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碎当年不解语,悔将情缘错许
“要从哪里讲起呢？不如你来问，我来答好不好？”杀阡陌歪头想了想
“好啊”搂住杀阡陌的粉颈，看到他衣领处不经意露出的如雪肌肤与微微突出的锁骨，花千骨竟然有一瞬间的失神。“就从和姐姐初相遇讲起。”
“好。第一次见面呢是在蜀山。当时小不点正被一个人打得落花流水，幸亏我及时赶到，将那个坏人赶跑。然后小不点就对我说，姐姐，你好美啊，就是胸太小’学着花千骨的声音，杀阡陌笑着说。
“姐姐，你好坏，竟然取笑我”花千骨攥起小粉拳，闭起眼睛乱捶一气。
握住花千骨的双手，杀阡陌双目含情，凝视着她的双眼“绝无取笑之意！就为了这一声姐姐，从此为小不点牵绊一生，无怨无悔”
停顿了片刻，杀阡陌继续说“你的一声姐姐，让我想起琉夏。她是我从小养大的妹妹，因为我的疏忽，使她含恨而去”
提到琉夏，杀阡陌的眼神暗淡下来，面容悲戚。
即使隔了这么多年，一想到她在自己面前含恨自刎，眼睁睁看在她在怀中香消玉殒，灰飞烟灭，心中的愧疚和悔恨，伤痛依然不减，失去至爱亲人，无力回天的痛苦和无奈，从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泊。
“你当时是如此单纯，又如此弱小，却敢担起蜀山掌门的责任。初次见面，又如此信任我，所以，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好好保护你。那次，我就给了你骨哨当做见面礼。”
“哦，怪不得，姐姐给我骨哨的时候，我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我不是什么都忘记了。”花千骨心中宽慰。“那么，后来呢。”
“后来小不点处理好蜀山的事，就回长留了，因为那时小不点一心想拜白子画为师。
但是你纯净如水，根本不懂世间险恶，姐姐真的不放心啊，就一直悄悄跟着你。直到你到了长留。这中间又经历过许多波折，但是最后你终于如愿以偿，做了白子画的徒弟，成了长留首徒，住进了绝情殿”
杀阡陌不无遗憾的“其实那时，姐姐好想你做姐姐的徒弟啊”
“小不点现在不是做了姐姐的徒弟吗，明天开始，我就要跟姐姐学习天下最厉害的法术拉”
“是，姐姐现在好开心，有小不点相伴在身边，姐姐便是世间最幸福的人”杀阡陌说。
抱紧杀阡陌，将头贴近他的胸膛，听到他的心跳一声声，花千骨喃喃自语“小不点也是啊”
“那绝情殿是个冰冷的地方，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冰冷，无情。姐姐怕你寂寞，就时常悄悄跑过去陪你玩。对了，我带你去过的那个开满鲜花的小岛叫花岛，名字还是你起的。”
原来叫花岛啊，那座美丽的小岛花千骨一想起，心里便甜丝丝的，在那里她给圣君送了荷包，也送出她今生的爱和永世不变的诺言。
沉浸在幸福的遐想中，却未发现杀阡陌的表情已变的异常沉痛，声音亦微微颤抖“小不点，后面还想听吗？”
“嗯，姐姐，你说，不就是最后我被师父杀死了嘛。”花千骨笑着说。
“姐姐以前不告诉你，不是有意隐瞒。是怕小不点知道后伤心”其实再次回忆那惨痛的，令天地动容，鬼神同泣的过往，对杀阡陌何尝不是煎熬？
伸出手，轻轻抚上杀阡陌那因为哀伤而愈加绝美的脸颊。
“姐姐，别的我都不在乎，我只要知道姐姐是曾经怎样对我好，幽然和东方都说姐姐为了我出生入死，还毁了自己最看重的美貌……东方还说，那时我爱上了师傅，可是我怎么会爱上他呢，他不是我师父吗？”
“是的，你心里只有白子画，无论姐姐怎么说，你都不听。为了给他解毒，竟然集齐了十大神器。而这些只不过是东方设的局，他为了报杀父之仇，一步步设计，只想让白子画痛不欲生，不得好死。你越执着，姐姐就越心疼。姐姐没能保护好琉夏，姐姐决不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你步琉夏的后尘。”
”那么姐姐，一直把小不点当琉夏？’
“开始是这样，初相遇，你和琉夏长的好像，你喊我姐姐，我简直以为是琉夏复活了。后来是小不点的善良，纯洁，宽容，还让姐姐喜欢上你。世间能集齐神器的，没有几个人，但是那么柔弱的你竟然做到了。”吸口气，杀阡陌继续说：
“小不点在姐姐心里就如一朵圣洁的莲花，可以随时涤净心中浊气，只要看到你便觉心旷神怡。可白子画竟然将你放逐去蛮荒。白子画，哼！”
杀阡陌恨恨不已“你对他情深义重，为他九死一生，盗取神器，他竟然薄情寡义，说什么要守护天下苍生，大义为重。将你逐去蛮荒，让你自生自灭！”说到激动处，杀阡陌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双瞳红光闪动，浑身颤抖，仿佛白子画就站在面前。
“姐姐，姐姐”双手捧住杀阡陌的脸，使劲摇晃，将他拉回现实。“小不点现在不是好好在你面前嘛。”
“一想到白子画那么对你，我就气！”杀阡陌依然愤恨难平。
“小不点喜欢师父，姐姐难道不介意吗？”
回过神，杀阡陌的目光温柔无比‘姐姐是真心喜欢小不点，不舍得让你为难。只要小不点开心，姐姐都不会阻拦。”
杀阡陌孩子气的说“我那时就想啊，如果白子画不愿收你为徒，我就把他打一顿，让他收你做徒弟。如果他不肯爱你，我就把他抓过来，再狠狠打一顿，打到他肯爱你为止。”
杀阡陌颦起双眉“可是你就是那么愿意跟着他受气，受罚，不肯让他受一点点伤害。那日放出妖神，你明知道跟他回去是什么样的结果，还是乖乖跟他走了。姐姐的心都痛的要碎掉了”
沉默了一会，杀阡陌稍稍平息了情绪。“回去后，三尊会审，你被判刑罚。白子画假仁假义，替你担下部分刑责。我率领七杀部众前去救你，终是慢了一步，你已被逐去蛮荒。白子画说什么你身负妖神之力，放逐你是为了保护你。枉你那么爱他，却从不了解你。！我的小不点是那么善良有仁爱之心，即便身怀妖神之力，也绝不会滥杀无辜，危害众生。万般无奈，我和东方只好回去，另想办法。异朽阁通晓世间所有的事情。但是即便是异朽阁阁主，想要找到答案，也要付出代价。他的代价是减寿五年，并不得善终。’
“原来，我果然害了这么多爱我的人。”想到东方期待的眼神，花千骨很是不忍。
“东方谋划在先，却没算到自己会喜欢上你，所以才想对你将功赎罪。他虽为你减寿五年，但仍然可以世世轮回，有不灭的生命，小不点无须内疚，若没有他，你就不会入长留，亦不会落得如此结局”
“找到方法后，我和东方约好，他去蛮荒接你，我在穷极之门打开通道，接你出来。只是被他们仙界一再阻碍，我才会耗尽功力，不然，以姐姐我的法力要救小不点，还不是易如反掌！”杀阡陌极力说的轻松自在，轻描淡写。
“可是姐姐怎么会被毁容了”花千骨伤心。
“傻瓜，功力耗尽，别说容貌了，连性命尚不可保，只是你看，姐姐我现在不是比以前更美了？而且，还得到小不点倾心相爱，姐姐是不是因祸得福呢？”杀阡陌笑到。
“后来，我功力散尽，在七杀殿沉睡了许多年，小不点变成妖神，我都未见过，想来我的妖神小不点一定比姐姐更美呢。”
叹口气杀阡陌继续说“白子画始终不肯相信你，最后选择了他所谓的天下苍生，等到把你杀死，才追悔莫及。但你在被杀死之前，为我注入妖神之力，将我唤醒。只是等我醒来赶过去的时候，只赶的及，抓住你最后的一魄。想尽办法，助你入轮回。许多年后，白子画找到我们。他逼我把你交出来。我知他已悔悟，我也了解失去至爱的人，是什么样的的感觉。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辜负你了。而且上一世，小不点心系白子画，我不能让小不点怨恨我。只要小不点想要的，姐姐都愿意做。所以让他将你带走。再后来的事情，小不点就都知道了。”
花千骨一字一句，道出“作为长留掌门，我想他有他的责任和担当。所以我已不再恨他，况且他也养育我这么多年。恩怨就此一笔勾销。我只担心我的前世，有没有做过对不去姐姐的事。”
“小不点从来是都那么善良，姐姐为你做的所有的事都是心甘情愿为你做的”
“所以我现在知道到底师父和姐姐谁才是值得我去爱的人。如今这一切已过去，我不会再想，。也不会再去纠结。以后有姐姐陪着，就是小不点最开心快乐的事。”
杀阡陌展颜，历经千辛万苦，忐忑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终于都得到，她的人，她的心，完完全全都是属于他。
长久压在心头的桎梏去除，花千骨沉沉睡去。
睡梦中，林海深处，绿树郁郁，满枝繁花似锦，一黄衣美人伴随如雨飘落的花瓣，飘然而下。
“姐姐”张开双臂，花千骨轻盈如蝴蝶，迎上前，美人妩媚一笑“小不点，姐姐带你去游山玩水”二人携手并肩，双双御风而行，衣诀飘飘，环佩叮当悦耳动听。
但是姐姐为什么飞这么快啊，渐渐落下距离，运足法力也追不上，花千骨心中着急，乱了章法，脚下一滑，如断线的风筝，摇摇坠落。
“姐姐，姐姐”着急大喊，身体一轻，杀阡陌长袖舒卷，已将她托住。“小不点，是不是梦到姐姐了？”
睁开眼，果然是在做梦。
窗外天已大亮。竟这样在杀阡陌怀里睡了一夜。
站起身，花千骨娇慵的伸了懒腰。“姐姐，说好今天你要教我们法术，可以开始拉”
“恩，好”杀阡陌，拉着花千骨的纤手，“姐姐先带你去个地方。”出了房门，沿着走廊走向大殿深处。
在七杀殿住了这么久，从来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大。
走廊仿佛没有尽头，走了好久终于来到一座门前。
杀阡陌一挥手，石门应声而开。里面高大空旷，墙上一层层的石格。
“七杀的法术典籍，大都在这里，你以后有空便可以和糖宝来这里看。但是至上秘笈却在姐姐这里。”杀阡陌指点自己的胸口“小不点可要用心学哦。”
花千骨好奇的打量整个房间，除了满格的典籍和房间中央一张石台再无别的什物。
另一侧也是一个白色石门。走过去，隔着门缝张望，门后幽暗，寂静，一眼望不到边际。空中漂浮着无数若有若无的透明瓶子，近处的瓶中雾气缭绕，幽幽发光微弱的绿光，似漆黑夜空的点点繁星，又似无数的萤火虫，诡异神秘。
抬手想要推开门。
“不可！”杀阡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是七杀禁地，进去便出不来了”
“姐姐，这些闪闪发光的水晶瓶里是什么啊”
“这些都是魔灵，魔是不会死的，凡入我七杀，皆可在这里，留下一样自己喜爱的物件，如有一天身体消亡，灵力附着在之前保存在这里的信物上，百年之后又可重聚人形。”
“那么琉夏是不是百年之后就能回来了？”
“琉夏虽然由我抚养长大，并非是我亲妹妹。而是凡人，死后只能去地府。小不点当年拿来流光琴，琉夏的灵魂才得以超脱，相必早已投胎去了。”
“那姐姐为何不去将她找回来？”
“世事皆讲缘分。不可强求，没有我这个哥哥，或许她能做个快乐的凡人”杀阡陌摇头。
“那我和姐姐的缘分又是怎样的？姐姐你可知道？”
“小不点，你的命格非凡。不是普通的凡人，终有一天，你会想起来过去所有的事，只是姐姐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只要，得小不点这一世的倾心相爱，姐姐便很满足，无怨无悔”
花千骨还要追问，杀阡陌拥住她“小不点不是要学法术吗，姐姐先带你选几本书简，然后我们去找糖宝”
伸出一根手指，隔空虚点，数本竹简飞入杀阡陌手中。回身领着花千骨出了门，至门口张开五指拂过，紫光弥漫将石门封住。
带着花千骨糖宝去到后山平坦处，杀阡陌开始教习。
七杀殿中所藏的法术秘笈大多走阴柔之路，杀阡陌更是为花千骨精心挑选适合女子修炼的法术。
以前跟着白子画修习，每每运功行气至心脉，便觉气滞血阻，总有两股气相冲，以致经脉错乱，吓的白子画不敢鲁莽行事，只能给她服食丹药。现在却犹如神助，无丝毫不适之感。
大半年下来便功力大增。
自随杀阡陌修炼之后，花千骨容颜愈加艳丽，由里至外，更透一种隐隐的妖媚之气。但一双明眸依旧清澈如水。
花千骨心中很是不解。杀阡陌自然是心知肚明。
“你魂飞魄散之时，竹染以命抵命，换回你一魄。虽然只是一魄，仍残留有妖神之力。这妖神之力又称洪荒之力，力量相当强大，谁能得到便可称霸天下。而长留法术是与这妖神之力相冲相克的，所以你在白子画身边那么多年功力无法得到提升。”搂住花千骨双肩，为她释疑，眉眼中无限温柔：
“姐姐沉睡多年之后得以醒来，便是因为小不点为我灌注妖神之力，只恨醒的太迟，赶去时已无力回天。等小不点将我七杀的法术全部学会，姐姐再将这妖神之力还给你。从此后与姐姐一起纵横六界，逍遥一世好不好？”
花千骨甜笑“我才不要什么妖神之力，只要有姐姐陪着就是最好的。”
糖宝为了能早日幻化成人形亦是非常用功。她本是灵虫，玲珑剔透，一点即通，也是进步飞快。
秋尽冬至寒去暖来。转眼枝头新叶吐绿，漫山春花次第盛开。
微风徐来，万花簌簌轻摇，花瓣片片飘落如雨。
花千骨领着糖宝置身与花海之中，玩的不亦乐乎。杀阡陌半躺在一株巨树的枝桠上，一手撑头，半眯美目，心满意足的欣赏着不远处的美人。
在他精心指教之下，花千骨的法力精进，容颜愈加俏丽，身形修长，行走之间，袅袅亭亭，婀娜多姿。
糖宝灵巧的跳上花枝，钻进鲜花之中，贪婪的啃食花蜜，整个小身体沾满绒绒的花粉，已然变成一只小花虫。
吃饱喝足，意犹未尽，爬在花瓣上荡起秋千，眼见随风越荡越高，正遇山中一股疾风袭来，将糖宝连同花瓣吹起。
不远处是万丈悬崖，失去平衡的糖宝被气流裹挟着往悬崖边极速飘去，杀阡陌一眼瞥见，如离弦之箭飞过来，然而还是慢了一步，糖宝已如断线的风筝坠落下去。
万丈悬崖之下，坚石从生，荆棘密布，稍有不慎，便会被割的体无全肤，摔的粉身碎骨。
杀阡陌紧跟下去，贴近崖壁，寻了块可以落脚的地方站下，花千骨亦紧随杀阡陌飞下来，眼睁睁看着糖宝摔在地面，滚了数圈后不再动弹。
正待上前，地上的糖宝，突然周身冒出丝丝红光，红光散去，绿色的外皮如花瓣般裂开，里面蹲着一名小小女童，她站起身转了两个圈，瞬间竟随风长大，她左右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扑过来抱住花千骨的腰“骨头，骨头”
花千骨大惊，你是“糖宝？你是糖宝？你真的变成人拉！”
糖宝使劲点点头，花千骨破涕为笑“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摔死了”
杀阡陌招来火凤，将二人抱上去：”先上去吧，难道你们要一直待在这里不成”
乘上火凤，三人回到七杀殿，东方竟然在殿中等候。
东方已长高了不少，隐约一派潇洒出尘的书生模样，糖宝喜出望外奔过去“东方哥哥，你怎么才来看我啊”
“异朽阁事务繁多，我是溜出来的。你们近来可好？”东方问。
“好的不能再好”糖宝得意的围着东方转了一圈。
“真好，糖宝你又变成人了”东方开心的说。
转身走到花千骨面前，郑重的问“骨头，你可好吗？”
他长高了，但是他的骨头也长高了，依然要仰头看她，不觉心中气馁。
花千骨微笑点头，千娇百媚回望身边的杀阡陌。
杀阡陌轻轻搂住花千骨的纤腰，低眉俯首含笑不语，柔情万千竟在不言中。
“好吧”东方叹口气“看来我是多余的担心，我回去了。”
“这么快就回去啊”糖宝好失望，她朝思暮想的东方哥哥，好不容易来了，说了没两句话又要走。
一直不说话的杀阡陌此时唇角微扬，面露微笑，不失时机来了一句“走好不送”
花千骨心软，温柔的说“东方我很好，你放心吧”
东方悻悻离去。走出大殿，再回首，视线已模糊。
这一世的骨头有杀阡陌守护，是不再需要他了。摇摇头，长叹一声，消失在霭霭山林中 。
花千骨望着东方走出去，愣愣出神“小不点怎么了”杀阡陌关切的注视花千骨。
“东方虽然世世轮回，但是每世只能活二十岁，谁若爱上他，岂不是要忍受一次次的生离死别？”
“世间事有得必有失，不可强求，小不点不必想的太多。”
花千骨惊惶的抬头“姐姐你这么说，小不点好害怕！”
“怕什么？”杀阡陌惊诧的问。
“小不点得姐姐垂爱，两情相悦，如身在天堂，只是想到姐姐说，凡事有得有失，深怕好景不长。”
杀阡陌安慰道“姐姐如今法力高强，无论如何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假以时日，再将全部所学教给你，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事，任何人可以将我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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