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形势陡转遗命信件
“夫人,请留步。”来人嗓音嘶哑,在快要撞到寒冰时,迅速侧身至一旁行礼。
“黄云?”寒冰有些诧异,不解他声音何以大变,却也没有发问,“程旗主已决定八旗南归,你我就此别过。”
“南归个鸟!那是他程越一人之言!”又一人快步跨进阁门内,与黄云站在一处,正是律孤山。
“请夫人回步。”黄云说罢,和律孤山一起步入院中,往灵堂处行去。
独孤寒香见黄云来此,不由得紧张起来:“黄云,你来做什么!”
律孤山哼道:“程旗主,这八旗各旗本互不干涉,共尊赤家为主,大旗主让你总揽八旗内务,你却专擅独行,私自决定八旗南归,其心可疑啊!听闻你这条命还是老旗主救下的,如今却……”
“律孤山!你……”程越一时气恼,他对赤家自是忠心不二,仅有的私心作祟,也是希望护住赤焰的血脉,“大旗主尸骨未寒,你不要在这里耍浑!如今有少主在此,八旗诸事自当以少主为先!”
“少主?”律孤山瞅了瞅独孤寒香腹部,声带不屑,“这少主尚未出世,已能口吐人言,说他要南归?”
“你……”程越更是气恼。
独孤寒香见状,缓了心绪开口:“律旗主,南归之意是我定的,这玉龙城大战在即,幼子若出生于战火之地,恐于身体有损。”
“若我没有记错,大旗主只承认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八旗少主,并未承认你主母的身份。你凭什么,做主八旗事务?再说江湖儿女,打打杀杀再正常不过,若惧这点战火,将来何以统帅八旗!”
独孤寒香一时语塞,愤恨不已。
赤焰身亡,她身怀少主,这两日八旗上下都对其毕恭毕敬。她更是利用腹中孩子,轻而易举就能让程越听命于自己。偏生这律孤山一出口,就直指她痛处。
“程大哥。”律孤山又看向程越,语气稍软,“大旗主对夫人之心,八旗上下皆知。如今玉龙城将有强敌来袭,你却要撤出八旗,让夫人独木难支。大旗主若泉下有知,也难以瞑目……”
一个是赤焰拼命保护的人,一个身怀赤焰骨血,现在赤焰身亡,这两个女人势如水火,程越左右为难。
“大旗主……猝然长逝,未曾留下只言片语,我既然总揽八旗内务,自当以少主为先……”
黄云突然开口:“若……赤大哥,留有遗命呢?”
院中霎时安静。寒冰本默默站在一旁,听此抬头望着黄云,两眼泛着泪光:“赤焰……说了什么?”
黄云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和一枚羊脂玉扳指,单膝跪地,呈给程越:“大旗主生前有命,若他他日身死,八旗所有死士,听命夫人。此处有大旗主亲笔书信,程旗主看后,如果仍决定南归,恕黄旗不能同往。我黄云愿带黄旗百人,与夫人同守玉龙城!”
“还有我律孤山!绿旗百人,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若不幸战死,还要劳烦程旗主带话给胡蝶姑娘,让她另择佳偶!”
“我程越何曾贪生怕死!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去说!”程越气道。
他所作所为,虽有不妥,却也只是为了护住赤焰的子嗣。他伸手接过黄云递来的信件与扳指,将信件打开来看。
信中内容他两眼扫尽,凝眉略一沉思,走到寒冰身前,亦单膝而跪,将扳指呈上:“这是赤家信物,大旗主有令,此物归夫人所有。八旗所有死士,自今日起,听凭夫人调遣!”
羊脂玉温润细腻,扳指内刻着一个“赤”字,寒冰握在手中,泪水不停滑落。
形势陡然逆转,独孤寒香心有不甘。原本一心护着她们母子的程越,如今已向寒冰俯首,留在玉龙城,对她没有一点益处。
“程旗主,你不管赤焰哥哥的孩子了吗?甘寒冰,她会杀了我们母子的!”
程越未曾回头,只是应道:“大旗主有令,他身故后,如有子嗣,需尊寒冰夫人为母,方为赤家少主。”
“你说什么?”独孤寒香大惊失色,乱了方寸,“这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凭什么要认她为母!黄云!你为什么要把这封信拿出来!”
她仓皇失措,脚下一歪,跌坐在地,强烈的酸痛袭上腰腹,额间霎时布满冷汗。她捂着腹部直不起身,口中喊着:“痛……我好痛……”
黄云想伸出手,硬生忍住。
寒冰上前两步,看她下身已然出血,对黄云开口:“黄云,快带她去百草阁找医师!”
“是。”黄云立刻将独孤寒香抱起,快步离开赤旗阁。
没了独孤寒香的遮挡,灵堂映入寒冰眼中。漆黑的棺椁,森白的丧幡,冥币燃烧而起的火忽明忽暗,灼得寒冰心中不住疼痛。
程越在一旁低声道:“夫人,寒香小姐本将大旗主出殡之日定在初八,夫人是否要更改?”
寒冰怔怔出声:“尸骨都已被咬得面目全非,程越,你确定那里面一定有赤焰吗?也许……也许他还活着,我们昔日也曾坠崖,他带着功力尽失的我,尚有办法保得安全……”
“崖下的碎衣和物件,确认有大旗主的,夫人……节哀。”
“明日吧。”寒冰终是开口,“初八……是我和赤焰的成亲之日,他不会想在那日的。”
“是。”
“我能不能,看看那封信?”
程越颔首,将信递了上去,寒冰缓缓接过,双手颤动不已。
“江湖多险,吾若身死,不论因由,丧事从简。赤家信物,归于师傅亲女甘寒冰,八旗上下,俱听其命,如有不愿,即逐八旗。吾若有子,需尊甘寒冰为母,尽心侍奉,方为八旗少主。身死灯灭,寒冰可另嫁他人,八旗不得阻拦。癸未年六月初六赤焰留书。”
眼泪如泉涌,一滴滴掉落,落在信纸上打湿了一片墨色,字迹遇水变得模糊,寒冰慌忙用衣袖去擦。
往日种种,不断浮现。
生前他一直用尽全力拼命护着她,死后,仍舍不得她受到伤害。
寒冰记得六月他们刚从苗疆回城,本欲办的婚事因为寒香有孕被搁置。那时赤焰意图种蛊被她阻拦,她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傻到愿意种下单方共死的蛊虫,只为感知她的方位。
她本以为,自己是薄情之人,这场情感,于她而言,可有可无,随时可以抽身而出。他的一腔赤诚火热她看在眼里,心安理得地接受,不能同等回馈,只能如他所愿,嫁于他为妻。
然时至今日她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早已深陷其中。点滴过往,都成为她无法割舍的珍宝,宁愿从此画地为牢。
她想往屋中走去,却怎么都迈不开脚,仿佛只要她不踏进入灵堂,赤焰就还活在世上。
“程越。”寒冰拭了眼泪开口,“你我去别处谈城防之事吧。”
总务阁内,程越将城防安排及探得的情报告知寒冰。
辽东王此番率了四万辽东军南下,围困南登城,强攻少林,折损了几千人马,重伤了少林方丈。周边村镇,被辽东军霸占,一片焦土,大量流民往南迁移。
“青遥叔叔可有消息?”寒冰问。
“没有,玉龙教教众和少林在南登城一起对抗辽东军,但一直没有青遥教主的消息。”
寒冰垂眸沉思片刻:“他是得知我殒命的消息方才支援少林,多半会混入辽东军中,意图刺杀郁凌川。他不是郁凌川的对手,你让人将我安全回城的消息传出去,别让他轻举妄动。”
“是。”
“若攻下南登城,辽东军可分两路对玉龙城南北包围,仅靠八旗苦守会人心疲累,召集城中有意守城之士联合驻守。另外在城西山中,看能否凿开一条密道通往城南,介时既可奇袭敌人后方,又可求助外援。”
程越愣了片刻,低头沉默。
“怎么了?不可行吗?”
“可行。”程越不觉红了眼眶,“大……大旗主生前,已命我着手开凿密道。”
羊脂玉扳指已带在左手环指上,寒冰转头看向别处,右手抬起,缓缓握住别在腰间的玉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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