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小区楼下。
李章也不挪开，就挡在门口，定定地看着林勉， “男朋友？”
林勉的太阳穴跳动了几下。
这个特殊的日子，全国过节的不论情侣还是夫妻，不是在家里，餐厅里，就是在电影院，宾馆，甜甜蜜蜜地享受二人世界。她却经历了一波三折，被江予“骗”出来，连顿晚饭也没吃上，还被人误会，不知道单位里是不是已经开始流传她的八卦。她揉了揉额角，“不是，江予他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李章嗤笑一下，“普通朋友七夕晚上一起吃饭？”
连眼前的男生好像也有点不正常，林勉的太阳穴愈发隐隐作痛。她沉默几秒，突然反应到什么，看向李章不自然的表情，联想到之前猜测的种种可能，捏紧拳头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喜欢我？
身后传来开关电梯门的声音，重重的脚步音响起，一副微胖的身躯从旁边经过，看见林勉时笑了笑，“小林下班刚回来啊。”
“哦，张姨去买东西啊。”
“我出门买瓶醋。”张姨走了出去，过了几秒又回过头，哎？站在对面的不是小李吗？这两个孩子……气氛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在谈朋友，不过看起来倒蛮般配的。
对白被打断，李章好像突然从另一种意识中醒来，咳了一声。
“其实他是阿冉的发小，我们不太熟的。”林勉闷闷开口解释。刚才的问题只说了一半，她现在即使厚着脸皮也无法再开口问了。
李章意识到她在认真向自己解释，身上的戾气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缓缓笑开，“真的？”
“嗯。”林勉看着他不加掩饰的神情变化，心跳如雷。
“那……要不要去散会步？”
“啊？”林勉差点跟不上他的思维。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吃完晚饭出来遛遛狗，正好遇见你，要不一起走走？”
“好。”
两个好看的年轻人并肩走在一起，连身高也很登对，一只小斗牛慢悠悠走在前面，画面很和谐。换做平时一定会惹得路人往这边多看几眼，但今天没人会特意看他们，街上已经被情侣占领。
长街上，餐厅、小吃摊都是满满的人，有人手拉着手从电影院出来，有男生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女生在旁边拿着气球，甜甜地咬着冰淇淋。
李章停了下来，看她，“你……要不要吃夜宵？”
“好啊，正好有点饿了。”林勉连忙点头，她是真饿了。
李章叫来老板，两人点了螺蛳粉和油饼。
李章拿起桌上的纸巾擦擦桌子，擦完林勉那边再擦自己这边，林勉道了声谢。李章顺手把纸巾撇在桌子角落，把手机扔在桌上。
林勉的手机放在包里，两人就面对面对面，相对无言，旁边小情侣的谈笑秀恩爱仿佛被隔开。
半个小时前，她还心情沮丧，只想赶紧回去吃个便饭洗洗睡了。现在，七夕晚上，却跟李章单独在小吃街吃螺蛳粉，这是林勉从没想过的事，像做梦一样。
她单手托腮假装看李围的人群和风景，总感觉灼热的视线停在自己脸上，却不敢回头和他对视。
过了会，感觉桌子轻微地动了动，抬眼过去，李章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见她望过来，开了口，“记得原来上小学的时候，放学就喜欢在外面小吃摊上逛，回家都吃得半饱了。”
“是的。”林勉也回忆起那时候的放学后，“那时候小吃的种类也不是很多，路边最多的就是烤红薯和涮串。”
那时这些小食品对小孩子还是很有吸引力。后来街边的小吃越来越多了，味道也都还不错，毕竟现在的学生对吃的要求越来越高了。
“炸香蕉、烤翅、红豆饼、刨冰……”李章笑着看她，报出一串熟悉的名字。
林勉听得肚子开始咕噜叫，她揉了揉肚子，“你说得我越来越饿了。”
“这就上来了。”老板眯眼笑着走过来，端上两份螺蛳粉。
两人从筷桶里拿出一次性筷子，林勉顺手拿起桌上的辣椒油，李章说，“少倒点，本来就挺辣的。”
“嗯。”林勉稍微洒了点，觉得红彤彤的正好。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许多年都不在外面吃过东西了。
“林勉。”
“嗯？”
她抬眼看过去，眼神懵懵的，李章鬼使神差地把拿着纸巾的手凑到她嘴角，“这有滴油，擦擦。”
“哦。”林勉慌忙接过，擦了擦嘴角。
李章收回手，失笑。想想自己早早等在小区门口，假装遛狗，想来场偶遇，好找个借口单独相处。结果看见她从别人车上下来，心都凉了一半。好在终于得逞了，一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动作太慢了，他想。本来想慢慢培养感情，但是未知因素太多了，他要加快脚步。
电梯里，一路无话，数字缓缓上升，安静在密闭的空气中蔓延。
林勉从面前的金属门上，看见他伸出右手，放在她头顶，慢慢摸了摸。“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他走了出去。
“明天见。”李章挥了挥手。
剩下林勉一个人在电梯中懵了。
打开门，最近很晚才回来的阿冉已经先回来了，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看见林勉后坐起来，“哎？今天这么晚回来啊，七夕还加班？”
林勉岔开话题，“你今天这么早回来啊，最近都干什么去了？”
“嘿嘿嘿。”阿冉靠过来，“我跟你说啊，我这段时间在跟邵医生约会。”
“这么快就追到手了？”
“没呢，就一起吃吃饭看看电影什么的，谁也没说破，还想今天要不要明示一下呢。”阿冉嘟着嘴。
“结果呢？”
“韩孟阳一个电话打过来就把他叫走了，不知道有什么急事，早不打晚不打。”
“真就打算和邵轩在一起了？想好了没？”
阿冉皱起秀气的眉头，“嗯……也不知道怎么说，刚开始的时候还迷了他好一阵，觉得他穿着白大褂看你的样子帅透了，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就不知道是看惯了还是怎么着，没有刚开始那些心动了，反而会不由自主地想一些现实的事情，比如他的洁癖好像真的挺严重的，我现在还能忍受，以后会不会觉得受不了，而且他们医院护士啊女医生啊这么多，我不太喜欢这样子。你说我这是怎么了，不会这么快就变心了吧。”
林勉坐到她旁边，听完她的吐槽后慢慢分析道，“有可能你当初迷恋的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形象，后来发现他越来越不符合你心中的完美形象，所以会有落差。你虽然说韩孟阳把他叫走了，但你可能也松了口气吧，因为你发现自己也没有考虑好。”
阿冉眼睛亮了亮，“就是这样哎。勉勉，几天不见，你就变成恋爱大师了，该不会偷偷谈恋爱了吧。”
林勉条件反射地说，“哪有。”感觉声音有点虚，又补充道，“纸上谈兵而已。”
“你一直都说要单身，但是总不会连个理想型都没有吧。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阿冉一直很好奇这一点，她觉得林勉这种人喜欢的人肯定也不会多肤浅。
“看得顺眼就行，成熟一点的，会给对方留空间，不黏人就好。”林勉几乎想也没想地列了出来。和别的女生的标准完全不同，从她情窦初开的时候，她就觉得将来要找个这样的男孩子。
阿冉在脑中过滤了一遍，这些条件她认识的人里就没有谁符合的。“你不知道恋爱里面两方互补才好吗？你也是这种性格，如果另一半也是这种性格的话，怎么交流嘛，就是要有点反差萌才好啊。”
“如果合眼缘的话，没准他一条也不符合，我也会中意。”林勉边说边进了浴室，“我去洗澡了。”留阿冉在沙发上纠结，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花心。
哗哗的水声充斥整间浴室，林勉任水流冲击在身上，脑中重播了刚才的一幕幕画面。
她有个习惯，喜欢待在一个人的场合静静想事情，尤其是蒸汽弥漫的浴室，让她的思维更清晰。
她第一次见到李章时，只是惊艳，倒也没有别的心思。后来拿他当朋友，觉得在一起时比跟江予那些人要轻松得多。可是意外的亲密动作，偶尔不经意的逾矩都会令她真切地感受到心脏悸动，好像沉寂多年以为不会再有的感觉又重新回来。
他今天那番奇怪的举动意味着什么，那一记摸头杀代表了什么，林勉没有经验，揣测不出来，只觉得越回想，心里越甜。
想到上次阿冉读的星座运势，说她最近的桃花运正旺，会不会有几分道理？
第二天下班，林勉刚踏出公司大门就看见前面停着一辆黑色路虎，车牌号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她的记性很好，立刻就想起这是李章的车子。
绕到驾驶座上，果然看见他靠在座位上眯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林勉还是轻轻咳了一声，小声喊了句“李章”。
漂亮的长睫轻轻打开，李章迷迷糊糊“嗯？”了一句，转头看见是林勉，咧嘴笑了下，“你下班了？”又抬手看了看表。
“嗯。你来这……找我有事？”
“我最近在附近会馆办了个会员卡，每天下午来游泳，正好看看能不能顺道接你下班。看样子我以后就可以这个点来你公司楼下接你了。”
明明小区旁边就有奥体中心，林勉腹诽一句，心里涨得满满的。“不过我下班时间不一定，有时候会加班到很晚。”
“正想说这个。你一个女孩子那么晚回来我不放心，你以后要是加班的话和我说一声，我过来接你。”
我不放心，这几个字有些暧昧，林勉脸红地想。
她点点头，“要是你方便的话，谢谢你。”
“这么客气干什么。”李章轻笑一声。
林勉坐上车，李章靠过来，手撑在她的身旁。
林勉心下一紧张，问他，“干什么？”
“帮你系上安全带。”他轻描淡写地说，“等会前面可能有交警查酒驾。”
“哦。”林勉嘴上回应，心里却想，这个时间都刚下班，哪里有查酒驾的。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了弧度。
李章喂完棉棉，懒洋洋地抱在怀里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邵轩的电话打过来，正是他倦意正浓的时候。
“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最近有没有空，出来聚聚吧。”
“最近都没空，特别忙。”
“嗨你这人——”邵轩无语，“你这不是天天闲着吗，我随口问问，你还真好意思说自己忙啊。”
“我这忙正事呢，你找韩孟阳吧。”
“他更没空，我靠。”邵轩想起刚刚韩孟阳火急火燎地把他叫回来，普及了一番“兄弟妻不可戏”的道理。“我说你们两个，当初甜言蜜语把我哄回来，现在又把我抛弃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天天上班已经很辛苦了，现在连个夜生活都没有。”邵轩很委屈。
“你重要还是媳妇重要？”李章开口。
那边愣了两秒，“不是吧，前几天人家不是还没认出你呢，你这就上手了？这么快？”
“还没，不过快了。”
“我靠。”邵轩在床上孤单地抱紧枕头，“我情人节大晚上一个人空虚寂寞冷，还他妈被你们轮流虐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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