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7 不如怜取眼前人 4
梁婧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真是可笑，竟然都不能去分辨出别人感情的真伪。自己以为人家是在对自己好，便贴心贴肺地对待人家。结果当真相揭露，才发现自己是最为愚蠢的。
梁婧摇了摇头，看来还真的如同如楠清浅她们说的似的，亏得自己生养在朱墙之内、深宫之中，却未有得这识人心的本领。
像段昭晟这样的上位者，待人接物又能有几分假、几分真？自己竟然还没有领悟这个道理，被他耍的团团转。一次两次罢了，三次四次可就是自己的原因了。
“母妃，您怎么了？”梁婧走到了自己院子里，便看到了一脸关心地跑过来的段歆。
梁婧慌忙摇了摇头，她不想让段歆为着自己烦这份儿心。梁婧抿着嘴，努力做出一副笑得样子，可是却比哭还难看。她头上的金步摇跟着左右摇摆着，像是风雨里飘摇的嫩叶，凌乱而摇摇欲坠。
“母妃，”段歆担忧地又喊了一声梁婧，“母妃您去哪里了？”段歆的声音也有些喑哑，像是下一刹那就要哭出来。
“母妃没事，”梁婧悄声回答着，抬头望了望天，努力想要把泪水憋回去，又接着喃喃道，“真的没事。”
“王妃，天阴沉了，先进屋吧。”如楠看两人就这么站在院子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她也很是担心自家王妃，但看乌云笼罩，便出言提醒。
本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转瞬间便狂风怒号，乌云像是刚从墨汁里捞出一般。气氛阴冷，让人感到压抑，难以呼吸。
不一会儿，大雨倾盆而至，尽管在屋内，也能清楚听见雨水冲刷碧瓦、顺着眼角滴下的声音。
与屋外的疾风骤雨发出的巨大声响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屋内。雨势过大，段歆只能在梁婧处用膳。
饭桌上，梁婧自顾自地喝着自己的莲花粥，一筷子菜都没有动，也没有顾得上段歆。
段歆乖巧地坐在她身边，吃着由婢女布着的菜，不时转头看一眼梁婧。看她依旧是那副与世隔绝的样子，便低下头接着吃着自己的饭菜。
“王妃，雨下得太大了，让郡主今夜在这里休息吧。”饭后，如楠向着梁婧建议道。
思虑再三，才提出这个建议。她的原因有二：一是，雨确实太大，送郡主回去不方便，而且夜里雨水凉，郡主回去弄得浑身潮湿再着了凉；二是她也想让郡主留下来陪陪王妃，毕竟在这偌大的御疆王府中，能哄王妃开心的，也只有郡主一人了。
“母妃，今夜歆儿要和母妃一起睡。”段歆目光里满满的担心，她认认真真地说道。段歆正处髫年，还在掉乳牙的年龄。她如今门牙刚掉，一张嘴有一块空落落的，一说话有些漏风而至的吐字不清，有些好笑。
“好。”梁婧轻声回答完，又接着神游太虚了。
如楠和段歆对视了一眼，都表示自己很无奈。虽然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担心着自家王妃和母妃，但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自己消沉，很是揪心也很是抓狂啊。
如楠将坐在圆桌前的梁婧扶到妆奁前坐下，清浅来到了梁婧身边，小心翼翼地帮着她散开精致的发髻。
“母妃。”刚刚出浴的段歆坐到了梁婧的身边，看着清浅帮着她卸妆。
“歆儿，你先坐到坐榻上去，小心着凉。”梁婧瞥了一眼段歆，终于像是回过了神儿，拢了拢段歆身上的袍子，细心地叮嘱着她。
“我要在这里等母妃。”段歆有些执拧，非要坐在梁婧身旁。
梁婧拿她无法，也便跟着清浅摘着头上的发饰，想着快些陪着清浅。
梁婧心急，将头发上的华胜一把扯下。华胜勾住了她的几丝头发，扯得她头皮一痛，头也跟着偏向一侧。
“王妃，让清浅来。”清浅慌忙说道，她想让梁婧松手，别再弄疼了自己。
“无妨。”梁婧淡淡地说了一句，快速地将华胜摘下，放到了清浅的手心中，然后拉着段歆的手上了床榻。
清浅小心地接住了梁婧递给她的华胜，她有些心惊地看着华胜，上面缠着四五根头发。
清浅心想：“王妃平常是那么怕疼的，这回倒是对自己狠下了心。”清浅越想越觉得瘆得慌，赶紧把华胜上缠着的头发取了下来。
“歆儿，来，你躺里面。”梁婧怕段歆睡相不好，晚上再从这床榻上摔下来，就让她睡里面。
夜半，老天仍然没有停止下来的迹象，轰隆的雷声仍然伴着倾盆的大雨，在黑夜中分外吵闹。
轰隆隆——
一道雷离得御疆王府特别近，劈得也格外响亮。
究竟还是小孩子，段歆本就害怕隆隆的雷声。这下，更是把她吓醒，再也睡不着。
段歆翻来覆去，仍旧是没有睡意。她看着身旁的梁婧睡得昏昏沉沉的，更有些害怕。
段歆心想：“这雷声什么时候能结束呀，现在恐怕都是后半夜了。雨都下了那么久了，母妃院子里的那些花儿恐怕都要被淹死了吧。”
段歆翻了个身，拉了拉被子，有些烦躁：“这雷声真是烦人，这么大声。”段歆抬手堵着双耳，企图减弱雷声。她掩了一会儿，手臂渐渐有些发酸，渐渐地放了下去，她又坚持地抬起手臂，接着堵着耳朵。
她瞪大这一双眼睛，看着屋顶，想渐渐放空自己。
轰隆——
又是一记响雷，惊得段歆一颤，实在是太害怕了。
段歆挪到梁婧的旁边，想要挨着她，有个依靠。段歆抱住了梁婧的手臂，想要寻得一份安慰。
段歆觉得她母妃有点不太对，她的身子好热，烤得自己都有些难受。然而她的手，却是冰凉。段歆立马反应：“母妃这是生病了吗？”
“母妃，母妃……”段歆推了推梁婧，但梁婧依旧是没有反应。她可以看见，母妃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就像是刚从浴汤里出来似的。
“来人啊，快来人啊，”段歆大喊，将婢女喊进屋内，“郡主，怎么了？”
“快去请大夫，母妃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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