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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风骚如你许大锤!


  若非她现在急着将花椒粉和辣椒粉卖出去换成盘缠赶路,脾气一贯火爆的白言蹊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唤她‘大婶’的那两人怼一顿。

  明明她还只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娇娥,怎么就变成大婶了?

  白家村那么多二傻子也就算了,怎么出了白家村来到县城之后还是这么多傻子?

  难道她是天生的招傻子体质?

  若她真是招傻子体质,那岂不是意味着将来她的身边极有可能被形形色色的傻子所包围?

  真是想想就让人感到绝望。

  强忍下在胸口翻腾不休的那股恶气,白言蹊逼自己硬是扯出一抹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来,盈盈道:“不知道二位唤我,所为何事?”

  待白言蹊转过身来,那楼上之人才看明白,这位‘大婶’实际上并非是大婶,只是穿的衣服比较老旧罢了,而且似是生活条件一般,整个人看起来都面黄肌瘦的……怎么看都觉得是他看走眼了。

  “抱歉,许某刚刚不应该观衣着辩人,唐突了姑娘。”

  循着那粗莽的声音看去,白言蹊微微有些诧异。

  原本以为说话之人会是一个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存在,没想到是她着相了。楼上那人生的五官还算端正,虽然算不上俊朗,但是也不能说丑,比一般人看起来要稍微清秀一些。若是见到了本人,那是绝对不会和‘五大三粗’挂上钩的。

  哎,要怪也只能怪许大锤生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嗓子。

  白言蹊看看许大锤,再看看坐在那阔妇人旁边开口的宋清,双手掬在一起弯腰行了一个平辈礼,“二位因何事唤住我?若是没事的话,我还要赶路,就不多做奉陪了。”

  许大锤是个急性子,见白言蹊要走,连忙大喇喇地将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姑娘,方才我在二楼闻到了一股辛辣的香味,听人说那调香粉是姑娘带来的,不知道这事可是真的?”

  “是我带来的,不过是自家做的一些冬日里暖身子、搁在汤里起调味作用的东西罢了,不值一提。若非路上染了风寒,我也不会拿出那些东西来讨汤喝。”

  白言蹊的眉间尽是谦卑之色。

  她的话说的很清楚!

  我刚刚用的那调香粉在冬日里实用后可以暖身子,对染了风寒的人有大用处!你这个衣着华丽的老太太听了不会动心吗?

  我家的调香粉搁在汤里能够起调味作用,在座的各位都长了一个鼻子两个鼻窟窿,那香味有多么勾人又不是闻不到,你这酒楼里的东家不会动心吗?

  鱼饵已经挂在钩上抛入水中,就等着肥肥美美的大鱼上钩了。

  心中已经稳了一半的白言蹊勾起嘴角,直身站在酒楼门口,任尔那门外的寒风从大门上灌了进来,她的脸上都没有任何的避开之意。

  笑话,刚刚喝了那么大一碗掺着花椒粉和辣椒粉的汤,全身都热的冒汗,怎么可能会怕冷?

  吹啊吹啊白言蹊的骄傲放纵,大风越吹她心越荡好么?

  许大锤说了一句‘姑娘稍等’之后就转身走回了屋子,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白言蹊也不着急,随便找了一处空着的桌凳坐下,眸中没有丁点儿焦躁之色。

  实则,白言蹊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哎呦喂,鱼儿这是咬钩了啊!

  宋清一直都在旁侧打量着白言蹊,见白言蹊虽然衣着寻常,甚至有些寒酸,但是身上却没有丁点儿穷酸之气,相反的,他从白言蹊身上看到了读书人的傲气。

  那种傲气是不被世俗束缚,我心有道,故而我不信任何旁门左道的自信!这种傲气大多出现在书院的学官身上,但并非所有的学官都能修养出这等傲气来。

  宋清家境殷实,自小就跟了夫子师长念书,为的就是能够科举入仕,稍微年长一些之后,家中人直接将他送入远近闻名的大儒门下,见过的读书人不知凡几,但是如白言蹊这样的还真是少数。

  “一个姑娘家竟然能够修出这等气度来……先生说的果然没错,市井之中才是人才汇聚之地。”宋清心中暗忖着。

  白言蹊若是明白了宋清的想法之后,定然会给后世的教育制度手动点个赞!

  后世的学生从小就在学‘人人生而平等’之类,傲气有没有不大清楚,那一身傲骨是肯定有的。

  天色将暗,外面的风吹得有些大了,那染了风寒的阔妇人宋老太不知怎么,突然就咳嗽起来,一桌子吃席的人都慌了。

  “春棠,赶紧去请大夫!”

  宋清着急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再多琢磨白言蹊的事情,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祖母最大!

  许大锤终于从楼上走了下来,唤来酒楼里的小二,让在宋家人旁边小心伺候着,他则是摇着扇子走到了白言蹊的身边,看得白言蹊嘴角直抽抽。

  这大冷天的,你摇什么扇子?脑子有坑吗?

  不过白言蹊心里明白‘有钱的就是大爷’这个道理,她就算心中有再多的腹诽之言,那也绝对不可能当着面前这尊极有可能化身‘财神爷’的大主顾说,当下将那到了嗓子眼的话生生忍住,咽回肚子里,笑着问道:“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公子?”

  许大锤手中的折扇敲在手心,刚收起来,结果下一瞬,他突然将折扇打开,‘啪’的一声,小扇轻摇,作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折扇扇起来的风将那垂在他鬓间的两绺头发都吹动了。

  “鄙人姓许,名唤许大锤,是这酒楼的东家。若是姑娘不嫌弃的话,可以称呼我大锤掌柜,当然,唤我许掌柜也可。”

  白言蹊目瞪口呆:“……”你个风骚的锤子!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都变慢起来,空气中处处都弥漫着尴尬的味道,白言蹊已经被这天空突然降下的雷劈得外焦里嫩。

  “许大锤……大锤兄真是好名字!”白言蹊昧着良心给许大锤竖起了大拇指,内心则是差点给许大锤跪了!

  你好歹也是一处酒楼的掌柜,这么缺心眼真的好吗?

  你许家人起名字为何这么随性?

  莫不是随便抓阄抓出来的?

  许大锤笑得一脸天真烂漫,“那是当然。我许家以铁匠发家,我爷爷可是远近闻名的打铁匠,靠着一柄大锤养活了全家人,还挣下这么大的家业!老人家对我寄予厚望,便给我以‘大锤’定名!我怎能辜负了老人家的一番美意?”

  “哦呵呵,原来是老爷子给你起的名字,这寓意真是极好。足以看出许老爷子对大锤兄的期待……”

  白言蹊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昧着良心夸了几句之后,实在编不出好话来了,只能迅速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大锤兄唤住我所为何事?若是无甚大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需要赶往府城,时间紧迫,还望大锤兄恕不敬之罪。”

  许大锤闻言,稍微正了正声色,捏着他那破锣嗓子将话题扯到了正题上,“姑娘可否让许某试验一下那调香粉,之前许某在楼上闻到那香味之后,许久未有动静的胃口突然大开……”

  白言蹊挑起眼皮看了一眼许大锤,从许大锤脸上看到些许略显病态的苍白,心中稍微明白了一个大概。

  估计这许大锤是整日大鱼大肉吃腻了,患上了暂时性的厌食症,而辣椒和花椒的香味甚是独特,正是开胃的好东西,让许大锤闻到之后,能够将这‘被油腥养肥的猫儿’招下来也是情理之中。

  “既然大锤兄都开口了,那我怎会拒绝?大锤兄可以吩咐小二上一碗热汤,我帮大锤兄调好味道。”白言蹊微笑作答。

  白言蹊这般爽利,反倒显得许大锤之前的做法有些小家子气了,不过许大锤毕竟是掌管这酒楼也有了三四年,太极推手的本事早就练出来了。

  从白言蹊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开始,许大锤就听出了白言蹊的性子:有啥说啥,我不拐弯,我更懒得同你在哪里云里雾里摸太极!

  “行!小二,来碗热汤!”

  许大锤这个酒楼的东家都发话了,店小二哪敢磨蹭,动作之快,仿佛是脚下踩了风火轮一般,一眨眼就冲进了后厨,没过一会儿,那店小二就捧出满满当当一盆肉汤来。

  白言蹊说要热汤,那店小二给的只是面汤,毕竟白言蹊之前除了声势动静大之外,全身上下都写满了‘穷酸’二字,店小二能够和和气气地端出一碗面汤来已然是十分和善了。

  可现在要热汤的是酒楼的东家大掌柜!

  这酒楼东家的嘴是出了名的挑剔难伺候,那店小二若是敢给端出一碗面汤来,估计用不了明天他就得卷起铺盖滚蛋走人,连带着后厨掌勺的大师傅也得麻溜的滚。

  只要稍微一比较,这天差地别的差距就凸显出来了。

  “哎,不管是哪个年代,这服务业的风气都是一个样……”

  白言蹊感慨一句,从宽大的袖筒中将装在罐子里的胡椒粉和辣椒粉拿了出来,各自取出少许放在肉汤中,用勺子搅匀之后,给许大锤盛了一碗,“我不太清楚大锤兄的口味,大锤兄先试试,若是觉得口味淡了我再加调香粉。”

  许大锤端起碗来,看着那碗里飘着的一层油腥,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小尝一口,眼睛微亮。

  “再加点!这味道果然极好,只是有些淡了。”

  白言蹊往肉汤里又加了一些辣椒粉,胡椒粉只是提麻的,若是放多了反而会引起不适,辣椒粉就没这么多要求了。

  “不够,不够!再加点,再加点!”

  许大锤的眼睛越来越亮,眨眼间,那盆肉汤已经下去一小半,整个酒楼的大堂里都飘满了麻麻辣辣的香味,那边忙活着给宋老太看病的大夫都被这香味引得吞咽了几大口口水。

  见许大锤这般表情,白言蹊知道她的这些辣椒粉和花椒粉应该是不愁销路了,只是想来有些可笑,她本想是用辣椒粉和花椒粉宰了门口那一桌子冤大头,没想到许大锤居然送上门来了。

  “哎,好一个重口味的许大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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