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天龙八部
“徒儿蠢笨，让师父操心了。”
“你不是蠢笨，而是畏缩，你有天赋，却不肯努力，这些才是你最大的屏障。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我且问你，你下山的目的既然是解惑，为何会跟他们厮混在一起？又为何带他们来找我？莫非你想让他们也拜我为师？”
“不是，不是，您早就说过，不再收徒弟，徒儿谨记在心呢。”
“那你带他们来干嘛？总不是来参观殡仪馆的吧？”
“不是，不是，”阿贞抬头看了一眼老者，随即又低下头：“师父，徒儿不敢说。”阿贞心里老后悔了，此刻要是能递上一只北京烤鸭该多好，师父吃着烤鸭，一定不忍责怪自己，只怪自己光顾着逃命，根本没有机会买。
“人都带来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阿贞抿了抿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师父，徒儿杀了人。”
“什么？杀了人？”老者惊讶道：“那这事就不归我管了，归警察管。”
“不是，不是，是徒儿杀了桃园区的勾魂侍。”
“什么？你居然杀了那个老太婆？”老者极为震惊道：“邓淑贞，你好大的胆子！”
“师父，徒儿错了，徒儿知道闯了大祸，还请师父责罚！”
“跪下！”老者勃然大怒道。
阿贞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师父，徒儿不是有意的，那老太婆戕害平民，徒儿看不下去，便出手相助，哪知那老太婆故意死在徒儿的桃木剑下。”说着，阿贞简要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放肆！”老者听后厉声道：“自己犯了错，还怪罪别人！我且问你，你这样和灵界解释，灵界会听吗？”
“不会！”
“灵界要带走你，你怎么办？”
阿贞慌忙磕头道：“师父，徒儿错了，还请师父救救徒儿。”
“你呀，要我说你什么好！”老者又长叹了一口气，并转头看了吕强一眼，才继续问阿贞道:“为师问你，灵界要带走他，你救得了吗？”
阿贞也抬头看了吕强一眼，随即摇头道：“救不了。”
“既然救不了，你为什么还救？”
阿贞又抿了抿嘴唇：“徒儿知道，自己保得了他一时，保不了一世，可是徒儿不后悔。如果徒儿不出手，此刻他已是一具尸体了。”
“好，说得好，就算你不后悔将自己搭进去，你凭什么带他们来找我，你这不是想将我也搭进去吗？”
阿贞再次磕头道：“师父，他们可都是好人，求求您行行好救救他们。”
“好人？呵呵，邓淑贞，你说你都在永灵观修行了这么多年，你怎么还这么单纯？！这个世界上有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吗？三魂七魄主宰着我们的肉身，身体、心理和灵魂一起扭曲成复杂的人性，身体的欲望、心理的欲望和灵魂的欲望交织成复杂的行为。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捉摸，你让我怎么相信他们是好人？况且，你认为的好不一定就是我认为的好啊！所以，你凭什么带他们来找我，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啊！”
“师父，徒儿知道说不过您，但徒儿真的恳请您能帮帮他们，徒儿愿意为你做牛做马！”说着，阿贞对吕强他们使眼色，示意他们也跪下。
我靠，一来就要老子下跪，凭什么？你算哪根葱？我下跪了，你帮不了我，我不白跪了吗？你是他徒弟，你要跪是你的事。这样思考的詹保生，这一次并不下跪，只是交叉双手，伫立观望。
吕强也觉得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动不动就下跪磕头，你要帮我你自然会帮，你不想帮我，我就算趴着你也不会帮，因而他也伫立观望，只不过脸上带着世故的笑容。
“看见没，人家根本不稀罕我的帮助！”话音未落，老者就发现黑狗硬是从吕强怀里跳落，跑到老者身边，将身子立了起来，宛若一个人一样，伸出了右蹄，似乎要和老者握手。
老者有些不解，在犹豫了一会之后，还是弯腰伸出了右手。
右手和右踢一接触，老者仿佛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踉跄了一步，随后老者大惊失色道：“你，你居然是清泉公主？我的天啊，不会吧？灵界到处缉拿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者听勾魂侍说过，现任灵尊夺权之后，派出灵兵灵将四处缉拿这个灵界第一美女清泉公主，可清泉公主仿若灵界蒸发一般，杳无音讯。有人说清泉公主逃到了人间，现任灵尊便招集所有的勾魂鬼，并许诺，说谁要是能在人间找到清泉公主，他一定封他为灵界的大将！
真是想不到清泉公主会躲在一条狗的体内，难怪没有勾魂侍找得到她！
“它就是清泉公主？”阿贞同样吃惊道，她当然也听过清泉公主的故事。
黑狗毫不理会老者和阿贞的吃惊，扑通一声两只后蹄跪了下来，头低垂着，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是乞求。
穿蓝色制服的老者急忙道:“灵主，不敢当，不敢当啊！你这不是折煞老夫嘛，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老者试图搀扶黑狗起身，怎奈黑狗就算被抱起，两只后蹄仍旧保持弯曲的姿势，老者只好说道:“灵主，你这又是何苦呢？人各有命，不是我等可以左右的。现任灵尊那般强大，就算老朽有朝一日涅槃成神，老朽也要忌惮他七分，更何况老朽现在还只是区区一个凡人，老朽真的惹不起啊，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需要我多说吗？我敢帮你吗？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会袖手旁观的！”
黑狗挣扎着从老者手中下来，抬头看了看老者，忽然向哈弗H6狂奔，速度越来越快！
老者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但他什么也没说。
吕强一开始不知道黑狗想干什么，随即明白了黑狗是想撞车自杀。“大黑，不要啊！”吕强发急地吼道。
詹保生哀求道：“你在干什么，求求你别把我爱驹撞坏了，保险公司不赔的！”
二愣子却比出剪刀手蹦蹦跳跳道：“Oh，耶！耶！嘀嘀，叭叭，嘟——，黑狗要上天啦，再也没有人和我抢吃的啦！咳，可惜我山寨手机没电了，不然一定要把这一幕发到抖音里去。”
跪在地上的阿贞实在不忍见此惨景，大叫道：“师父——！”
黑狗的速度是那样的快，别人根本无法阻拦，这样硬生生地撞上去，黑狗的脑袋必定碎得像坠地的西瓜一样，眼看就要撞上，忽然，老者一个加速，一个纵跃，一个飞踢，几乎是一瞬间的事，竟将哈弗H6由横向踢成了纵向，速度之快，招式之美，绝对令人叹为观止！
黑狗自然扑了空。
吕强惊呆了，这一幕精彩的程度绝对不输于《天龙八部》中的扫地僧，看来高手不一定在少林寺，也有可能在殡仪馆。
阿贞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喝彩道：“师父，您的道行又进步了！”
詹保生愤懑地说：“妈蛋，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一次次地伤害我的爱驹，你们到底居心何在？”
老者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工作裤，摇着头说：“咳，又开档了，单位发的工作服质量还是没有改进！”在理了理裤子尽量减少暴露后，老者看着黑狗说道：“灵主，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好不容易摆脱灵界的追杀，这一死，不又得坠入灵界，你以为你还能从灵尊手中逃脱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我救他们几个吗。你死了，灵魂坠入灵界，灵尊就可以恣意蹂躏你了，我再向灵尊求情，或许灵尊就不再追究他们了。老朽佩服你这种舍身取义的行为，可是，你呢？你想过你自己吗？等待你的会是什么，你不清楚吗？”
黑狗仰头看着老者，一步步向后退去，目光是那样的平静而坚定，很明显，黑狗又想撞汽车。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你为何要如此执着？”老者苦恼道。
跪在地上的阿贞乘机说道：“师父，他们都是有情有义的人，你就帮帮他们吧！”
老者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终于开口道：“罢了，罢了……”
阿贞马上感激地接话道：“谢谢师父，谢谢师父！”
老者疑惑道：“谢我？谢我干什么？老朽是说，罢了，罢了，我已经言尽于此，灵主要死就让它死好了！关我屁事！”说着，就准备拂袖而去。
黑狗起先以为老者会帮忙，感动的泪水还没有滑落，想不到居然是这个意思，心一横，又向哈弗H6奔去。
阿贞“嚯”地站了起来，对着黑狗吼道：“且慢！”然后冲到老者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了老者一耳光，“啪！”一声巨响。
众人十分吃惊，老者更是十分震惊，只有二愣子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这二愣子果然喜欢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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