，你们也是来骗钱的。来呀，给我直接打死。”\r

　　那些黑皮汉子得了号令，立刻冲过来。\r

　　“喂，做什么？”\r

　　没人听我解释，上来就是一刀。\r

　　我抬手一拍，这厮哇的叫了声，竟然飞了出去。管家立马愣住了，我也是错愕地盯着自己的手，怎么变强了？\r

　　“你已经是明性境界了。”诸宇突然说道，“你帮我出来，我答应过的事情，就会做到。”\r

　　我自己都稀里糊涂的。\r

　　“所谓明性，就是懂得法术的根本，奠定后来的基础。”\r

　　可我不懂啊？\r

　　“你不懂，但是你知道。”诸宇难得解释了几句，说，“知是知，行是行，不能混淆。济世救人是道理，有几人能做到？”他指着我说，“你一路上，看了不少病，早就在亲身贯彻实施。”\r

　　是这样吗？\r

　　一线工人的手艺很熟练，但是要他讲操作原理，就未必在行了。\r

　　“明性是要弄清法术的根本，你的岐黄术早就到了水平，自然就突破了。”\r

　　管家气的暴跳，叫道：“你们果然是不坏好心，抓住他们，重重有赏。”这些黑皮汉子嗷嗷叫着，就冲了过来。\r

　　凶猛的鬼气，让人浑身发凉。\r

　　我念着护身咒中驱鬼的法门，这些家伙冲过来，却没法子靠近我。我把竹正尺拿出来，对准一个鬼物打下去。\r

　　立刻就是灰飞烟灭。\r

　　诸宇眼睛立刻亮了。\r

　　“好东西。”\r

　　我心里紧张，被这厮看中了，不会强抢过去吧。其它鬼物绕着我打转，却没法子靠近，只能瞎转悠。管家骂了声废物，喝道：“上。”\r

　　我定睛望去。\r

　　两个小鬼躲在墙角，点燃了一炉香。\r

　　一缕红气冒出来。\r

　　这红气很古怪，里头传来桀桀的叫声，像是一个个鬼怪在叫唤着。红气飘起来，就往这几个鬼物耳鼻里钻去。\r

　　吼吼。\r

　　鬼物就跟吃了大补药一样，眼珠子通红，嗷地扑上来。我的护身咒功夫不深，对付一两个，还能挡得住。这几个吃了药的扑来，立马就要往后跑。\r

　　哐当，屋子被砸的稀巴烂。\r

　　“看你们往哪儿跑？”\r

　　诸宇一声笑，说：“不用跑，我这就去给张玉看病。”\r

　　管家当然不信，狠狠叫道：“休想骗我。”他这会儿占着上风，自然不肯罢手。砰，一拳差点打中我的鼻子。这几个恶鬼不简单，拳脚功夫厉害，而且还会彼此配合，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r

　　“这身手，都是军营出来的。”诸宇突然说道。\r

　　军营？\r

　　我拳头一捏，也砸了出去。\r

　　砰，这厮嗷嗷叫着，一下倒飞出去，露出惊恐万分的神色。\r

　　“废物，废物，怎么还打不过？”\r

　　诸宇诧异看着我，琢磨道：“这是翠婆门的炼魂法？”\r

　　诸宇哈哈一笑，掐了个符咒，就有一股大风刮了起来。砰，两个小鬼飞起来，把香炉给堵住了。\r

　　里头香火燃烧，烧的他们哎呦哎呦地叫唤。\r

　　他嘴里哇地吐血，然后就冲了过去。\r

　　砰，一拳一个，几个鬼物被打的魂飞魄散。\r

　　管家悲愤叫道：“你们不是医生吗？怎么这么能打？”\r

　　“走吧，去见张玉，我给他治好毛病。”\r

　　来到张玉院子，这家伙对手下鬼被打的事情，像是一点不知道。听说要给他拔除病根，当下就高兴坏了。\r

　　“坐好。”\r

　　诸宇把那尊火玉雕像拿了出来。\r

　　张玉立刻哆嗦了下，露出惧怕的神色。\r

　　“这，这个东西好吓人。”\r

　　我又看了几眼，这雕像虽然栩栩如生，但还能看得出来，是一个死物，没这么吓人吧。张玉用手遮着眼睛，都不敢看着雕像。\r

　　“我有种感觉，它会把我给吃掉。拿走，快拿走。”\r

　　诸宇说道：“你身体里有邪气，这是它怕了。你要是不治，那就是讳疾忌医。”\r

　　张玉叫道：“我不疼了，我好了，我不治了。”\r

　　诸宇笑了声，说：“你好好看着，就不会害怕了。”\r

　　他一把抓下张玉的手，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说也奇怪，张玉的眼神有些犯迷糊，然后就精神起来了。\r

　　“我要治病，我不怕，我不怕。”\r

　　管家黑着脸，说：“老爷，这两个怕不是好人，要不咱们再看看。”\r

　　张玉一下跳起来，啪地给了他一巴掌，叫道：“闭嘴，我要治病，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r

　　管家一脸幽怨。\r

　　诸宇抚掌大笑，道：“这才好嘛，来，你坐下。”\r

　　张玉乖顺地听从吩咐，坐在雕塑前头。诸宇拿来一柄桃木剑，绕着张玉不停地打转。他嘴里喃喃念咒，下一刻，就有一道红光腾腾而起来。\r

　　雕像在发光。\r

　　它的腹部特别亮堂，像是有一团火焰要喷薄出来。\r

　　“哎呦，疼，好疼啊。”张玉不停地喘息着。\r

　　诸宇也不管他，只是不停地做法。雕塑的光芒越来越强大，把整个屋子都笼进了一片红光中。\r

　　“疼，不行了。”\r

　　张玉像是受了刺激，发出了惨叫。\r

　　“天行五法，地兵龙蛇，急急如律令。”\r

　　诸宇拿着桃木剑，就这么一指。\r

　　下一刻，张玉浑身都在冒红光，眼珠子就跟火炭通红，他嗷嗷地叫唤着。一股黑气从他口鼻里冲出来，如妖魔般凶戾，带着惊人的气息。\r

　　“死。”\r

　　红光被压倒了，然后发出怦然爆炸的轰鸣。\r

　　诸宇首当其冲，被这股黑气一冲，身体立刻就被打飞出去。\r

　　他在空中翻滚，嘴里吐血，落到地上事，浑身都变得破破烂烂的。嘎吱，头顶传来一声大响，我抬头看了眼，立马叫道：“房子要塌了。”\r

　　房梁从中断裂。\r

　　诸宇爬起来就跑，管家的手脚比他还快，像是知道要出事，刚才就跑到门口去了。我跑了几步，又折回去，抓着昏厥的张玉。\r

　　这是刚才还大发神威，这会儿两眼一翻，就这么倒在地上。\r

　　大梁一断，就承受不住屋子的重量。\r

　　嘎吱，牙酸的声音响了两声，然后就停了下来。\r

　　“不好。”\r

　　一团黑影坠落下来，把我们笼进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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