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二愣子
老人领着吕强和詹保生穿过院子,来到客厅,便径直走入房间,并没有招呼吕强他们坐下。
站立在门口的吕强扫了一眼客厅,客厅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吃饭的圆桌,和两条凳子,客厅旁边的老旧房门都紧锁着,客厅正上方则贴着一张巨幅的***画像。
看样子这老人是独居的空巢老人,子女可能都外出打工去了,原以为这家人人丁兴旺,可能会有很多人来帮忙,现在看来只能指望这老人带带路了,吕强想。
黑狗蹲在吕强身前,摇着尾巴看着他,那明亮湿润的眸子里饱含着情感。
不一会,老人从房里走了出来,他换了一套练功服,显得精神抖擞,刚走到吕强身边,他又想起什么:“对了,我去操家伙。”不一会,老人将一面锣交给吕强,将一面鼓交给詹保生,而他自己则拿着一只唢呐。
吕强起先还以为这老人会拿出猎枪或者砍刀什么的,接过锣的时候不免有些失望,这破玩意有个蛋用,还不如一块板砖。
吕强看了一眼詹保生,后者一样投来失望的眼神。
老人显然看到了吕强脸上的表情变化,但却毫不理会,自顾将唢呐放入嘴里吹了起来,声音倒是挺婉转,只是吕强实在没有心情去欣赏。
老人吹着吹着,竟然开始摆动躯体,似乎很陶醉,尽管早已憋得满脸通红。
若吹唢呐的是吕强,詹保生早踹过去了,奈何是个老头,又有求于他,詹保生只好耐着性子道:“爷爷,我们是来找你帮忙的,不是来听你吹唢呐的。”
老人总算停了下来,喘息了几口气后说道:“好久没吹了,都快吹不动了,不瞒你们说,我以前还会吹《百鸟朝凤》呢,如今老了,不行咯。”在咳嗽了几声后,老人又接着说道:“敲锣打鼓你们都会吧?来,敲给我看看!”
“爷爷,别玩了,麻烦您尽快找点帮手带我们去老屋吧。”吕强仍旧客气地提醒道,尽管心里早就不耐烦了。
“帮手?”老人冷哼一声:“这桃花村闹了这么多年的鬼,村里能搬的早搬走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深更半夜,除了我,你以为谁还会跟你们去?”
詹保生道:“爷爷,你要带我们去就赶快呀,躲在这里摆弄这些破玩意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拉着我们组个乐队?”
“破玩意?在你眼里这些乐器就这么一文不值?你知道古代不管是办红喜事还是白喜事为什么都要敲锣打鼓吹喇叭吗?”老人推了推眼镜:“告诉你们,脏东西就怕这些!”
吕强根本不信,那些恐怖电影里的鬼呀僵尸呀什么的,不都是怕道符、糯米、十字架吗,怎么会怕这些玩意。
“我知道你们不信,我也知道你们甚至觉得带把菜刀都比这些乐器更安全,但是,如果你们要去老屋,就必须听我的,不然咱们都会死在那。”
看着老人严肃的表情,吕强不好再反驳,他看着手中的锣宽慰自己道,带就带吧,总比空手好,搞出点声音多少能给自己壮壮胆,于是他对老人说道:“爷爷,敲锣打鼓谁不会啊,咱们快走吧。”
“既然你们都说会,那咱们就走吧。记住咯,一会儿我吹响唢呐之后,你们一定要跟着躁起来,手中的家伙搞得越响越好。”临行前,老人又从房里拿出了几顶矿工帽,并嘱咐他们戴好,这才带着他们往外走,掩上铁门之前,老人对跟过来的黑狗说:“畜生,你跟过来干什么?你想死是吗?给我老实待着!”
黑狗也真听话,立刻停了下来,只是用饱含情感的眸子目送吕强。
……
一出院子,老人便双手举着唢呐警惕地往前走。看着老人那严阵以待的样子,吕强觉得有些滑稽。
三个人沿着弯弯曲曲的巷子走了一段路,前面老远的一个屋檐下闪着火苗,似乎是有人在烧纸钱,还没等吕强看清,老人已经将唢呐吹了起来,詹保生也用力敲起了鼓。
吕强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心中闪过不祥的念头,但他也顾不了那么多,提着锣“当当当”疯狂地砸了起来,娘的,不知怎的,吕强突然觉得,深更半夜发出这些响声,并没有给自己壮胆,反而让自己毛骨悚然。
一边敲锣一边往前走的吕强终于看清火苗后的那张脸,我靠,居然是那个二愣子,手心全是汗的吕强恨不得丢块板砖过去。
老人显然也很愤怒,撵着二愣子骂道:“李秀林,你给老子站住,敢在你爷爷面前装神弄鬼,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二愣子一边比出剪刀手一边往前跑:“!爷爷尿裤子啦!爷爷尿裤子啦!嘀嘀—叭叭—嘟——”这二愣子居然还学起汽车发动的声音了,感情他以为自己在开汽车呢。
詹保生也没有撵上他,只是喘着粗气骂道:“妈蛋,跑得真快,这狗日的谁呀?”
老人叹了一口气:“咳,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他是我孙子。”
“什么?”詹保生十分震惊:“这狗日的,不不不,这中年汉子是你孙子?”
老人并没有回答,只是苦笑了一下。
吕强则说道:“爷爷,你知道吗,我们之所以会到这里来,完全是拜你孙子所赐。你孙子不但拨打120,还守在村里等我们,带我们去老屋。”
“什么?”这回轮到老人十分震惊了:“居然是他引你们来的?不会吧?!怎么可能呢?!”好一会,老人才继续说道:“看来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一脸沮丧的老人带着吕强他们,不久便来到老屋,老人振作了一下精神,压低声音道:“就是这了,大家小心点!”
老屋外的救护车静静地躺在那里,詹保生想要上去将车子打着,被老人摇头劝阻了:“那倒用不着,你们只要记得将手中的家伙搞响就好。”
三个人继续往前走,矿工帽上的三盏灯齐刷刷打向老屋,老屋的大门是开着的,但矿工灯却照不见里面,里面一片漆黑。
三个人严阵以待地刚走到老屋门口,门突然“砰”一声关上了。
三个人吓了一跳,老人果断将唢呐吹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的关系,他额头满是汗珠。
一见唢呐声响,吕强和詹保生马上配合老人将手中的家伙也搞响。
突然,一挂鞭炮从天而将,噼里啪啦在老人周围炸开了。
霎那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场面堪称热闹!
老人急忙跳开,抬头向上看,只见那二愣子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爬到了屋顶上,刚刚这挂鞭炮就是他丢的。
“!过年咯!过年咯!爷爷,新年好!”二愣子在屋顶上对着老人做各种搞怪的表情。
老人就差没吐血了,咬牙切齿地说:“小兔崽子,有本事给老子下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说着,就弯下了腰。
那二愣子见九爷似乎在寻找板砖,立马将头缩到屋檐后面去了。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又开了,吕强和老人对视了一眼。老人推了一下老花镜,举着唢呐小心翼翼走了进去,吕强戒备地跟在后面。
三个人刚踏入堂屋,门又“砰”一声关上了,接着三个人头顶的矿工灯竟同时熄灭了。屋外多少还有些月光,屋内却是一片漆黑,吕强差点没吓尿。
老人举起唢呐正要吹的时候,突然,“呲”一声一根火柴被擦亮了,一个老汉正蹲在神案前点燃纸钱。
吕强的心开始狂跳起来,他急忙扫了一眼堂屋,并没有看见美雅玲。
詹保生不管三七二十一,提着鼓就敲,还没敲响,老汉已经出现在他眼前,举着一根烟管就向他砸去,他本能地伸出鼓来挡,但老汉却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身后,狠狠在他矿工帽上敲了一下:“没规矩的东西,你九爷还没吹唢呐呢,你敲什么敲。”老汉的声音十分空灵。
詹保生有些负气,正准备再敲的时候,身后又传来老汉的警告:“我和你九爷还没有叙旧呢,你要是敢敲一下,老子就敲你十下。”
詹保生只好愣在那里。
带老花镜的老人说道:“四爷,没必要跟小毛孩过不去吧?”
那个叫四爷的老汉又突然出现在祖宗牌位下,只是仍旧烧着纸钱:“九爷,做了10年的缩头乌龟,今天夜里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不知道吗?!”
“你活着的时候,我已经跟你说过无数次了,你孙女的死是个意外。”
老汉冷笑道:“呵呵,意外?是不是意外,你九爷心里最清楚了!身为烟花厂的车间主任,你拼死拼活为烟花厂打拼,到头来却发现你的老婆和厂长好上了,你怀恨在心,便想方设法加害厂长,事发当晚,你故意跟村里的小孩说烟花厂新生产了一种烟火,可漂亮了,惹得村里的小孩蠢蠢欲动想去偷几个出来玩,而你却事先在仓库外放了一根引信,等那些小孩走进仓库之后,你便点燃了引信,引信“嗖”的蹿入仓库引起爆炸,7个小孩包括我孙女当场被炸死,厂长因此坐了牢。你的仇是报了,可怜那7个无辜的小生命啊,30年过去了,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带老花镜的九爷怒道:“我说了,那是个意外!再说,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呵呵,我活着的时候,我孙女小花就无数次托梦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可我就是苦于没有证据,不能将你绳之以法。苍天有眼啊,10年前我自缢后终于如愿以偿地成了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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