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联邦测试
几人交谈个不停，另一边士兵和雇佣兵已经开始忙忙碌碌地拼装桌椅，一大堆针筒、试管的那个实验器材也被取了出来。
半天后老人转身，锐利的目光落在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中，身为执法队的顾问，对于历年来联邦组织的测试环节他都烂熟于心，此刻结果旁人递给他的大喇叭，大喝道：“所有参加本次测试的人听好了，废话不多说，依次前来领取号码牌抽血化验，凡插队者一律取消资格，请务必牢记在心，机会只有一次……”
苏玮虽然不明白化验是什么意思，但抽血的意思还是懂得，不由得脊背发凉，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对于针头之类的事物总都有一种天然的恐惧。
在免除资格的威胁下，所有人都和乖宝宝似得排好队，就连最桀骜不驯的孩子此刻也宛如绵羊般温顺。
漫长的队伍缓缓前进，一些穿着白大褂的人沿着队伍挨个发号码牌，虽然这些人都戴着面具和口罩，但透过那层面具背后，苏玮总是能感到一股深深的不屑鄙夷的意味，这让他很不舒服。
很快就轮到他了，到手的是一枚淡蓝色的晶石，上面刻着324的字样。
“你多少号？”唐瑞凑过来好奇的问。
“324。”
“嘿嘿，我比你高，我478。”
“白痴，排队顺序当然是越前越好。”苏玮翻了个白眼，离开队伍自顾自地找地方排队去了。
“啊！”唐瑞当时就傻眼了，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
苏玮可不知道自己的一席话给了胖子多大震动，他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各种他闻所未闻新奇事物上。
脚下的黄沙地风扑尘尘，四周的雇佣兵把一罐罐五颜六色的化学液体统一放置好，这些化学液体外表绚丽多彩，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身边不时传来孩童稚嫩的惊叹。
“那是氯化氢吗？我在爸爸的工厂里见过。”
“好漂亮，比宝石还好看。”
一直窝在贫民区里的少年少女们哪里见过如此神奇的东西，一个个大呼小叫，兴奋激动。
“切，一群乡巴佬，瞧那没见过世面的样！”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几个少年怒视而去，当看到声音主人是个衣着鲜丽的女孩后，纷纷脸色一白，低头看着脚尖，不再说话。
“哼，敢惹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女孩得意地昂起头。
贫民是绝对不敢惹常驻民的，就连平民也是他们需要敬仰的对象。
人人都在往前凑，苏玮也迫不及待地看向前面，只见远处摆着十几张的桌子，每个桌子上都坐着一个雇佣兵。
桌子上摆满了一次性塑料袋和针头，一台结构复杂的机器放在一旁，浓浓寒气从里面冒出。
这就是资质测试吗？
苏玮有些失望，他还以为会出现更科幻的手段呢，原来也就是普通的抽血啊。
现在坐在桌前的是一个面色紧张的栗发少年，他卷起袖子把手腕伸出去，雇佣兵点点头把针管插在动脉上，尖锐的针头硬生生的挤进去再拔出。
随着殷红的血液被缓缓抽出，栗发少年脸上露出了恐惧混合着企盼的目光。
把血液样本放到那寒气机器中去，稍等片刻，再取出时血液已经变成了岩石般的灰黑色。
雇佣兵眼神依旧淡漠，厚实的嘴唇吐出了九个字：“阴性，不合格，下一个7号。”
栗发少年如遭雷击脸色煞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眼泪留下来，不合格，意味着他脱离贫困泥潭的唯一机会堵死了，就算再怎么努力混到头也不过是个技工了，一辈子注定只能过着最低贱最劳累的生活，与荣华富贵彻底无缘。
“快滚吧，别耽误大家时间。”
“就是，瞧那没出息的样子。”
他嗫嚅着嘴唇，在后面人的奚落和嘲笑下黯然离去。
没有人怜悯，同情，只有嘲笑和庆幸，贫困到极致的生活太容易暴露人性中的恶了，那么多年来，从贫民区走出去的人寥寥无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挣扎在最底层的人那扭曲的嫉妒心理在作祟。
很久以前苏玮在捉螃蟹的时候就发现，如果抓到一只，一定要把把木桶盖起来，否则螃蟹就会跑掉，抓到一群的话反而不用盖了，因为无论哪只想逃走，其他的都会伸出蟹爪把它扒拉下来。
大家都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凭什么你们就能逃出这窒息的绝望？我们不出去，你也别想走，全都在这冒着毒气的沼泽中堕落腐烂把，这就是人性，也是为什么苏玮不管多么艰难也要爬出这贫困泥潭的原因。
队伍继续前进，有人被宣布合格，激动地热泪盈眶，而更多的却是听到噩耗，嚎啕大哭。
两边的吉普车上，两挺高射机枪调整着方位，黑洞洞的枪口分毫不差地把人群罩进射程，两名雇佣兵蔑视地看着面前争前恐后的孩子。
要是真这么容易就成为源士，源士的地位又怎么会那么高？一般来说，五十个人里面有一个就算是高概率了，而且就算被测出有资质也并不意味着前途一帆风顺。
前面的人越来越少，很快就轮到苏玮前面的五个人了。
“319号！”
“来，来了。”
是他？
苏玮看到一个目光如小兽般惶恐不安的男孩，正是之前被蝰蛇帮欺负的瘦弱男孩。
瘦弱男孩蜷缩着身体坐了下来，缓缓伸出布满淤青的胳臂，但就在这时，后面女孩嘴角扯出了一丝冷笑，重重踢了一脚椅子。
男孩一下子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嚼了满嘴的泥沙。
“嘻嘻，笑死姑奶奶了。”女孩毫无掩饰地嘲笑，引起众人一片哄笑。
“呸呸呸。”男孩忍着臀部传来的阵阵的剧痛，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眼前尽是天旋地转，耳边传来的嬉笑和不堪入目的回忆让他心如死灰，甚至生出了自杀的念头。
，他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透过模糊的重影隐约可以看见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
“没事吧？你东西掉了。”苏玮把地上的骨雕挂坠拾起来递给他。
“啊，谢谢，我，没事……”瘦弱男孩手忙脚乱地接过东西，语无伦次地道谢。
“咳咳，抓紧时间。”雇佣兵咳嗽一声，不耐烦的嚷嚷，这些游走于荒野间的亡命徒大多凶狠跋扈，想要他们耐下性子给一群小屁孩抽血，实在是强人所难。
打针抽血，贴上标签很快完成，机器开始缓缓运转。
瘦弱男孩心不在焉地用棉棒按住伤口，丝毫没有发现雇佣兵已经惊得张大了嘴。
“这，这！天啊！王彭大人，快来，我这里检测出一个高阳性反应。”
远处的源士青年眼中金光一闪，猛地跨步，下一瞬间就出现在了瘦弱男孩的身边。
不可思议的一幕看的孩子们目瞪口呆，王彭一把抓起瘦弱男孩的手，闭眼感悟了一会儿，忽然大笑起来。
“8.4的共鸣度，不错，不错。”
接着王彭和颜悦色地俯下身子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瘦弱男孩完全蒙了完全懵了，下意识地说：“我叫岑子墨。”
“嗯，很好，你合格了，站到候选区等待测试结束吧。”
岑子墨表情愣愣的，木然走到候选区，这时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手足舞蹈地狂喜道：“我合格了！我居然合格了！哈哈哈！”
而周围那些之前嘲弄他的少年一个个大喊大叫。
“靠！那家伙瘦的和竹竿似的，我一拳就能把他打趴下，这样也能合格？”
“作弊了，一定是作弊了！这不公平！”
一些自信满满却没有通过测试的少年本来就很不爽，不满的情绪在看到岑子墨被认定为合格后一下子爆发了出来，纷纷嘶声力竭地吼叫道。
一个靠的近的壮硕少年面露疯狂神色，伸手想要去彻岑子墨。
“砰！”
尖锐的枪鸣划破长空，壮硕少年愣愣地看着自己胸口，一抹暗红色的血渍缓缓蔓延。
缓缓放下冒烟的枪口，雇佣兵一声冷哼：“不知死活的东西！”
叫嚣的少年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景，顿时尖叫一声鸟兽群散，只余下黄沙中的一具冰冷尸体。
这里是荒野，是最残酷的最血腥的地狱。
苏伟默默低下头，心里一片漠然。
“继续，下一个，324号。”
苏玮慢慢上前坐下，冷汗沿着鼻尖留下，只觉得全身肌肉绷紧。
当听到那句“阳性，勉强合格”的时候他只觉得脑海嗡的一声，两只腿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棉花上，紧绷的肌肉一下子松弛下来。
再次恍惚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候选区了，远处的少年们投来妒忌、不岔、羡慕的眼神。
“这就通过了？”擦掉额头上的一层细密冷汗，苏玮自言自语。
和他站在一起的人也有不少，细细数来差不多有数百人。
苏玮机灵地藏在人群后面，细细观察着附近的人。
很早以前做扒手时他就总结出了一套经验，想要知道一个人的背景性格，首先要看他穿的鞋。
从在场被选中的人的鞋子来看，大体有三类人。
第一类就是像穿着破烂旧鞋的孩子，这些都是出生贫民区的孩子，鞋子多是捡别人穿剩下的，像苏玮自己，还有岑子墨，神态拘谨，面黄肌瘦、充满生活的压力和疲倦。
第二类穿的是普通鞋子，皮鞋、棉鞋、粗布鞋，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这类人多数是平民家庭，父母健在做些小本生意或者在工厂打工，从小耳濡目染学会了趋炎附势，此刻奉都围在富有小孩的身边拍马屁，一口一个“老大”老板”的叫着，生态自如好不羞涩。
富有小孩的打扮很好辨认，全是一袭华丽风衣、围着围巾手套，戴着高档首饰的孩童，这些人多数举止浮夸，皮肤白皙，手上也看不到明显的老茧和伤疤。
被最多一群人簇拥着的小孩叫做王康，是副镇长家的大儿子，据说被测试出也是高阳性反应。
渐渐地，苏玮也知道了血液测试是分阳性和阴性两种结果的，阳性就是合格，阴性就是不合格，而阳性也分好几种，按共鸣度来分1到4是比较低级的，4到7属于一般，7到10则是高阳性反应，是最稀少罕见的情况，据说这种资质很容易和源石产生反应，修炼速度极快。
苏玮自己是6.2的共鸣度，算是不上不下，一般般，尽管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忍不住在心底窃喜，嘴角不自觉的裂开。
站在旁边，就是刚才害的岑子墨一屁股摔地上的高傲女孩诧异的看了苏玮一眼，当瞧见他劣质的衣服和老土的装束时，微微作呕露出鄙夷的神情。
毒辣的太阳缓缓升起，浩浩荡荡的人群也在不断减少，壮硕少年的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站在候选区的人数也越来越多，当然被淘汰掉的人，几乎占了总人数的95%。
出乎意料苏玮的是，那个色眯眯的胖子唐瑞居然也合格了，测试的共鸣度比他还要高一点达到了6.4。
“嘿嘿，弟弟，你也过了啊！”胖子脸上早已经荡漾起笑意，挑衅地看了一眼苏玮。
一比较下苏玮有点恼火，根本不理他，胖子自知无趣就出缠别人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测试终于结束了，无数失望的少年回到风扇镇，从那通红的眼睛和攥紧拳头来看，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了。
一排排雇佣兵和研究院把东西收回到货车里，趁机苏玮扭头看向车厢里，发现里面还装有一大堆复杂的仪器，还有十几罐绿色的透明液体，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十分钟后，浩浩荡荡的车队再次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漫漫黄沙吹过，只有地上零星的一点血迹证明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这时老人带着执法队员来到数百名孩童面前，肃然道：“本次合格者一共478人，所有人都将得到一次加入风扇学校进修的机会。”
老人的话引起一片哗然，惊呼者多是平民和贫民。
在荒原知识几乎是无价的，不管是什么类型的知识都昂贵无比。
而获得知识唯一的途径就是加入学校，被老师手把手地教导，以最快的速度最好的质量培养出人才！毫不夸张的说，一名普通的高级技工的工资在风扇镇高达每月7000元，这几乎是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开销了，除了机械技术外，学校还会教导有关农业播种、气象预测、变异兽知识等知识，当然这些都需要收费才能听课。
占地千亩的桑葚林需要农人打理，镇外农田的维护需要一辈子和水稻打交道的老农民。
曙光时代的天气变化无常，一场剧烈的台风对于小型聚集地来说完全就是灭顶之灾，一名优秀的气象员无比重要。
变异兽群不定期引发兽巢，与人类抢夺生存地盘，战士与狩猎队责任重大，后勤弹药补给也需要大量人才。
野外旧时代遗留下的城市废墟，里面埋葬着数不清的珍贵宝物，拓荒者与冒险者的作用不可小觑。
季节更替诱发严重的瘟疫，医生和草药师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尊敬，毕竟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受伤生病呢？
据说在学校里甚至还有专门为女性设立的家务打理、琴棋书画、乐理精通、塑身美容、礼仪舞蹈等方面的课程，不要误会，在荒野这些知识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助力，却能帮助你更好的吸引男性，就像旧时代的一句名言“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女性普遍缺乏男性的勇猛、强壮，在生存压力的逼迫下只能将自身的优势最大化，在风扇镇高层一名打扮华丽，懂得挑拨的欲望女性所能创造的财富几乎不亚于一般的中级技工。
接下来老人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布料，布料粗糙坚韧，苏玮的手指抚过其表面时候，脑海里所存储的信息立即判断出，这是风扇镇种植的亚麻布。料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方块字，苏玮是一个不认识，看着就觉得头晕目眩。
好在老人也考虑到了贫民不识字的问题，在所有人都拿到后开始逐字逐句地翻译。
很快苏玮也听明白了，风扇镇给他们这些合格的孩子提供了三个选择，这三个选择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他们今后的发展。
第一是选择服兵役，远离家乡前往遥远的前线经受专业的源士训练，在累积足够的战功后活着回到风扇镇，就能获得常驻民的资格和每年5000的补贴。
“活着”两个字令苏玮心中一寒，下意识的就屏蔽了这个选择。
继续往下听。
第二个选择是和风扇镇签订法律合同，风扇镇有义务提供免费的三颗F级源石并将他们培养成合格的源士，同时有权利任意选择四门学校的课程，但在毕业后必须为风扇镇工作三年，三年期间包吃包住但没有工资，三年后彻底恢复自由。
这听起来好像不错嘛，没有断然下结论，苏伟继续听最后一个选项。
最后一个选项完全是为富人阶级建立的，在一次性缴纳三十万元后获得前往炎阳圣殿的名额，之后的事情与风扇镇彻底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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