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清泉公主

　　吕强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九爷说：“你们必须相信我，如果不信，那就不用跟我下去了。”

　　吕强说：“那你为什么非要将那根鹅毛灰飞烟灭，就不能送人家小花去投胎吗？”

　　“谁跟你说我要将那根鹅毛灰飞烟灭了，我孙子都拿板砖拍我了，我要是还让小花灰飞烟灭，岂不是一点人性也没有。”九爷叹了一口气：“咳，实话跟你说吧，我原本是打算利用小花来给自己添寿。”

　　“利用小花给你添寿？”

　　九爷说：“是的，人间散落着很多的灵魂，这些游魂不在灵界，不受灵界的控制，除非他们自己想坠入灵界，否则灵界拿他们毫无办法。没办法，灵界只能依赖受过训练的擒魂师来处理这些灵魂。这个世界有很多的擒魂师，有些是道士，有些是和尚，还有些是法师，当然还有些是我这样误打误撞到过灵界的人。我受权成为擒魂师后，灵界的一个守卫许诺我，灰飞烟灭一个灵魂，给我添寿半年。所以，我一时鬼迷心窍，差点害死一个善良的灵魂。不过，你们放心，我是绝不会再伤害小花了，我准备让她重新投胎做人。”

　　吕强说：“既然你不打算让小花灰飞烟灭，那就更不用急着去拿那片鹅毛了。”

　　九爷说：“我之所以这么心急，一来是怕那片鹅毛被不怀好意的人拿走了，二来，你们知道吗，既然我将小花的灵魂扣在鹅毛上，那片鹅毛就已经和灵界相通了，所以那片鹅毛是无论如何不能见太阳的，一旦见了，阳光会透过鹅毛照进灵界，阳气一旦侵入灵界，后果不堪设想。”

　　“会有什么后果？”

　　九爷说：“阳气入侵灵界，灵界会阴阳失调，生灵涂炭，就好像江水决堤冲入村庄一样。”看着吕强和詹保生难以置信的目光，九爷又说：“这就是我宁可带你们下灵界，也要找回那片鹅毛的原因啊！”

　　吕强说：“九爷，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们就听你的。先去取那片鹅毛吧。”

　　詹保生提议开着救护车去，这样可以节省时间。九爷欣然同意，同时他要求将二愣子绑在救护车车厢里，省得他又跑了，将鹅毛藏在别处。

　　二愣子并不反抗，只是不断向大家解释他不是逃兵，真想不到这样一个戏居然会让他陷得这么深。

　　用绷带将二愣子五花大绑之后，吕强和詹保生又要去搬美雅玲。

　　九爷劝阻说：“那个护士，暂时先放这吧，我怕搬动她，会将她的七魄搞散，到时候咱们上哪去找她的魄。这桃花村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刚刚咱们敲锣打鼓半天，也没看见个凑热闹的，天亮之前是不会有人来老屋的，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她，你们要担心的是你们自己！对了，麻烦你们将我的乐器都捡回来吧，那些东西可是我的宝贝。”

　　吕强和詹保生只好将那些玩意也搬上救护车。

　　救护车很快到了村口的桃树下，走下车才发现这棵桃树远比在救护车上看到的要枝叶繁茂。微风拂过，树上的叶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说实在的，要是晚上一个人走夜路经过这里，看着这稠密的黑影，听着这窸窸窣窣的声响，真的会被吓到，所以，吕强对这颗桃树多少有些忌讳。

　　詹保生似乎并不害怕，他从小就喜欢爬树，别看他身材肥硕，爬树却是高手，他戴着矿工帽“蹭蹭蹭”就上去了，很快便找到了二愣子所说的那个鸟窝，果然，里面有一根漆黑的鹅毛。

　　詹保生一从树上下来，九爷便将早已准备好的一面鼓递给他，并从詹保生手中接过鹅毛，“哒”一声，打着了打火机。

　　举着锣站在身旁的吕强急忙吹熄火苗：“九爷，不是说好了不让小花灰飞烟灭吗？”

　　九爷笑了笑说：“放心，我说到做到，我是绝不会再伤害小花的。我打着打火机，只是想吓一吓她，一会将她释放出来，好逼她去投胎。”

　　“真的假的？”

　　九爷不高兴了：“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吕强不说话了，只见九爷打着打火机，将鹅毛放在打火机上方烤，鹅毛遇见火立马缩在一起，同时，鹅毛里发出了小花的惨叫声，眼看就要烧着，九爷突然吐了一口唾沫在鹅毛上，用手指使劲揉搓。

　　忽然，一个抱着大黄鸭的人影浮在半空中，正是小花，只见小花浑身是伤，衣服、头发全都烧焦了，就连大黄鸭也被烧得漆黑，她低头呻吟着，表情十分痛苦。

　　眼前的小花和一个重度烧伤的病人没有区别，吕强有些触目惊心。

　　九爷双手举着唢呐，怒视着小花道：“李小花，你爷爷已经灰飞烟灭了，他不可能再回来了，你赶快去灵界，听到没有！”

　　小花想着爷爷已经灰飞烟灭，这个世界似乎再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朝着救护车的方向看了一眼后，便顺从地点了点头，接着她就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只一瞬间小花就变成无数星星点点的光芒，光芒仿佛萤火虫一般盘旋着往天空飞去，映得天空十分美丽。

　　不知怎的，绑在救护车上的二愣子突然嚎嚎大哭起来：“小花，再见了！再见了！我爱你——！”

　　九爷仍不敢大意，他警戒地盯着这些星星点点，直到它们越飞越高消失在天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吕强和詹保生说：“她已经去灵界投胎了。走吧，咱们都回去吧。”

　　吕强想问怎么回事，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救护车以二愣子的哭声为警笛，往小洋楼开去。

　　九爷听得心烦，大喝一声：“别哭了！”

　　哭声戛然而止，不一会，又死灰复燃。

　　“兔崽子，别哭了，老子还没死呢！”

　　二愣子嘀咕说:“哼，你死了我才不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九爷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又要抽李秀林。

　　“你抽，你抽，随便抽。”二愣子毫不畏惧，甚至还将脸凑近九爷，尽管被绑着。

　　“罢了，罢了，他都敢用板砖拍我，何必跟这孙子一般见识！”九爷长叹一口气后转而问坐在对面的吕强道：“你们真的要去灵界救那个护士吗？那里危险得紧，下去后很可能回不来，尤其是你，”九爷又转头隔着挡板看向驾驶舱的詹保生：“你性子这么急，回不来的可能性更大。”

　　詹保生猛踩了一脚刹车，骂道：“妈蛋！老子是救护车司机，性子能不急吗！老子每天在马路上横行霸道，随时有出车祸死亡的风险，老子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怕去灵界吗？”

　　吕强也说：“小美是跟我们一起出来的，虽然我刚刚逃跑的时候不是有意丢下她，可如果我知道有办法救她而不去尝试，我一辈子良心不安！”

　　九爷说：“那行吧，既然你们决意要去，那我就带你们去吧。大不了一起死！”

　　救护车很快来到小洋楼前，吕强和詹保生给二愣子松绑后又架着二愣子走下车，九爷则抱着他那些宝贝。

　　还没到院门口，一条黑狗猛地从铁门里面冲了出来，黑狗摇着尾巴扑到九爷怀里，拿头蹭九爷的脸，九爷只好放下乐器，摸着黑狗的额头说：“老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四爷终于灰飞烟灭了。”

　　黑狗似乎听懂了，立刻从九爷怀里跳下来，一会对着九爷“汪汪汪”，一会又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显得很高兴。

　　“四爷的孙女，我原本也想将她灰飞烟灭，来给自己添寿，但最终还是于心不忍，逼她回灵界去了。你不会怪我太心软吧？”

　　黑狗停了下来，盯着九爷看了一会，随即摇了摇头。

　　“另外，那个护士死掉了，我没能救回她。”

　　一听此言，黑狗马上垂下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吟。

　　九爷蹲下身子，又抚摸着黑狗的头说：“老黑，那个护士是被吓死的，我答应了这两个小毛孩，带他们去灵界救她。你不会反对吧？”

　　黑狗马上撤退了几步，脸上露出恐慌的表情，黑狗看了看九爷，又扭头看了看吕强，不断摇晃自己的脑袋，显然不同意。

　　九爷说：“咳，老黑，我何尝不知道灵界的危险性，我原本已经扣住了小花的魂，可是李秀林偏偏将我打晕，夺走了鹅毛，我生怕阳气会泄进灵界，情急之下便答应了帮助他们。当然，他们也愿意到灵界去试一试。所以……”

　　老黑还是拼命摇头。

　　九爷坚定地说：“我已经决定了！”

　　黑狗又垂下头，似乎很难过。

　　“对了，老黑，能不能求你帮个忙？”

　　足足过了好一会，黑狗才抬起头，看向九爷。

　　九爷说：“麻烦你守在院子门口，看着东方，如果太阳要出来了，你就进屋咬醒李秀林吧，你懂的，不要提前咬哦！”

　　黑狗点了点头，目送九爷他们往房间里走去。

　　吕强刚走进客厅，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在扯他裤腿，扭头一看，居然是那黑狗。

　　黑狗松开嘴巴，用漆黑湿润的眸子凝视着吕强，忽然，两颗晶莹的泪珠从黑狗眸子里涌出。

　　吕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九爷挥了挥手中的乐器说：“快去吧，老黑，你们还没到生死离别的时候呢！”

　　在黑狗走后，吕强莫名其妙地问：“九爷，我觉得好奇怪，那黑狗为什么看着我流泪？”

　　九爷说：“你没看出来吗？它舍不得你，从它第一眼看见你，它就喜欢上了你。”

　　“啊？”吕强长大嘴巴。

　　詹保生“噗嗤”一声乐了：“哎呀，妈呀，我真想体会一把被狗狗喜欢的感觉，搞不好还能上演轰轰烈烈的人狗生死恋！”

　　“滚！”吕强怒道。

　　“被它喜欢是你的福分！”九爷淡淡地说。

　　“简直是天大的福分啊！你得跪谢上苍！”詹保生添油加醋说。

　　九爷略带鄙夷地看着詹保生说：“所以说啊，你们这些凡人就是肉眼凡胎！你可别小瞧了大黑，你知道大黑是谁吗？实话告诉你，它可是灵界的灵主，相当于古代的公主，只不过受了牵连，才成了这个样子。而且，我告诉你，这清泉公主可是灵界国色天香的绝色美女，多少灵兵灵将想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你说，被它喜欢是不是他吕强的福分？”

　　“真的假的？”詹保生难以置信地问。

　　“要是有这个机缘，你们可以自己去求证。”

　　吕强说:“我管这黑狗是什么身份，反正我总不可能喜欢上一条狗吧？！再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吕强马上想到了舒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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