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救护车遇险

　　一阵刺耳的电话声将刚刚睡着的吕强吵醒。

　　“喂，吕强，出车啦！到桃花村接一个晕倒的病人。”说话的是120指挥中心的女接线员。

　　“哦……”吕强迷迷糊糊答应了一声，刚挂电话却又睡着了。

　　没过1分钟，吕强的电话又响了。

　　“吕强，你怎么还不下来，我们都等你半天了。”说话的是救护车司机詹保生，身材很肥，声音很大。

　　吕强眯着眼睛爬起身，将床头的白大褂胡乱套在自己身上，疾步往外走，没走两步“哐当”一声摔倒在地，靠，忘记系鞋带了。

　　吕强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扫了一眼房间，另外两张床铺空荡荡的，显然另外两个医生都出诊去了，吕强迅速系好鞋带向急诊科大门口奔去，心里却埋怨着，今天是怎么了，深更半夜也不消停！

　　一辆闪着警灯的救护车已经等候在灯光璀璨的急诊科门口，吕强跳上车，“砰”一声用力关上车门。

　　比吕强早一步坐上救护车此刻正闭目养神的护士美雅玲吓了一跳，她睁开那因为常年熬夜而导致的熊猫眼，正要宣泄心中的不满，扫了一眼吕强之后却乐了：“呵呵，吕强，你的白大褂穿反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把扣子扣上的？”

　　吕强也低头看了一眼，靠，还真的穿反了，难怪刚才扣扣子那么费劲，当然他其实只扣了第一枚扣子。

　　“反正都是白色的，穿哪面不都一样嘛。”吕强嘴硬道，但他还是麻利地将白大褂脱了下来，一边脱一边不忘抱怨道：“今天真是见鬼了，从接班到现在，不停地出车，这都凌晨一点了，居然还得出车。”

　　这话显然引起了美雅玲的共鸣，她也跟着抱怨说：“是啊，今天这班上的真累，咱们三线班都快赶上一线班了。”

　　“抱怨也没用，该我们出的车还不是得出。”已经将救护车开出去的詹保生，淡淡道。

　　吕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这个胖子，只见詹胖子猛吸了一口烟后潇洒地将烟头弹出窗外，随即扭开劲爆的DJ音乐。

　　吕强有些疑惑地凑近美雅玲道：“保哥今天是怎么了，很反常啊，以往夜间出诊，他必定怨声载道，今天一个晚上怎么也没见他抱怨过？”

　　美雅玲眨了眨熊猫眼，略带神秘道：“告诉你吧，他今天提车了，哈弗H6，心情好着呢。”

　　“难怪！”吕强又看了一眼詹保生，恍然大悟道。

　　在吵闹的音乐声中，詹保生显然听不见他们两个人的谈话，但不知为何，他悄悄将身子正了正。

　　……

　　桃花村位于长湖市桃园区，距离桃园区人民医院有30多公里的路程，属于比较偏僻的地方。

　　伴随着欢快而有节的动感音乐，车子一路飞驰，路两旁树木的黑影“刷刷”向后甩去。

　　在吕强的强烈要求下，音乐声尽管已经小了很多，但吕强仍旧睡不着，于是只好与同样睡不着的美雅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美雅玲总是聊化妆、帅哥、衣服等在吕强看来显得很肤浅的话题，但吕强也不知道聊什么好，所以只能心不在焉地听着。

　　快到达桃花村的时候，不宽的水泥马路上没有路灯，前方也看不见别的车灯，救护车仿佛行驶在太空中的飞船一般。

　　正在众人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车灯前方出现了一个抱着大黄鸭的小女孩横穿马路，在救护车灯照向她的时候，小女孩本能地伸出手去抵挡刺眼的光芒。

　　“停车！”小美惊叫道。

　　由于夜深人静，道路上又空无一人，所以救护车开得很快，尽管詹保生紧急刹车，车子还是撞上了小女孩，“砰”一声巨响。

　　完了！

　　撞人了！

　　三个人慌忙跑下车查看，只见右车灯撞碎了，只剩下左边一盏大灯孤零零地照向前方，可是，三个人在救护车前方仔仔细细找了个遍，却并没有看见受伤的小女孩，现场也没有任何的血迹。

　　吕强明明看见小女孩被撞飞了，怎么就找不见人呢，他有些纳闷地说：“奇怪，人哪去了？”

　　美雅玲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看了看四周稠密的黑暗，声音发抖地说：“咱们是不是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詹保生道：“别瞎说！估计是咱们看走眼了。”

　　吕强说：“一个人看走眼了还可以理解，咱们三个人不可能都看错吧？再说，你看车灯都碎了一盏。”

　　詹保生性子有点急，立刻不爽道：“吕强，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说看走眼就看走眼了呗，你非要纠正，莫非你真的希望碰见不干净的东西？！”

　　吕强道：“我当然不希望了，我只是实事求是嘛。”

　　“实事求是，你以为你是***啊！行，那你实事求是地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人哪去了？”

　　“我哪知道！再找找看呗。”

　　三个人只好打着手机扩大搜寻的范围，可是仍旧什么也没有发现。

　　吕强道：“也许真的是看走眼了，咱们继续赶路吧。”

　　美雅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些不安地说：“要不咱们回去吧？”

　　詹保生道：“你开什么玩笑，那个晕倒的病人还等着呢。”

　　美雅玲只好说：“保哥，现在只剩一盏灯了，你可要开慢点。”

　　“知道啦，你以为我是将救护车开入长湖的洪叔啊。”看着美雅玲“噗嗤”一声笑了，詹保生继续说道：“咱们要统一口径啊，这车灯是自己炸的，跟我可没半毛钱关系。”

　　“知道啦！没人会说你撞树上的。”吕强道。

　　詹保生也“噗嗤”一声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遇见这种事情，只希望张主任不要误会我撞猪上了。”

　　美雅玲笑得合不拢嘴了，紧张的气氛总算松懈下来，三个人相继跳上了救护车。

　　詹保生烟瘾犯了，掏出香烟，正准备点上，突然，静止不动了，只是愣愣地看着车内后视镜。小美和吕强也往后视镜瞄去，只见救护车车厢内坐着一个抱着大黄鸭的小女孩，小女孩浑身血淋淋的，她低着头，修长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脸。

　　小美顿时尖叫了起来：“鬼呀——！”

　　吕强直感觉头皮发麻，难怪到处都找不到她，原来在这呢，只是她什么时候上了救护车的，她到底是人是鬼？

　　救护车车头和车厢是分隔开的，两者之间的隔板上有一扇不大的推拉窗。

　　吕强猛转过头看向救护车车厢，车厢里什么都没有，他揉了揉眼睛，确实什么都没有，再看向后视镜，后视镜里也什么都没有。

　　吕强推了一下还在没命尖叫的小美：“美雅玲，别叫了，没被她吓死，倒要被你吓死了。”说着他又看了一眼正哆哆嗦嗦点烟的詹保生：“保哥，咱们下去看看吧。”

　　詹保生“哒哒”打了半天总算将打火机打着，他深深吸了一口，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跟着吕强走下车。小美一个人不敢待在车上，自然也跟着走下车。

　　三个人没走几步，突然，救护车车灯和众人打着的手机全部熄灭了，黑暗顿时笼罩了一切。

　　听着美雅玲再次发出的尖叫声，吕强直感觉毛骨悚然，他当急诊科医生5年来，遇见过很多恐怖的事。比如3年前，他去接一个跳楼的病人，到达现场发现伤者大脑像西瓜一样爆开了，脑浆溅得到处都是。再比如2年前，他夜间出诊时，来到一个废弃的工地，掏出手电筒想照一下伤者的瞳孔，结果却发现死者只有头颅，没有躯干。但，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惊悚的事。

　　吕强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看能不能把灯亮起来，有了灯光，心里多少踏实一些。他首先摸索了一下手中的手机，确实莫名其妙不亮了，他只好将手机放入口袋，然后他伸手在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掏，可是并没有掏到随身携带的小手电筒，估计是之前在医生值班室摔跤时掉地上了，正绝望之时，突然灵光一闪，急忙大声道：“保哥，打火机。”

　　詹保生也从慌乱中醒悟过来，急忙掏出打火机，不知怎么回事，他“哒哒”打了半天就是打不着，也许是过于紧张，打火机竟脱手掉在地上，他只好蹲下身摸索，突然，他摸到了一个东西，捏了捏感觉了一下，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上的东西也被他甩了出去。

　　那东西由下往上飞，从吕强的脸上擦过，毛茸茸的感觉，吕强马上猜到了，那是一只大黄鸭！

　　吕强顿时吓得向后趔趄了几步，却不小心撞上了美雅玲，美雅玲尖叫一声，摔在地上。

　　吕强只好俯下身去扶她，他伸出双手凭着感觉向美雅玲的方向靠去，突然，他摸到了一个圆圆的软软的东西，不祥的预感马上传到大脑，但他还是不确信地转动双手，他又摸到了凌乱的头发，冰凉的耳朵，很显然那是小女孩的头颅，顿时，他也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在双手撑地连连后缩的时候，吕强无意中摸到了打火机，他慌忙左手扶住颤抖的右手，“哒”一声打着了。

　　周围一下子亮了起来，吕强突突直跳的心刚要缓和下来，突然，他发现那个血淋淋的小女孩正趴在瑟瑟发抖的美雅玲背上，伸出血淋淋的手抚弄美雅玲的头发。

　　“姐姐！”空气中传来小女孩空灵的声音，“给你！”小女孩将不知什么时候捡起的大黄鸭递给了美雅玲。

　　瑟瑟发抖的美雅玲似乎再也承受不住惊吓，尖叫一声倒在地上。

　　刚从地上爬起身的詹保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美雅玲的方向连连磕头：“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虽然我做过不少亏心事，但我可是好人啊！放过我吧！”

　　趴在美雅玲身上的小女孩果然消失了。

　　吕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手上的打火机由于燃烧时间太长有些发烫，他松了手，火苗熄灭了，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传来詹保生的惊叫，吕强又赶紧将打火机打着，在微弱火苗的照耀下，吕强惊恐地发现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趴在了詹保生的背上。

　　“叔叔！”空气中又传来小女孩空灵的声音，“给你！”小女孩又将大黄鸭递给詹保生。

　　詹保生像一滩泥一样摊在地上。

　　小女孩又抬起头看向吕强，她那异常惨白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目光中似乎还有一丝恳求。

　　吕强生怕她会趴在自己的背上，于是鼓起勇气喝道：“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前一秒小女孩还趴在詹保生背上，下一秒吕强便感觉背上很沉，小女孩果然趴在他身上了：“叔叔，你陪我玩好不好……”小女孩将大黄鸭伸向吕强。

　　吕强像抖落掉在自己身上的蛇一样，剧烈摇晃身躯。

　　小女孩则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呜呜……呜呜……为什么都不和我玩？为什么？”小女孩捂着脸委屈地哭了起来，两只腿胡乱瞪着地面，只一会儿，小女孩便消失了，几乎是同时，救护车灯和众人的手机都亮了起来。

　　“还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啊！！”詹保生拍了一下还在发呆的吕强的肩膀。

　　吕强这才清醒了过来，同时他觉得很奇怪，保哥不是吓瘫了吗？怎么这么快就爬起来了？难道刚才是装的？没有时间多想，吕强协助詹保生架着美雅玲迅速上了救护车，三个人一上车便将车门锁死了。

　　美雅玲这才缓过来一些，她惊恐地拽着詹保生的衣袖：“保哥，咱们回去吧，这里好邪门，我怕。”

　　“赶快走，娘的，老子一秒钟也不想再待了。”说着，已经启动救护车的詹保生就要掉头。

　　吕强急忙按住了方向盘：“保哥，不能回去，后面全是空旷的公路，那东西要是再跟过来怎么办？前面就是桃花村，咱们先进村再说。”

　　“万一那东西要是跟到村里来呢？”

　　“村里那么多人，有什么好怕的。保哥，咱们以前来过这个村子，村里住着的虽然都是老人，但人都挺好的，你忘记了？再说，村里还有一个晕倒的病人等着咱们去救呢，咱们不能见死不救。”

　　詹保生显然也想起去年来过桃花村，急忙附和道：“对对对，咱们现在不能回去，先去桃花村再说。”说着，便猛踩油门，将汽车当飞机开。

　　“保哥，慢点，慢点——！”美雅玲看着残存的一盏车灯，忧心忡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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