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那天晚上陈棪做了个梦，梦里周倦骑着马从街上走过，周围的人都跟疯了一样朝他涌去，喊着他的名字说爱他，不知何时就连自己也混在了人群中，和周围的人一起像周倦的方向走去。她大声叫着周倦的名字，周倦听到了，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可是他根本不认识自己，看自己的眼神陌生的可怕。自己还想说什么，周围的人有拥挤了起来，自己倒在了地上，被疯狂的人踩死了。
她猛地醒了过来。
陈棪愣了一会儿，发现齐洛洛也醒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是不是我把你弄醒了？”
“没有，是我自己睡不着。”
今天没有月亮，到处都是黑漆漆的，陈棪心里憋得厉害，斟酌了一下，问：“洛洛，沈季被这么多人喜欢你会不会有压力？”
齐洛洛愣了一下：“会有吧，开始的时候担心没人喜欢他，后来喜欢他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又想着要是他还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小了下去，陈棪也不知道说什么，宿舍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齐洛洛突然问：“棪棪，最近来找你的那个男生是不是就是送舟行？”
陈棪怔了怔，也没隐瞒：“……是啊。”
“你是不是很惊讶我怎么知道？”齐洛洛的声音闷闷的，“季季代言的游戏，主题曲就是送舟行唱的。那你呢？”
“嗯？”陈棪看着她，但是只看到一片漆黑：“我什么？”
“这么多人喜欢送舟行，”齐洛洛反问：“你是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陈棪笑了起来，“洛洛，没人需要在乎我的感觉。”
“你还喜欢他吗？”又隔了一会儿，齐洛洛问。
还喜欢他吗，陈棪问自己，没有找到答案。
“这么说吧，”陈棪开口：“我以前想要的，现在都已经不想要了。要是五年前你问我想要什么，我肯定会告诉你，我想跟周倦在一起，想要见到临桉他们，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要是问我要什么，我只想要自己开开心心，我爸妈也开开心心。
“就像我小时候，想要一条好看的裙子，我一直没得到，后来我长大了，虽然我可能有时候还是会想起它，但我已经不喜欢它了，也不想要它了。
“我曾经是喜欢周倦的，虽然我也不知道是哪种喜欢，但他之于我，就像那条裙子一样，我还会想起他，还会想起曾经喜欢过他，但我已经记不清那种感情了，也不想要他了。”
齐洛洛又沉默：“可是棪棪，每次你提到他，话就会变多。”
陈棪不说话了，齐洛洛也不说话了，她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在这个夜晚，显得格外寂寞。
齐洛洛睡了，但陈棪还没睡着，她摸出手机，找到周倦，对着周倦的资料页发呆。
很久以前木南她们加他的时候，陈棪也跟着一起加了，只是一直没有怎么聊过。他空间发了很多东西，他喜欢美食，喜欢打篮球，喜欢打游戏，偶尔还会露半张脸出来。
陈棪这么想着，手里木然的滑动着手机屏幕，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翻到他一月份的照片了，周倦站在山上，只看得到背影，和大片的山和云，他的衣角被风吹得鼓起来。
下面有稚之的评论：我也在这里哦。
送舟行回复稚之：见个面？
歌德说：嫉妒是来自地狱的一块嘶嘶作响的灼煤。
灼得陈棪心脏生疼。
鬼使神差的，陈棪就点了个赞，马上又取消了。
但下一秒她就收到了周倦的消息。
送舟行：还不睡？
陈棪盯着手机看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送舟行：失眠了？
又过了一会儿，周倦发了一条语音过来，陈棪从枕头下面把耳机摸出来，插好，点开语音，是《クロエ》。
“輝く日々向こうへ もつれながら歩く
崖の淵を覗いて 怯えながら笑い合う
また秘密が増えたんだって 懲りないなぁ。
そうね、でも帰り道を今日も忘れたんだ
想いを告げる声は歌になる
苛立つ あの夜さえも想い通り!
逢えない人の匂いを，
覚えていたかったけど
もう、いいんだ。”
慵懒，低沉，又温柔，陈棪把头埋进被子里，狭小的空间里，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
后面依然是几条条语音，是这首歌的后半部分，陈棪猛地想起来，这首歌是他前几天在微博上分享过的。
陈棪心中涌过一阵莫名的情绪，她吸了吸鼻子，慢慢打字。
深白：晚安。
送舟行：晚安。
那晚陈棪又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她和周倦报完仇之后，暑假就差不多结束了。
报名缴费的时候，陈棪鬼使神差的问了句：“老师，想考临川大学多少分？”
“650左右吧，清远高中每年也就上几个，”班主任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笑容：“怎么，想考临川大学？”
陈棪嘿嘿的笑了笑，也不回答，直接跑了。
曾经班上一起打游戏的男生早就知道陈棪有个神兽宠物了，只不过放假的时候陈棪一直和周倦混在一起，没怎么理他们，好不容易等到开学拦到人，祝旭甚至吵着要给她当小弟。
陈棪不想理他们，她暗搓搓琢磨着考临川大学的事情，她知道，东隅，临桉，毛裤都是临川大学的，而周倦，想来也是要去那儿的，她也想跟他们念一个学校，不过一转眼就看到自己上个学期的成绩，内心有点焦灼。
祝旭过来找陈棪去打游戏，被她一脸嫌弃的赶走了。
陈棪觉得，自己可能要好好学习了。
后来的很多次，陈棪都会想，这可能是周倦带给她最好的一个影响了。
后来有人问过陈棪，爱他吗？
爱他吗？或者说，爱过他吗？陈棪有时候也会想这个问题，在这个大多数人说爱完全不走心的时代，这个字还能代表什么吗？
她很多次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总是会想起那个时候小小的自己，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心里记挂着一个人，想要离他更近，一本本厚厚的练习册，一支支写完了的笔，一次比一次高的分数，老师同学们惊讶的脸，以及深夜时候电话里周倦鼓励的声音。
初三最后一个学期，周倦开了第一个粉丝群，陈棪也考到了全年级第一。
那阵子她很忙，周倦好像也不太得空，交流少了很多，她提起这事的时候，周倦只是愣了愣，随即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不过那天周倦给陈棪唱了一晚上的歌，最后说：“等你考完了，我们就去找你玩儿。”
后来的几年里，陈棪经常会想起这句话，少年的声音沙哑低沉：“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陈棪睡眼惺忪的坐起来，被童钰婞毫不留情的嘲笑：“昨晚打架去了？”
陈棪把枕头扔到她床上：“好好玩你的手机！”
……
时间一天一天的的过去，一转眼，就到了十一月的下旬，一时间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挤在一块儿了，陈棪事情多，每天从这儿跑到那儿，忙的像个陀螺。
等到她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之后，童钰婞突然问了句：“最近怎么都没看见那个来找你的男生了啊？”
也就是这个时候，陈棪才发现，自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周倦了。
忙碌真是个好东西，一忙起来就什么就想不起来了，不管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
陈棪心里像是吹过了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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