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为了缓解这份尴尬，慕清转过目光示意了一下楚祁言，“……阿莺和我一样被锁在棺材里，”楚祁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瞧见莺娘躺在一口棺材里昏睡着，“我觉得我们好像很难逃出去。”
“嗯，你说的没错，是很难。”楚祁言没有给慕清任何的希望，接过她的话就直直的说出了下句。
“啊？”慕清一愣，楚祁言这样的接话完全是她料想不到的。
只是下一秒，楚祁言看着她又开口道：“可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还是要带你出去。”
慕清听着这句话的时候，楚祁言长长的睫毛在祠堂里橘色的火光下轻轻扑闪了几下，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轻轻煽动着翅膀。那画面映在慕清的眼里竟是意外地让她感觉到温暖，她的脑海里跳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她忽然伸出手摸了摸楚祁言漂亮的眼睛，然后认真的看着楚祁言俊美的面孔回答道：“好。”
楚祁言一愣，静静地看着慕清没有说话，时间快速的回旋在他们二人之间，有一种静谧的美好。
可这份静谧并未持续多久，祠堂的门就被一股携带着腐烂气味的瘴气“啪——”的一声冲开，紧接着那瘴气就直冲他而来，将楚祁言刮倒在地。屋子里顿时被这股浓重的瘴气笼罩，慕清和楚祁言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牢牢按着，一时无法动弹。
“真是极好的兴致呢。”不知何时陈可馨已然出现在了屋子的中央，她的面容赫然换成了另一个陌生人的模样，透过那些浓重的艳妆，那张稚嫩的脸看上去不过仅是十几岁的少女，“楚公子不愧是行商多年，一颗心倒是大着呢，在这种情况下也依旧能够谈情说爱，真是不一般呢。”
陈可馨的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回荡着，画着浓妆的脸上因为嫉妒而变得十分恐怖，只见她的手在空中轻轻一勾，楚祁言的身子便朝着墙壁的方向飞了出去，砸在墙壁上发出“咚——！”的撞击声，那声音在屋子里显得无比巨大，就连楚祁言系在脑后的墨发也被那力道甩的狠狠散开。
慕清听见这声巨响，挣扎着想朝楚祁言的方向看去，一双枯瘦而又苍白的手却扯着她的长发将她的脑袋提了起来。陈可馨漆黑的眸子此刻正与慕清四目相对着，慕清身上这套鲜红色的嫁衣映入她的眼睑，深深刺痛了陈可馨的双眼。
她的眼里闪过深深地厌恶，松开手将慕清的头狠狠磕在厚重的棺材边，“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从哪里偷得这身衣服？！”
慕清的额头上随即被撞出一个青色的肿块来，慕清被砸的头晕眼花一时爬不起身。
只是陈可馨觉得并不过瘾，她走到祠堂陈放器皿的木桌边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刀，比划着锋利的刀刃一步步靠近慕清。
她的眼色特意转向楚祁言，将楚祁言脸上少有的愤怒表情尽收眼底，然后用得意的口吻笑着对慕清道：“多漂亮啊，我第一次看见这么美丽动人的脸蛋呢。不过真可惜，它就要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慕清没有作声，她抬了抬眸子冷冷的对上陈可馨抓狂的表情，此时张牙舞爪的陈可馨在她的眼里像极了一个可悲的小丑，跳跃、躁动着想要吸引着人的目光。
陈可馨似乎也感受到慕清目光里的含义，她像是被激怒了一般，那只枯瘦的手竟力量大的掐着慕清的脖子将她生生举了起来，随即陈可馨手里的短刀划过慕清出尘的面容，慕清白皙的皮肤上立即被鲜红色的血覆盖。
“你给我放开她！”不知何时，楚祁言已经靠着墙壁狼狈的站了起来，他的星眸里是掩盖不住的怒火，直直的瞪向陈可馨，邪魅的面容是是止不住的怒意。
陈可馨转过头看见楚祁言的模样，嘴里不禁发出一声愤怒的冷戚。
“嘁！这些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她像是发了疯一般抓狂的朝楚祁言吼着，楚祁言没有回答她，他沉默不语的样子在陈可馨的眼里变得十分碍眼，于是陈可馨的眼神一冷，“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反正这个女人马上就要死了。”
陈可馨冷笑了一下，回过头拿起短刀打算延着慕清刚刚的伤口继续划下去，楚祁言的眼色一沉，只听他开口冷冷道：“只要你放了她们，不管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闻声，陈可馨拿着短刀的手微微一顿，但她掐着慕清的那只手并没有松开。她看着没有办法反抗的慕清突然发出凄惨的笑声，笑过之后，陈可馨就将慕清随手扔向地面，无数的瘴气一拥而上将慕清再次按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陈可馨一步一步的走向楚祁言，漆黑的瞳仁里没有一丝光芒，在楚祁言的面前站定后，她伸出皱巴巴的手轻轻摸了摸楚祁言的脸颊，然后她收回手放到嘴边，从嘴里吐出一颗映着幽绿色光芒的珠子。
“既然这样，你就吃下它，留在这里一直陪着我吧。”
陈可馨将那颗幽绿色的珠子递到楚祁言的面前，她的眼神幽幽的，带着无尽的期盼，看着楚祁言的时候像是透过他望着另一个人。过了良久，她仰着头低声问道：“你愿意留在这里陪着我吗，夫君？”
“那你会按照约定放了其他人吗？”楚祁言的目光里没有一点畏惧，他直视着陈可馨再次重复着他的问题。
陈可馨扬起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像是虔诚的瞻望着自己的信仰，她的表情是深深的期待，黑色的瞳仁里倒映着的全是楚祁言的影子。
“馨儿当然会遵守约定，只是，夫君你会害怕留下来陪着馨儿吗？”
楚祁言看着面前这个像是教徒一样，无比真诚的仰望着自己的陈可馨，他的嘴角轻轻上扬随即露出一抹冷笑，“死我都没怕过，更何况别的？”
“楚祁言！”趴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的慕清忽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散着一头墨发的楚祁言从陈可馨的手里接过了那枚绿色的珠子，他抬头看了看爬在不远处无法动弹的慕清，朝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在陈可馨无比期待的眼神里仰头将那枚珠子仰头吞了下去。
“哈~”陈可馨看着楚祁言跪倒在地，随即发出欣喜地声音来。
“楚祁言！”慕清的声音里带着些颤抖，她挣扎着想要朝楚祁言爬过去，奈何在瘴气的舒束缚下，她根本动弹不了身。
楚祁言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随即火辣辣的痛楚包裹了他的全身，他的膝盖没有力气再支撑着他的身体，随即他的双腿一软，身子便直直的向地上倒去。
他的耳朵一阵阵的轰鸣，他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可慕清颤着嗓子一次次喊着他名字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却又那么清晰。直到此刻，楚祁言还想抬头给慕清一个放心的笑容，只是他勉强的朝着慕清露出一个微笑后，却发现自己眼中的世界开始慢慢的褪色。
除了慕清身上那鲜红的嫁衣，剩余的东西在楚祁言的眼里都失去了原有的颜色，逐渐变成了灰白黑这三种单调的冷色。楚祁言使劲想要使劲看清眼前的一切，只是身体被巨大的痛楚吞噬着，渐渐失去了知觉……
“夫君，夫君，”陈可馨蹲下身子将楚祁言搂进自己的怀里，她枯瘦的手指将楚祁言那额头上被汗打湿的青丝无比温柔的顺到一边，“夫君，你以后啊，再也不要离开馨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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