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看望寒香毫不在意
那是去玉香阁的路。
赤焰很少走，但他却记得清楚，是他这几日极力避开的路。他心里没来由得开始紧张，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日日为寒冰做吃食，和寒冰待在一起，企图使自己忘却这些事。仿佛他从未曾醉酒，未曾与独孤寒香同榻，亦未曾有了孩子。
寒冰一步步踏上石阶，却发觉身后之人没有跟上来。回头去看，只见赤焰在阶下扶着石墙站住，低着头双眉凝在一起。
寒冰开口：“你这几日都没有见过寒香，该去看看她了。”
“我……我不想去。”赤焰带着颤音回道，固执着不肯动。
“你在说什么胡话？她肚子里是你的孩子，赤家的血脉，你总不去看她，如何说得过去？”
赤焰仰头问向寒冰：“我去看她，你一点都不生气吗？”
寒冰回道：“我为何要生气？她怀着你的孩子，你去看她不是应该吗？”
她说得理所应当，赤焰却心痛得发抖。
她从不在乎，不在乎自己与别的女子谈笑，不在乎自己与她何时成亲，不在乎别的女子与自己同榻，甚至不在乎，别的女子跟自己有了孩子。
她冷静地处理着一切与她自己有关的感情，超乎寻常的淡然，仿佛一切与她无关，都是别人的故事。就连自己与她的亲事，也是理所当然，却非情之所至。
赤焰拼了命的想抓住她，抓住她偶尔流露出的一点点爱意。那是可以让自己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勇气，是可以让自己相信他们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的信念。
只是，她却吝啬得厉害。
她的心如同冰冷的寒石，任自己怎么捂，都好像捂不热。
寒冰静静看着赤焰，她看不出赤焰心中的百转千回。但她知道，赤焰是不愿去的，只是今日，不管赤焰愿不愿，他都必须要去。这是他的责任，他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一切因她而起，她愿与他一同面对。
时间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赤焰不动，寒冰也不动。直到夕阳缓缓落下帷幕，直到天地昏暗。
寒冰周身渐渐浮出一层寒意，她想不通面前的人为何这样固执，亦如当初她自己固执着不肯下山。但事情不会因为他们的固执有任何改变，该面对的终要面对。
“你若是就想站在这里耗着，我陪着你，不管是站到明日还是后日都行。但你若要离开，必须先去玉香阁。”寒冰话里含着冷意。
“我……我去。”赤焰最终还是开口。他知道寒冰决定的事，向来都会做到，无论如何这一步都要迈出去。
“走吧。”寒冰转身，带着他往玉香阁行去。
身后日落月升，星辰始现。
程越派了四个白旗女子来照顾独孤寒香起居，她腹中极有可能是赤家未来的少主，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寒冰到时，阁门处的两个白旗女子微微有些错愕：“大旗主，教主，寒香姑娘刚洗漱完躺下，可要叫她起身？”
“既然……”
“叫她起身吧。”寒冰打断了赤焰想说的话。
“是。”白旗女子匆忙往屋中去，屋内一时有些慌乱。
“赤焰哥哥来了？快扶我起来。”独孤寒香清脆的声音里带着喜悦，“我的眉笔和胭脂呢？你们谁给我收起来了？”
“姑娘，你怀着孩子呢！那些胭脂不能再涂了，对孩子不好。”
“哦，对！孩子重要！我不要穿这个，把我昨天刚做的那件红色衣裙拿来，赤焰哥哥最喜欢红色。”
寒冰安然站着，直到屋内的慌乱有些静了，方才抬脚进入。
她本不想进，只是身后那人太固执，她若不进，那人怕是也不会进。
“赤焰哥……”独孤寒香听到门口声响，忙从屏风后出来，待看到一袭白衣率先进来时，声音不觉低了几分，“寒冰姐姐……”
“要入夜了，外面风凉，去榻上坐吧。”寒冰扶着独孤寒香走到榻边坐下。
“谢谢寒冰姐姐……”寒香跟随寒冰走着，眼神却瞟向身后俊朗的男子。
“这几日怎么样？可还有腹痛？”寒冰问道。
“好多了，偶尔还会有，只是清姐姐也有着身孕，我也不好叫她过来给我看。”
独孤寒香答得乖巧，赤焰听了却往后连退了两步。
“何需麻烦清姐姐，这不是有赤焰……”寒冰回头，却见赤焰站在几步外，低着头不动。
这人怎么回事，站那么远，还杵着不动，是听不到她和寒香说的话吗？
寒冰起身，走到赤焰身旁开口：“你去给寒香瞧瞧。”
言罢，寒冰径直走到屋外，关了门扉，对门外的白旗女子低声问：“寒香最近饮食如何？”
那女子答道：“不大好，天太热，寒香姑娘胃口不好，只喜欢吃冷食，又开始呕吐。”
屋内只余赤焰和寒香两人，一时静谧无声。寒香在榻边垂着眼，带着一抹羞涩软糯开口：“赤焰哥哥……”
赤焰转身走到桌边坐下：“你过来，我给你把脉。”
独孤寒香本想让赤焰来榻边，可看着赤焰的神色没敢开口，起身依言坐在桌边，伸出手腕。
她今日一袭红衣，加上绯红的脸颊，整个人显得分外娇艳，犹如夏花。赤焰却只低着头把脉，并不多看她一眼。
“赤焰哥哥，姐姐知道我有了你的孩子，是不是特别生气啊？”独孤寒香怯怯开口。
赤焰并不应她。
生气？他倒是想让她生气，大闹一场更好。
“怀了孩子，是我也没有想到的，也许是上天怜悯我，让孩子来陪着我。你和姐姐本有婚约，不要因为我吵架，我会愧疚的。我不求你能娶我，只要你记得你是有孩子的人了，日后偶尔能来看看孩子就好。”
独孤寒香另一只手抚上小腹，嘴角微微上扬：“仅此而已，姐姐应当不会介意吧？”
“你多虑了。”赤焰收回手，言语间没有一丝温度，“胎象比前几日好些了，但仍是不太稳。走路要小心，严防摔倒，不要多思多虑。饮食和夜间休息，都不可贪凉。”
“好。”独孤寒香忙点头，“只是我这几日吐得厉害，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吃不下也要吃，你本就气血两亏，若再饮食不足，气血生化无源，势必极易滑胎。”
“好！我会好好吃饭食的！为了孩子我也会。”
“我先走了，你早些休息吧。”赤焰起身往门扉处走去。
“赤焰哥哥……”独孤寒香怯懦开口，却没敢往下说。
赤焰轻轻打开门扉走出去，月光下，寒冰仍在对白旗女子嘱托。赤焰敛了声息，悄然走近。
“那些胭脂水粉都收起来，别让她见了又想涂抹。”
“是，早几天已收起来了。”
“天热了也不要让她贪凉，夜间屋子里少放些冰块，别这么热的天染了风寒。”
“是。”
“她食欲不好就让她多吃几餐，每次少吃些，白日里多备些她爱吃的点心。饿了就吃，不要管原本的三餐时辰。”
“好。”
“若再有腹痛或见红，去赤旗阁叫赤焰来瞧。”
白旗女子低头回道：“程旗主吩咐，若非重要事情，不让去打扰大旗主。”
面前的人似乎皱了眉：“重要事情？程越脑子糊涂了吧，事关赤焰孩子的事情，能是不重要的事情吗？
“程旗主说，这是大旗主特意交代的。”
“赤焰特意交代的？”面前的人顿了一下，“算了，这人不知道整天想些什么。若是有什么事，去叫桥飞雪来看看也好。”
“是。”
“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寒冰说罢也不回头看，直接往阁门外走去。
“冰儿，你不等我吗？”身后赤焰忍不住开口。
寒冰回头，似乎有些诧异，张口就道：“你出来做什么？此去玉女阁并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好，夜重了，你在此留宿吧，不用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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