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强改花期

　　“我用法术带你去吧，时辰可不早了。”兰若朝着顾白摊开了手心。

　　“嗯？”顾白微微歪着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兰若。

　　兰若觉得顾白的这幅神态还真是少见与有趣，忍不住笑了，“傻瓜，牵住我的手阿。”

　　“嗯好。”顾白听话地握住了兰若的手。

　　“然后，闭上眼睛吧。”兰若凑近了顾白说道，顾白都能感受到兰若说话时吐气拂过脸颊痒痒的感觉，“我要施术了哦，途中千万不要睁开眼睛，还有要记得紧紧牵住我的手，一定一定不许松开了，会有危险的。”

　　顾白有点紧张地点了点头。

　　“风行，动。”兰若口中轻念咒语。

　　顾白觉得周身都站不稳了，耳畔能清楚地听到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像是在经历风浪的一叶小舟之上。他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兰若的胳膊，恐惧似是野火，一点点侵蚀着内心。

　　“不要怕，有我保护你呢。”兰若的话此时听来让人无比的安心。

　　兰若虽然平日里潇洒爱玩又乐于打趣别人，看上去很是靠不住，但在关键时刻，他会毫不犹豫地站在那些威胁着他在乎的人的困境面前，绝不退却。

　　在幽兰谷着地时，顾白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多亏兰若及时扶住了他。

　　兰若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果真还乖乖地闭着双眼，心下说不出地开心，“到了，睁开眼睛吧。”

　　入目便是一片绿色夹杂着点点的白色，定睛细看，原来这目即之处都是未绽放的兰花。身处幽谷，感受着风闲逸地拂过，周遭的一切都透着宁静的气息。

　　“这里竟然有这么多兰花，担得起‘幽兰谷’三字。”顾白为眼下的景色所震撼，难以想象这满谷的兰花都绽放时会是怎样的盛景。

　　“打理这个山谷可花费了我不少时间。”这里正是兰若与前世的顾白相遇之地，不知为何，兰若自化为人形的那天起，就有着把这个山谷种满兰花的念头。

　　“可惜现在还不是兰花的花期，昨夜你说你有法子，可能揭晓了？”顾白好奇地看着兰若问道。

　　“或许——我植这些兰花的期许便在于有朝一日能与你重回这故地，共赏这千兰盛放的风景吧。”兰若看着顾白的侧脸，在心里暗暗想到。

　　风吹拂着兰若披散着的墨发，他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轻轻地呢喃着：“此生最幸，与君同赏。”

　　兰若抬高了双手，风突然变得凌冽起来，将他的衣袖吹得起伏摆动，他目光坚毅、认真又带着一丝决绝，这原不是以他的法力所能做到的事，不过，他还是要拼尽全力一试。双手的食指与拇指合一相对，兰若闭上了眼睛，口中快速地念着口诀，风变得越来越迅疾。

　　顾白被风吹得难以睁开眼睛，心下有些担忧兰若。

　　兰若的额头上出了一层层细密的汗珠，他蹙着眉头，内力像是在身体里乱窜，根本不受控制了——因他的趁力而为。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咬了咬牙，还是不顾身体出现的各种不适，口中继续念着口诀，对着兰花不断地施术。

　　风渐渐地停了，周围一片寂静。

　　“兰若，你没事吧？”顾白明显地看出了兰若在逞强，语气里满是焦急。

　　兰若垂下了手，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苍白的脸上浮出了一抹笑容，欣喜之意仍盖不住他语气中的疲惫，“顾白，你看啊。”

　　倏忽间，那些含苞欲绽的兰花都悄悄地盛放了，以兰若与顾白所处为中心，由近及远，层层绽放开来，似是掀起了一层兰花所聚成的波浪。无数白色的微小的兰花在风中轻轻摇曳着，像是身处花海之中。

　　可顾白此时根本无暇也无意顾及这盛景。

　　兰若觉得脚下一软几乎便要瘫倒在地上了，顾白急忙扶住他，让他慢慢坐下。

　　“对不起。”顾白从未见过平日里爱玩爱闹的兰若有如此虚弱的一刻，眼眶微红，愧疚而自责，“都是因为我。”

　　“你说错了，‘对不起’这三个字，无论顾白你做了什么，都不必向我提起。不过后半句是真的，我之所以能在这里，是因为你，能有着空谷幽兰的盛景，也是因为你。”兰若忍耐着痛苦，对着顾白微微一笑，强装着云淡风轻。

　　顾白眼里噙着泪努力地不让它落下，他一直都坚信着眼前之人是他的一世挚友，人也好，妖也罢，此情永不消。

　　“你别哭阿，我最见不得女孩子哭，男孩子哭是第二见不得的了。想想看，等到百年之后，你阿，孱弱地卧在床上，白发苍苍，风烛残年，我拉着你干瘦的手，哭的稀里哗啦的，你心里会不会好受？”兰若本想开解顾白，逗他笑一笑，却讲得自己的眼前也浮起了一层水雾，“顾白，你会老的吧？”

　　“说什么傻话呢，我当然会老啦。”顾白细细观察着兰若的神态，然后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移开了目光，望着远处的兰花，悠悠地开口说道：“但你不会。等我不在了，你会记得我吗？”

　　“会。”

　　“一百年？”

　　“永远。”

　　你会忘记今生的一切，忘了我的名字，忘了我的音容，书写来世的另一个故事，不过没关系，我会替你，一直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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