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迁葬
有人从背后推了我一把。\r
我一个跟头,就磕在地上。\r
醒了?\r
阳光明媚,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我摸了摸脖子,好险被噎死,这才松了口气。叶牧好笑地看着我,唐倩捂着嘴巴,咯咯地笑着。\r
“你手舞足蹈地想干嘛呢?”\r
丢脸丢大发了。\r
我脸一红。\r
刚才是做梦了?\r
“先填饱肚子再说。”叶牧说道。\r
我们去了一间老旧的平房,今天的午饭有着落了,叶牧结识了一个牌友,叫做陈老汉。他儿子媳妇都在外地工作,家里孤单一个人。\r
吃过饭,叶牧就说:“家里办丧事,在外头挂白布。我刚才看到一家,挂着黄布,那是啥道理?”\r
我也看到了。\r
昨天在梦里头,我就是在他家吃噎了。\r
“哦,那是陶家。”\r
挂黄布是当地的习俗,是家里有丧事。\r
“活人办丧事,要挂白布。给死人办丧事,就挂黄布。”陈老汉倒是一个健谈的,他告诉我们,当地有一个习俗,人死后要葬两次。\r
“这第一次是棺材下地,儿子送葬。等到孙子大了,就要重新挑一处墓穴迁葬,让祖先能庇护后人。”\r
石滚这边的人很信这个,家家都是这么干的。\r
“最近村里迁葬的就是那家?还有没有其他人家了?”\r
“就是陶家。”\r
我心里一动,翠婆男人家是不是这户?\r
叶牧说话很有技巧,很快就套出了信息。二次迁葬比第一次下葬还要隆重,因为这里人相信,只有葬的越好,后人才能越旺盛。\r
有这样的说法吗?\r
我看着叶牧,他轻轻摇头。\r
唐倩就说:“这种习俗能流传这么久,肯定有道理。”\r
陈老汉一拍大腿,激动说:“可不就是这个道理,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现在人不懂,还说我们迷信,我看他们才不懂。”\r
“你知道下葬的地方吗?”\r
陈老汉摇头。\r
迁葬虽然隆重,但一般不会请亲戚庄邻,只有等结束后,才会办流水席。看来要找到翠婆和赵灵,就只有去一趟陶家了。\r
这家人的底细也被打听出来了。\r
家里只有个老母,有三个儿子,小的那个死了十几年了,算算时间,也对的上。\r
“这次迁葬就是给他操办的,他没娃留下,就是一个侄子摔盆子。”陈老汉低声道,“不过听说事情不怎么顺啊,还请了师父,折腾了好几天呢。”\r
没错,应该就是这家了。\r
“怎么办?”\r
“去看看。”\r
但是按照风俗,人家怕是不会让我们进门。\r
“这个还不好办。”叶牧一笑。\r
白天时,我们在凹子沟玩了半天,摆姿势,拍照片,真像是出门来旅游的。到了夜里头,叶牧说::“唐倩,你去睡觉,我们办事了。”\r
这女孩倒是乖巧,一句话也不说,就去睡了。\r
“叶先生,胡莽,你们当心些。”\r
我心里有些不平,怎么对我就直呼其名,对叶牧这么客气呢?叶牧一推我,说:“别磨蹭,速度快点。”\r
我在屋子东北角点燃一堆纸。\r
这个角落背阳沾湿,容易被脏东西趁虚而入,在道门中被称作鬼门。\r
我点燃一炷香,开始招鬼。\r
凹子沟地势起伏,这地方常年都有摔死的人,横死的人,戾气重,是没法子去投胎地。如果死在山里,林子里,更是不祥的噩兆,鬼魂很难离开。\r
一股阴风飘荡起来。\r
有影子疏疏落落地出现了,在村里外头徘徊着。\r
村子里的活气旺盛,住的人多,一些小鬼是不敢进来地。叶牧拿起一个水碗,往地上一泼,就多了一条水渍。\r
几个鬼物踩着水渍进来了。\r
我拿起一盏灯笼,喝道:“守夜人胡莽办事,恶鬼听令,为我调度,事成后,我送你们去黄泉路。”\r
一股雀跃的气息传来。\r
黄泉路虽然凄惨,到底属于阴间,如果走到尽头,就能进入酆都,总是有一线希望。这些鬼困在山林,日月渐长,只有消散的下场。\r
水渍上多了一行红色脚印,来了一个大头恶鬼。\r
这厮有点强啊,眼珠猩红,瓮声瓮气地说道:“我要去投胎。”\r
我翻了个白眼,守夜人名头听着大,也就是一跑腿的,哪有让鬼投胎的权利。这个大头鬼哼了声,说:“那我不干了。”\r
他也不出村子,就朝隔壁一户人家撞进去。\r
好家伙,当着我的面就敢害人?我气的笑起来。\r
“滚。”\r
这厮眼珠子一瞪,骂道:“你这个小娃娃好没道理,我做啥事,要你来管。看你细皮嫩肉的,看我一口吞了你。”\r
“你试试。”\r
我这两天心情不好,这厮撞上门,就是自己找打。\r
我把竹正尺拿出来,叶牧按了下去,折了一根柳条给我,说:“别一下打死了,留着还有些用。”\r
大头鬼恼火起来,觉得被小瞧了,就朝我一头捣来。\r
咚。\r
我一闪避,这家伙挺厉害,就把一颗大树给撞出个窟窿眼儿。\r
“看打。”\r
柳条打在这厮身上,立马发出哧的一声响。这家伙倒是皮糙肉厚,明明很痛,他吭也不吭,就朝我继续打来。\r
很坚韧。\r
我把柳条都打断了,这厮浑身伤痕累累,也没有服气。我也有些佩服这厮的硬气了,叶牧饶有兴致地看着,念了一声。\r
“定。”\r
这厮立马没法动了,只有眼珠子乱动,我把昭武通宝拿出来,对准这厮一扣。他哎呦一声,就被我捉进了钱眼里头。\r
叶牧拿来一根红线,系着铜钱,挂着油灯上熏烤着。\r
“天亮后我回来,要是不听话,直接丢到太阳底下去。”\r
叶牧提着一盏灯笼,一共八个野鬼,就乖乖地进去了。他拉着我,踩着夜色,就这么漫步而来,姿态显得十分平和。\r
一瞬间,我有些恍惚。\r
叶牧第一次上我家时,不也是这么孑然独立吗?\r
我要去敲门。\r
叶牧拿起灯笼,就有两个鬼影飘下来,直接去敲门。\r
咚咚。\r
里头像是早就有了预备,有个声音不慌不忙地响起来,说:“既然来了,就请进吧。”\r
一股古怪的红光闪烁着,鬼物就不见了。\r
我心里奇怪,就看到门上多了一副画,是两个受苦的黑影。这两个鬼穿门的时候,竟然被门给吸了进去。\r
我摸了下,门上有一股油的味道。\r
刚上门,就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r
“走窗户试试。”\r
有两个鬼物去爬窗户,倒是进去了,但是也没了动静。\r
“呵呵,连门都进不来。”\r
一声讥笑,有个熟悉的声音嘲讽道。\r
叶牧也不恼,把四个鬼物唤了出来,分别去几个墙头试试。这屋子也不知道什么古怪,鬼物进不去,就这么挂在门上,墙上,神色很痛苦的样子。\r
“无用功。”\r
要是连门都进不去,这笑话可就闹大了。\r
我皱起眉头,叫道:“左权,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在里头。”\r
门嘎吱开了。\r
屋里没有扯电线,就点着几根蜡烛,椅子上坐满了人。\r
上头是一个老妇,旁边是左权,下头坐着六个男人女人,一起瞪着我们。我拿出照片,比对了下,没错,就是这几个人了。\r
左权呵呵道:“胡莽,上次道爷我一时大意,叫你小子占了个便宜。怎么?这次还想偷袭我?”\r
偷袭?我是正大光明的上门。\r
那个老妇说:“两位,我家迁葬,这是架势,还请你们不要插手。三天后,请到我家喝一杯水酒。”\r
我客气道:“不必了,我来见翠婆。只要你们告诉下落,我立刻就走。”\r
年纪大的男人就说:“你们来找张白花那个女人?哼,这女人晦气,一进门就害死了我弟弟。”\r
“没错,真是个扫把星。”\r
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要好好解决事情的样子。\r
我翻了个白眼,说道:“几位,说话要有根据,不要臆测,也不要造谣。地狱酷刑里头有割舌头,就是为了对付你们这种人。”\r
“你敢诅咒我们?”男人跳脚道。\r
这家人真讨厌,那怪翠婆一直跟他们没往来。\r
我还是耐着性子,说:“翠婆一个年轻姑娘,过门就死了丈夫。要说晦气,也是你家不修德行,阴德亏损,别说迁葬一次,就是十次八次,还是要继续败下去。”\r
“你胡说。”几个汉子脾气急,要出来收拾我。\r
我把守夜人的令牌拿出来。\r
“左权,认得么?”\r
这厮差点跳起来。\r
“你是守夜人?”\r
“你告诉他们,我说假话了吗?”\r
左权阴着脸。\r
“师傅,怎么回事啊?”那个老妇看着不对,急忙问道。\r
“左权,上次你暗算翠婆门,翠婆可是饶了你一次。这次要是被我抓住把柄,你别怪我翻脸。”\r
守夜人只能抓一些孤魂野鬼,在阴间有些地位,但也管不到修道人头上。但只要这厮行为亏损,被我捅到城隍庙去,自然有法子对付他。\r
左权眼皮跳动,哼了声:“你吓不住我,这事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半途放弃。你想要我收手,就把我从这屋子赶出去。”\r
我一时错愕。\r
这老家伙是个欺软怕硬,见钱眼开的人,居然这么强硬?\r
“跟他说话没用,这老头只是一个跑腿的,没有做主的本事。”叶牧提点道。左权立马恼了,骂道,“好啊,还瞧不起我?胡莽,你有本事就进来,没本事赶紧滚蛋。”\r
既然来了,我就不会退缩。\r
我抬脚要进去。\r
拦得住鬼,未必就能拦得住我。\r
叶牧拉着我。\r
“怎么,你不敢?嘿嘿,胡莽,你不想知道翠婆的下落?”他啧啧道,“可怜那两个女人,怕是尸体都凉了喽。”\r
叶牧指着地面。\r
“好好看看。”\r
我看了下,没觉察异样。叶牧招来了一只乌鸦,我把恶眼睁开,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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