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丢失心经城中有贼
九月初九，秋意愈浓，山高云淡，林叶被凉风吹黄，午时的阳光温暖和煦。
阁院内箫声已停，寒冰脸色虽苍白，却尚有力气。
胡朔手指搭上寒冰手腕，凝神半晌，终于开口：“寒冰丫头体内金沙蛊已清除干净。”
赤焰闻言松了口气，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终于不用每日再受这种痛楚。
“若寻得红龙草，你自己可能配出千霜毒的解药？”胡朔问向赤焰。
“能。”
“那就好，我和蝶丫头再留一晚，明日离开。金蝶粉寒冰丫头要常带在身上，不可再离身，有蝶粉在身，便是被人下蛊，那蛊入体也是死物，不会发作。这金沙蛊，万不可再中第三次。”
“好，我记下了。”寒冰颔首，“此番多谢胡伯父不远千里而来，不如在玉龙城住些时日再走。”
“再住？”胡朔哼笑道，“再住蝶丫头就舍不得走了。”
“爹爹……”胡蝶低着头轻嗔。
胡朔呵呵一笑，而后解释：“我和蝶丫头去大理，是因大理王室有一人身患顽疾，数年无法医治。只是刚到大理，听闻你二次中蛊，又折返回来，不能再留了。”
胡朔又嘱托几句，和胡蝶离开阁院。
赤焰抱寒冰进屋，让她喝了汤药，而后从袖中取出一装有金蝶粉的香囊，系挂在寒冰腰际。
“以后这东西不要离身。”
寒冰微微笑着，颔首应好，并言：“待我休息两日，我们启程去辽东吧。”
“冰儿，再等五日启程如何？”赤焰开口问。
寒冰看向他，眼带疑问。
“再等五日，成亲事宜我即可筹备完。从辽东回来后，只要你一句话……”赤焰话语中隐隐透着小心。
寒冰垂了眼，低头应道：“好。”
翌日于南城门处送别了胡朔父女，两人返回阁中，刚至阁门，白露上前拱手：“夫人，诸葛公子和红梅姑娘归来求见，我已让他们在偏房等候。”
寒冰轻笑一声：“迟归这么久，他二人总算舍得回来了。”
两人步入偏房，只见两道熟悉的身影立在房中，见到他二人来，均是勾着头，神色紧张，一点也没有回城后的喜悦。
“师傅。”
“姑娘。”
寒冰坐在案边，问道：“发生了何事？”
红梅二人立在寒冰面前没有作答，颇为局促不安。
寒冰看了看他二人神色，轻笑道：“怎么，你们没等到红梅及笄，就私定终身了？”
诸葛常宁一愣，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那你们两人这一副做错事的模样，是为何故？”
诸葛常宁不敢看寒冰双眼，俯首回答：“师傅给我的南华经……丢……丢了……”
寒冰脸上的笑意瞬间凝滞，抬眼盯着诸葛常宁，冷声问：“怎么回事？”
诸葛常宁不觉往后退了退：“我收到信说胡伯父找到了，就想着玩几日再……再回城。路过一湖泊，见一孩童落水，我恰巧会水，就跳进去把他捞了上来，忘了身上带有书册。上岸后就……就发现师傅给我的南华经和扇谱都……都不见了，许是……掉落了湖中……”
说至后面，声音几不可闻。
赤焰闻言看向寒冰，南华经是甘泉所留，更因此中毒丧命，未给予常宁之前，寒冰一直妥善保管，如今遗失，心中必然气恼。
寒冰闪了闪眼睑，静默了片刻，方才开口：“那心法我已熟记于心，丢了便丢了吧，不是落入歹人之手就好。”
“师傅不怪我？”诸葛常宁一听面色带喜。
“你都叫我师傅了，徒弟的错自该有师傅担责。也是我思虑不周，该抄录下来给你。我过几日要去一趟辽东，这几日可将心法默写下来，为防止你再次遗失只给你半卷。”
诸葛常宁双目微亮：“师傅要去辽东？”
“你不去，此次去往辽东危险重重，只我和你——赤叔叔去。”寒冰一出言，即断了常宁再次出城的念头，“你若在城里烦闷，可自行回百花岛，红梅尚未及笄，你不能带走。”
“不是，师傅，我都拜师了，你不能总想着把我往百花岛赶啊！你上次说过，以后要手把手教我武功的！”
寒冰一抬眼：“那本扇谱你练会了？”
“还……还没有，这不是找胡伯父了么……”
“那扇谱我也会再交于你一份，不想回去就在玉龙城中好好练功。这次从辽东回来，你若练会，我保证以后手把手教你习武。”
“此话当真？”
“决不食言。”
“你若回来，再不手把手教我，我……我就每日住在玉女阁！”诸葛常宁一扫先前的畏惧。
“长本事了？还威胁我！”寒冰轻笑一声，“看来……弄丢心经一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一路车途劳顿，我累了，我去休息！休息……”诸葛常宁慌忙逃去。
“红梅，你随我来。”赤焰突然出声，将红梅带出至院中。
寒冰不甚在意，转身去榻上调息。如今金沙蛊得解，她更是抓紧一切时间融合真气。不知过了多久，耳中听到似有似无的哭泣声。
寒冰起身下榻，走出房门。自她恢复功力后，赤焰遣散了部分白旗，仍留了四人在院中，门前守卫也由玉龙教教众改为白旗。
“夫人，可是有事？”白露见寒冰出屋，上前问道。
寒冰并未回答，转眼去看，凉亭下红梅跪在地上，那一袭红衣负手而立，并不搀扶。寒冰闪身上前，却见那人一贯温和的脸上此时有些愠色，含着不近人情的冷意，不觉怔住。
险些忘记，他自幼年继任八旗旗主，少年便可独自掌管，八旗从未生乱。连从不惧怕自己的黄云，都对他有些怕意，他又岂会是温存良善之人。只不过，在自己身旁时，总是收敛了锋芒。
见寒冰瞅来，赤焰面上收了愠色，仍是一片温润如玉，吐声轻和：“冰儿，你怎么出来了？”
寒冰不再看他，抬手去扶红梅，并开口问：“怎么了？”
红梅并不起身，抬起泪眼看着寒冰：“姑……夫人，我不想离开玉龙城，以往是我贪玩，红梅以后再也不会了。求夫人别让旗主赶我走。”
寒冰闻言看向赤焰。后者眉目柔和：“你不是说红梅已将及笄，要考虑她嫁娶之事。她和暗影本非城中之人，家中遭难投奔而来，如今足已自保，让她去留随意吧。”
“既是去留随意，你何必赶她？”
“你若是想要侍婢，来日去白旗挑两个乖巧的便是。”
寒冰挡在红梅身前：“红梅就很乖巧，你既让她年幼时跟了我，她的去留就该由我做主。你不是还要筹备婚事，还不快去。”
赤焰看着寒冰，无奈笑了笑：“好。”
待赤焰离去，寒冰扶了红梅起身，安慰她说：“我不会赶你走的，他日你若寻了好去处，可自行离去。”
红梅擦了擦眼泪，连连摇头：“我不走，哪里也不去，以后只跟着夫人，夫人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寒冰撇了撇嘴：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吓红梅了。
此时白露在凉亭下拱手：“夫人，诸葛公子又来求见。”
寒冰颔首，但见诸葛常宁一入阁门即高喊：“师傅，玉龙城有贼，我屋里的东西都被偷了！”
寒冰想起自己焚画一事，眼眸闪了闪，淡然应道：“为师，就是那个贼。”
诸葛常宁一愣：“你为什么要进我房间？
“想拿些……袖弩戒针之类的，防身。”寒冰坐在石凳上，眼睑垂下，微含尴尬。
诸葛常宁有些跳脚：“你拿那些，为什么我房间的画没了？”
“哦。”寒冰正了正裙摆，“为师，烧了。”
“你你你……你凭什么烧我画的画？”
“凭……我是画中人。”寒冰觉得自己脸皮也挺厚。
“谁……谁说画的是你，我明明画的是红梅！红梅你说是不是？”诸葛常宁睁眼胡诌。
红梅往后退了退，垂着头并不应他。
寒冰闻言轻笑出声：“我倒是不知，红梅竟与我生得一般相貌。”
“不……不管我画的是谁，你已为人师表，怎可未经允许私自焚人画作！”
寒冰更是难以为情，到底是自己做得不对。
正不知如何开口，白露又上前来：“夫人，喜服已做好，还要麻烦夫人试穿一下，看是否合身，若有不合之处，可即刻缝改。”
“好，我马上就来。”寒冰暗叹白露来得正是时候，起身回屋。
“夫人？什么夫人？什么喜服？”诸葛常宁问道。
“哦，为师忘了告诉你了。”寒冰停步回头，“我和你赤叔叔不日成亲，你作为百花岛少主，是否该备一份贺礼？”
寒冰言罢不顾诸葛常宁惊诧的面孔，随着白露进屋关门。只余诸葛常宁在屋外痛心疾首，悔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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