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宫廷篇
梁芫到了凤藻宫没有见到柳溪，反而见到了韩嚒嚒。
这几天章皇后安排韩嚒嚒去重新更换御膳房的食材来源，梁芫反而不怎么能见到她了。
当然这也是章皇后有意为之。章皇后虽然说是让韩嚒嚒跟她一起处理宫务，但她这几天早上到凤藻宫请安，章皇后都找事情将韩嚒嚒支开了。
在偏殿等了一会儿了，一直不见柳溪出来，梁芫估摸着这会儿应该是章皇后要歇息了，柳溪在近前伺候可能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
倒是韩嚒嚒似乎没什么事忙的样子，一直找些话题在跟她东拉西扯的，梁芫也一直提着小心应对着。
想起来，这个偏殿还是她两年前第一次醒来的地方，两年多了，这地方也没有什么变化，倒是她的变化挺大的。
韩嚒嚒还是老样子，对她说话一直是不阴不阳的，很是不屑她这落魄公主，但又碍于身份，不得不在她跟前摆奴才谱。平时每当梁芫对她小心翼翼的讨好时，韩麽麽又会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来，似在说看吧，公主又怎么样，还不是要看她这奴才的眼色。
韩嚒嚒和梁芫东拉西扯了一会儿，感觉梁芫跟之前没什么改变，觉着这大公主也就这样吧，就是皇后娘娘给了些权力，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便收起了刚刚打算给她些警告的心思，坦然的说道：“这几天皇后娘娘对宫里吃食不甚满意，紧着奴婢去御膳房改了些菜色菜单，所以都没空问公主这几天安排调整人手的事情怎么样了。”
梁芫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在这里东拉西扯半天，还是说到这话题了。想到章皇后的安排，她还得继续跟这韩嚒嚒打太极，便说道：“说起这事儿，我正要跟嚒嚒说呢，人员都已经筛选过一遍了，待会我跟柳溪姑姑再对上一对，明天一早再呈给母后定夺。”
韩嚒嚒道：“公主到底还是年轻，既是要送来凤藻宫用的人，那是一定要小心挑选才是，千万别有那些心术不正或手脚粗苯的，嚒嚒好歹比公主多吃几年米，不然公主将名册给老奴看看，老奴再帮公主甄选甄选。”
梁芫道：“嚒嚒说的有理，但现在天色已晚，还是不要为这点小事劳烦嚒嚒了。”见韩嚒嚒立刻拉长了脸色，满是不悦，梁芫忙又说道：“再则说了，不管是我现在选的，还是之后母后定夺决定的，到最后安排他们做事的还是嚒嚒你啊，到时候如果人不好用，嚒嚒再打发了重新挑选也不迟。”
听到梁芫这么说，韩嚒嚒神色稍缓，张嘴还要说些什么，这时柳溪从外面匆匆赶来。
柳溪到了偏殿后立即对韩嚒嚒说道：“嚒嚒，娘娘已经睡下了，还劳嚒嚒去吩咐安排一下，小厨房不要熄火，娘娘夜里要喝的补汤也要小心煨着，其他奴才动作要小心不要惊扰到娘娘歇息。”
韩嚒嚒听了后也没有继续纠缠梁芫名册的事情，知道章皇后的事不能怠慢，也急忙着去安排宫人不提。
待偏殿里只剩梁芫和柳溪后，柳溪看了看梁芫带来的名册，并没有对名册发表任何意见。见柳溪对名册并无不满，便想着今天总算可以早点回去陪陪梁昕了，不知道这小家伙用过晚膳了没。
和柳溪交接完了，打算离开时，柳溪突然说道：“大公主刚刚是要将名册拿给韩嚒嚒过目？”
“怎会？”梁芫道：“之前姑姑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我是知道该怎么办的。”
柳溪道：“大公主知道就好，娘娘既然让大公主给凤藻宫增加人手，那对韩嚒嚒是什么态度，大公主应该心里有数才是。”
“这是自然。”梁芫拉着柳溪的手，调皮的说道：“要是没有这点明白劲儿，我可不敢接母后安排的差事。”
梁芫拉着柳溪的手在厅内找了个矮几坐了下来，柳溪有些不明所以，只听梁芫问道:“不知道柳溪姑姑可还记得可儿？”
柳溪神色一紧，“公主提起可儿做什么，她犯了事，已经被贬出凤藻宫了。”
柳溪想到可儿知道她私下很多事情，但可儿从进宫开始就是跟在她身边的，多少有些感情，她不好赶尽杀绝，为什么公主现在提及？难道可儿那里出了问题？是她太心软了吗，可儿果然是不该留着……
梁芫轻轻的笑了笑，“姑姑是明白人，我就不在姑姑面前绕弯子了，我们都知道可儿是被冤枉的，之前韩嚒嚒就这可儿的事发作，让姑姑在小厨房里采买的差事也黄了，这事儿怎么找也得好好查查，还可儿一个清白才是。”
听到梁芫这么说柳溪稍稍放松了神色。斟酌的说道：“可儿那丫头也是个可怜的，之前看她手脚伶俐，我便带着她一起伺候皇后娘娘，如今让她受这不白的冤屈，我也是很难受的，若公主能为她平反，我一定替她好好谢谢公主。”
如果能保住可儿，她倒是愿意承梁芫这个人情的。
梁芫忙道：“当然！可儿既是母后身边得力用的人，总不能让她受委屈。”
“那韩麽麽哪里，公主可得想办法稳住了，不能让她把不该说的说出来。”柳溪提醒道。
梁芫轻笑道：“柳溪姑姑放心，这次司苑局和尚宫局非常感激皇后娘娘的仁善，他们也愿意为皇后娘娘分忧，韩麽麽那里不该说的，不会让她多说一个字，该说的也不会让他少说一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大公主明明是温和的在跟她轻声细语，她怎么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了，柳溪身体微不可查的轻颤了下。
“那就一切都有劳大公主了。”
梁芫站起来退开几步，“姑姑可静待佳音。”
梁芫走后，柳溪才觉得压力骤减，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错觉。
***
亥时已过，皇宫大门早已落锁，宫里万籁俱寂，各宫人都已经歇下。御膳房内还燃着炉火，几个半眯着眼的宫人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看着炉火。
因凤藻宫和西华宫两位娘娘都有身孕，御膳房的炉火，自西华宫阮娘娘怀孕后就再也没有熄过。皇后娘娘宫里有小厨房，到是用不着御膳房，但西华宫没有，御膳房总管就吩咐每晚留个炉子，等着看西华宫有没有吩咐。
御膳房的太监总管叫韩成，是韩嚒嚒娘家的表弟，小时候被卖进宫里后，就一直在御膳房当差，景宏帝登基后，韩成赶上时机当上了御膳房总管。
此事御膳房总管的房间里，韩嚒嚒正享用着御膳房总管亲自给她熬的一碗燕窝人参补汤。
“表姐，这事儿我越想越不对啊，你说大公主最近这些动作，对我们会不会有影响啊。” 满是担忧的看着韩嚒嚒。韩成看起来也三四十岁了，但在韩嚒嚒面前仍是一副伏低做小的样子。
“你担心什么？”韩嚒嚒啐道：“不就是个小丫头片子，皇后娘娘给她点情分，让她办点事，她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不就是安排几个人手，到时候那些人还不是都得到我手里做事，听我安排。”
“这……”韩成听着觉得也有些道理，但仍不放心道：“可公主还查了好些账目啊？”
韩嚒嚒不耐烦道：“查也是查近几个月尚宫局的，御膳房的账目你不是都说已经做得看不出什么了吗，柳溪都没看出什么问题，她一个刚刚接触账目的小姑娘能看出什么？”
韩成被堵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韩嚒嚒吃完了汤，把碗往桌上一扔，拿帕子擦了擦嘴，道：“你今天找我来就是说这些的。”
韩成连忙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谄媚的说道：“表姐，这是今天从西华宫那边得来的，你看我这不是赶紧的来孝敬表姐嘛。”
韩嚒嚒连忙拿过银票，一边数一边说道：“还算你有良心。”
数完银票，韩嚒嚒便起身要走，韩成连忙拉着她，“表姐，你看我这钱都给你了，我也没留，强子他媳妇马上也要生了，眼看我就要抱大孙子你的大外甥，你看……”
强子是韩成的大哥过继给他的儿子，平时对他也算孝顺，这眼看就要有大孙子了，他也想表示表示。
“一个养子你也这么上心。”
韩嚒嚒不耐的从那一沓银票里抽了几张出来，扔给了韩成。韩成开开心心的收下了，然后恭恭敬敬的将韩嚒嚒送走。
待韩嚒嚒离开后，韩成嫌弃的的将几张银票捏成团，狠狠的扔在地上。过了一会儿又去捡了起来，将皱巴巴的银票展平，然后和怀里另一沓银票放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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