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02
圆缺对台上那些奇珍异宝没什么兴趣，只好百无聊赖地打量众人。
那些挥金如土的名流富贾，他们趾高气扬，或搂着美人的香肩，或吐着雪茄烟圈儿。
圆缺看着看着，突然就歪着嘴角嘲讽地笑——绅士名媛也不过是披着金钱的外衣，骨子里一样是男盗女娼。
有钱人的游戏，还真是无聊。
目光不自觉游移到前排的座位，苏杨举止得宜地同身旁的人交谈着，好像压根儿没有遇见过她一般，或许，他早已经不记得她了。
她的心微微放宽，却也不无酸涩。
在战战兢兢中撑了一晚上，等主持人宣布进入最后一件拍卖品环节的时候，她的手心黏腻腻的全是汗。
圆缺坏心思地想，反正那个人不缺钱，所以在报价的时候特别畅快，可有一个人却总是在她报价之后加上一万元，显然是跟她杠上了。
恍惚间，她瞥见坐在最前排的苏杨，回过头来冲她龇牙一笑，牙齿白晃晃的，刺痛了她的眼。
他明明搂着旁边的女人，目光却正对着她，那眼神仿佛有了生命般，寒冷阴戾。
电光石火之间她明白过来，苏杨认出她来了。她还记得，多年前，当苏杨那双明澈的眼眸变得血红狰狞时，他对她，便只剩下恨了。
原以为他出了国，他们就不会再见面，所以当年她在了断的时候，表现得很决绝，可如今苏杨竟然回来了。
有生之年，他们不再形同陌路，而是势同水火。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如果他回国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她好过，那么，他不必费心了，她从来没有好过一天，从来就没有……
等她缓过神来，看到的还是他的背影，仿佛刚才那一笑，只是她的错觉。他的眼神，怎么说呢？
圆缺觉得自己就好像一只随时会被猎人凌迟的小动物，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惨兮兮地等待被抽筋扒皮的命运。
圆缺忽然一阵恶寒，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么残忍的事情？
她没有勇气跟苏杨争下去，他回望的那一眼，足够让她心神俱损。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台上的主持人已经笑嘻嘻地三槌定音，双手将陶瓷台灯向苏杨奉上。
拍卖会最后的最后，那件某人交代她必须拍到手的陶瓷台灯，落入了苏杨手里。
圆缺没有勇气去跟苏杨争，更没有勇气告诉那个人真实的原因。他若是问为什么没拍到，她该怎么说？说遇到前男友走神了？
她没来由地一阵心慌，败将一样逃出拍卖会场。到了外面，她大大地呼出一口气，却还是觉得压抑。她朝着小陈停车的地方走去，一人挡在她身前，蛮横地拦住她的去路。
“丫头——”
圆缺愕然抬头，是那双明澈的眼睛，清俊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宴会厅明亮的灯光，似乎照不到这个角落——他竟然跟着她出来了。
原来不论她变成什么样，他总归还是认出她来了。
眼见躲不掉，圆缺只得开口回应道：“苏杨，好久不见。”
相较于她的慌张，苏杨倒是一脸闲适，“这几年过得好吗？”
圆缺听着他说话，每一句都带着回响，他们的距离仿佛很近，又似乎很远。不过三年没见，曾经耳鬓厮磨的两个人，就如同隔了一个世界。
他以为，她会哭诉自己过得很糟糕吗？圆缺竭力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是平静的，“一般般。”
苏杨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圆缺的身子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她看着他，那眼神清楚地表示，他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他知道她住哪儿，跟谁住一块吗？随随便便就说要送她，可她已经不是当年形单影只的尹圆缺了。
她垂眸，收在身后的手握了握，正要拒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让她惊恐的声音——
“我的女人还轮不到别人送！”
苏杨看了眼大步走过来的男人，视线很快又转回来，状似无意地盯着圆缺，问：“你还跟着他？”
圆缺侧首，见顾于肆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身旁，心下更是慌乱。他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
这两个人，天啊！这两个人怎么能凑到一块儿？
心止不住地一阵狂跳，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尴尬，或者还有惊惧，她颤声道：“不是说有事来不了吗？”
她的回答避重就轻，苏杨也是明白人，随即大方地笑笑，“我以为顾董已撇下佳人独自离开，身为合作伙伴，理当尽义务护送您的女伴安全到家才对啊，不是吗？”
撇开她独自离开？这么说，拍卖会上，顾于肆其实早到了，也知道她是怎么错失陶瓷台灯的？她错愕地抬头看向顾于肆，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她在拍卖会上失态。
“你的好意，心领了。”顾于肆淡淡地应一声，那语气可完全听不出来客气的意思。说完，他伸手揽过她的腰身搂在怀里，皱着眉看她，“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一个人乱跑，怎么就老不听呢，遇到图谋不轨的人怎么办？”
圆缺这才想起来，前几天顾于肆的确是跟她说过最近T市治安不太好，让她出门记得结伴。可她在学校能出什么事，就没把他这话当回事。方才出了拍卖会场，心神恍惚之余就性急了些，没给小陈电话就独自一人往停车场摸去，若真遇到什么事——
想到这儿，圆缺惊愕地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苏杨——顾于肆说的有不轨意图的人。
她和苏杨怎么成为过去的，他难道不是一清二楚吗？苏杨对她怎么可能还存有什么心思？若说有，那也只有恨，那他更没必要做出一副吃醋的样子了。想到这儿，她索性闭口不接他的话茬。
“顾董说得没错，天黑容易出事，还是早点回家的好。”这话苏杨是笑着说的，口气却是不依不饶，“有时间我们下次约个地方再见面，圆缺，你电话号码多少？”
圆缺被顾于肆搂在怀里，他又高出她许多，是以苏杨拿出手机要记号码时，她并未看见顾于肆的眉头隐忍地抽动了两下。他极快地松开她，口中不耐烦地催促道：“回家睡觉了。”
圆缺心里纠结，不知道该怎样处理眼前这个场面。苏杨看她又急又窘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退一步说道：“你原先的号码我一直存着，你没换吧？”
顾于肆视线扫向圆缺，“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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