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选驸马

　　内殿清凉舒适，紫铜熏炉青烟袅袅，整个屋子弥漫着清雅的淡香。

　　她今天是被章皇后临时突然叫过来待客的，她来时安定伯夫人的女儿拾英县主早已去了御花园散心，章令德也刚刚出去了，现在屋子里只剩下安定伯夫人在奉承着章皇后。

　　梁芫安安静静的在一边站了一会儿，将刚刚在外面带进来的燥热缓缓平息下去。她以为今天只需要这样站站就可以结束了，但安定伯夫人好像差不多把能说的喜庆话都说完了，眼神向她这边瞟过来。

　　梁芫心里暗道不好。果然只听安定伯夫人叹息般的说道：“唉哟，这几年不注意，芫公主真是长得越来越好模样了呢。”

　　声调缓缓降下来，似在平复刚刚高涨的情绪，为过度到下一个话题做准备。

　　“大公主今年一十三了吧，可不是个大姑娘了吗。娘娘可得给大公主打算打算了。”

　　梁芫被安定伯夫人几句说的有点发懵：啥？几个意思？

　　听这话里的意思，这安定伯夫人是要给她做媒？反应过来的梁芫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只得微微底下头来，做害羞状。

　　梁芫刚刚过了十三岁，这几年也吃好了喝好了，人养的不错，再加上她每天会在夜深人静时偷偷练练瑜伽，所以刚刚发育的身体看起来体态优美，肤色红润。

　　章皇后看了看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的梁芫，只见她眉目低垂，神态温顺，半低着头的样子更能让人注意到她那光洁小巧的下巴，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翠绿衣裙。只是如此低调的做派，也挡不住那张越来越像刘淑妃的狐狸脸。

　　“嫂子可是有什么想法？”章皇后笑了笑，但笑意不达眼底，反而流露出几分不耐烦来。

　　大昭为了防止外戚专权，皇子妃从来就是从一般士绅家庭挑选，所以章皇后还没有当上皇后之前，章家只是一个普通清白人家，所以章家大哥的妻子她的嫂子，出身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章皇后自当上皇后之后，自身境界自是高了不少，心里多少有些看不起出身平民的大嫂。像他大哥安定伯，大嫂这个诰命夫人差不多都是因着她当上了皇后才有的恩荣。

　　是以刚刚安定伯夫人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章皇后也有些听的腻了，现在她再说梁芫的事，章皇后却是不想听了。

　　安定伯夫人虽然出生不高，但惯会察言观色，章皇后眼里流露出来的不耐她也有所察觉，但她今天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奉承了，不把最终的目的说出来，那她那么多的口水岂不是白费了，反正就算她接下来说的话不讨喜，章皇后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所以安定伯夫人继续厚着脸皮笑着道：“娘娘也知道，令德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人还是淘气得狠，我跟你哥都压不住他，所以想给他找个身份高些的，好好管教一下他，让他也收收心……”

　　安定伯夫人七拐八绕的说了一大堆，意思竟是想给他的大儿子尚主，表哥表妹亲上加亲神马的。

　　梁芫心里一直万马奔腾，这说了一大堆，意思竟然是要给她儿子找个身份高贵的管家婆或者老妈子，怪不得刚刚章令德看她的眼神那么恶心。不管心里诸多蜚腹，梁芫此时都不能在脸上露出任何表情来，只能把头低得更低，尽量让自己做隐形的背景板。

　　章皇后心里一阵鄙夷，章令德是个什么德行她是一清二楚，不过关于梁芫的婚事她还没有考虑过，要不是今天被安定伯夫人提起，她都没注意梁芫竟然已经到要开始物色婚配的年龄了。

　　章皇后想了想说道：“大嫂的意思本宫知道了，不过芫儿毕竟是陛下的大公主，这事还得听听陛下的意思。”

　　景宏帝毕竟宠爱过这个长女，怎么给梁芫选夫她还得细细思量一下，不过要是没什么意外的话，把他配给令德也是可以的。章皇后不置可否的想着。

　　见章皇后没有明确拒绝，安定伯夫人感觉此事还是有戏的，今天她的目的也差不多达成了，又继续开开心心的奉承起章皇后来。

　　从头到尾没有人问过梁芫的意思，也没有人觉得就这么当着女孩儿的面，讨论当事人的婚事有什么不妥。

　　梁芫倒是很感激她们就这样当着她说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来，毕竟安定伯夫人不说这事儿，她也没想到这么快要考虑自己的婚事了。

　　嗯，看来她的好好的计划计划，说不定她还可以利用自己的婚事，找条捷径来。

　　老这么呆在皇宫里可不是办法。

　　……

　　回到翠微宫，平安拿出几本册子来，正是她和李柏章合作的账目。

　　平安满脸喜滋滋的说道：“我们的话本在南方十分畅销，连新出的这几本也是供不应求。就连蔺州的当地好几位有名望的大儒，都为咱们新连载的这本《邯山记》写了好几首诗赋，其中以翁陵居士最甚，李老板说这位大儒手下的学生和崇拜者遍布朝堂和乡野，咱们可以安排人接触接触。”

　　梁芫翻看着账本，看着自己现在的资产蹭蹭蹭的稳定增长，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也是乐的开花，“可是你之前说的翁陵居士霍然？”

　　“可不就是他吗，李老板说这翁陵居士是个假学究，凭着满嘴胡说八道整天不事生产，到处打秋风。如果能够拉拢他的话，到时候我们在那些文官里也能有些底气。”平安拿起桌上的琉璃茶壶给梁芫手边那晶莹剔透的茶碗里续满茶水。

　　听到平安这样说，梁芫差点笑岔气，“那里就是不事生产了，人家那是思想高深的心学家，不然那里来的崇拜者和学生。”

　　平安犹自不服，“反正这些文人整天只知道吱吱歪歪说些酸话，没见干什么正事。”

　　这翁陵居士霍然却也是个奇人，他原也是举人出生，只因家道中落经济困难，才没有能力继续求学考取进士，而是直接任了官职帮衬家里。这个要放到现代，也就是这人高中毕业了，但家里经济条件跟不上，只能放弃读大学，开始打工赚钱了。

　　举人能任职的官位很低，薪俸也低，作为一个文弱书生，他也没有其他赚钱的法子，所以霍然早年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直到建平二年他才做了南安知府，此时的霍然已享年五十二岁，照常理来说这种时候正是他事业的高峰时期，只要他好好做，必定前途远大，但他居然只干了两年知府就辞官去了蔺州，然后找了个寺庙出家了。

　　梁芫曾经看过霍然的资料，此人为官清廉，早年间饥荒他的两个儿子都是被饿死的。但自从他到蔺州出家后，因着出家人可以化缘的关系，他的崇拜者和友人给了他不少资助，他的生活反而过的富裕了起来。

　　李柏章认为此人或许可以用他的金钱打动，梁芫也觉得这人虽然有原则，但这种原则也不是不可以利用的。

　　遂同意了李柏章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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