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咦？

　　林离甚至没敢眨眼。

　　郁风斐此时的表情实在过于狰狞，所以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将“我讨厌你”给听错了，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什么？”

　　“你喜欢我。”郁风斐的回答流利极了。他将林离放开，自己端起碗，一勺一勺地喝粥。

　　林离歪着脑袋，看到郁风斐好几次都将空勺送入口中，却浑然不觉，兀自吃着喝着，脸颊都被烫得发红。他的心里突然间一片敞亮，好像郁积多年的乌云尽数散去，轻盈得仿佛要飞入云海。

　　“你说……”

　　“不许说！”郁风斐硬邦邦地打断，又喝了一口粥，含糊地说，“刚才丢死人了，你快给我忘掉。等我想好词，再跟你说一遍！”

　　然而林离已经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全天下的幸福都满满地堆在他的身上一样。郁风斐被那满溢的幸福感染，等他意识到时，发现空气中回荡的不止是林离一个人的笑声。

　　两人同时止住笑，互相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又似乎说了许多话。

　　郁风斐脑袋晕乎乎的，只知道重复着喝粥的动作。他从来没吃过这样好吃的粥，连勺子都被一连咬了好几下。

　　这段让郁风斐事后回忆起来，羞耻到无地自容的时间其实也不算太长。因为刘擎的手下很快出现，邀请他们一同前往矿上。

　　“怜如梦姑娘也会去。”林离小声对郁风斐道，“你不喜欢她，就要跟人家说明白。”

　　“人家清楚得很呢。”郁风斐道，“我受伤这一个多月，她一次都没有出现过，你真信她对我一往情深啊。真心对我好的人，可是寸步不离，一直在照顾我呢。”

　　林离嘿嘿笑，他的脸蛋精致出尘，其实非常不适合这种傻笑的表情。郁风斐扶着额头，接着道：“依我看，她的目的还在刘擎身上，或许是为了玉矿，或许是为了别的什么。总之我们离他们远一些，快快挑完，快快上路，用不着掺和到他们中间。”

　　因山路难行，路途又不算遥远，一行人便徒步前往。一路上，林离同郁风斐果然远离了怜如梦与刘擎，缀在队伍末尾。

　　此时正是天寒地冻之时，这座山颇为俊秀，处处奇景，美不胜收。山涧结冰，松柏挂雪，宛如琼树银花，说不尽雅致风流。两人徐步前行，一边欣赏山间雄奇的风光，一面嘀嘀咕咕，互相说一些傻话。

　　他们如今也算互明了心意，此时同行，心情便与前一天不同。至少郁风斐很当回事，还郑重地告诉林离这是在“约会”。

　　“约会就是两个人一起做一些事情。”他哈着白气，煞有介事地解释，“这样做，两个人都会很开心。”

　　林离恍然大悟：“原来我们一直在约会呢。风斐，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也会开心吗？”

　　“看你犯傻，确实挺开心的。”郁风斐别别扭扭地承认，耳边忽然捕捉到一些意料之外的动静，再看周围的山路，不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林离问。

　　“前面出事了，两伙人正在对峙。”郁风斐压低声音，快速地说，“有一帮人说会惹怒山神，另一帮人则在说……挖宝贝？”

　　林离猛然想起自己偷听到的话，急忙给郁风斐学了一遍。郁风斐听后沉吟片刻：“唔，这地方，恐怕不像看起来那样太平。”

　　玉矿已经不远了。那是一座隐没于山中的洞窟，只有一道羊肠小路通往外界，此时，那条小路上站了两方人马，就已经挤得满满当当。

　　刘擎面色一沉，带着自己手下匆匆赶去，郁风斐仗着听力好，自动化身为窃听器，给林离开始了现场直播。

　　“两边分别是以村长为首的挖矿派，以及以村长他爹为首的守旧派。”郁风斐介绍，“村长他爹说今天是祭祀山神的日子，不许开工。村长说他爹老糊涂了，正在吵呢。”

　　“哎呀，刘擎过去了……啧，他还挺会做人——不好，咱们快去！”

　　林离问：“是不是刘擎不许他们祭祀山神，所以动起手来了？”

　　“没有，刘擎答应了，还说要一同祭祀，以示虔诚。”郁风斐紧皱双眉，几乎是一路小跑，“但村长不答应，把他爹气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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