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虚影

05虚影

        到夜里用膳的时候花生才抱着谭棉雪回去。

        谢菁眼圈还是红的，花生也没多问。因为次次如此，每次小姐都是在老爷面前装的厉害，老爷走之后心里头多少是不舒服的。

        谭棉雪真正见过的人不多，整天跟那不爱说话的“老头子”打交道，但好歹是个妖，人心在她面前就是敞着门唠嗑。

        她能瞧见谢菁心里难受，至于怎么个难受法，她还真没体会过。只能跟她撒撒娇，不过比起平时对付那老头时的撒娇，这娇撒得她多少有点不自在。

        谢菁抬手摸了摸围着她转的棉棉，跟花生说：“用膳吧，多叫些甜食。”

        好去去嘴里的苦味。

        夜里谢菁是抱着棉棉睡的，寒冬腊月，怀里抱着个活物，倒是暖和。

        谭棉雪觉得抱着自己的人睡熟了，才小心翼翼的从她怀里挣了出来。用鼻子将浅绿色纱幔撩起来，悄摸的绕过花生跑了出去。

        院里还下着雪，地上已薄薄积了一层，估摸着明儿早上起来能玩雪。

        谭棉雪在地上踩了几个爪子印，觉得有些凉，抖了抖爪子，转而跳上了房顶。

        今夜月亮很圆很亮，雪花印在谭棉雪琉璃珠般的眼睛里，她想那老头了。

        那带了“黑手套”的两只前爪在空中扒拉里两下，凭空出现一块石头。那石头是彩色的，还发着光，堪比今晚的月亮。

        谭棉雪拍了两下那石头，出现了一块虚像。

        “怎么变回原形了？”虚像声音极好听，像清风穿过林间，静人心神。

        一整天还好好的小狐狸瞬间委屈了，开了口：“太冷了嘛。您也不告诉我现在已经是寒冬了，我还穿着纱裙就下来了。”好像还吸了两下鼻子，“那裙子可是我最喜欢的，在谭清寺后面的山上。”

        虚像静默了一会儿，他自然是知道的。

        头天晚上她委屈屈地回去，第二天就穿着最喜欢的纱裙来找他，说“我自己解决。”他再多心疼的话也只能憋在心里，看着自己疼了三百多年的小姑娘红着眼走了。

        自己给她的，唯有一块石头。

        “她给你取名叫棉棉？”

        “嗯，”谭棉雪将眼泪憋了回去，“叫谭棉雪。”

        “挺好的，比小狐儿好听。”

        可她还是喜欢老头叫她小狐儿，想着想着谭棉雪就要哭。

        虚影赶忙开口：“自己小心些，别叫人抓去买了。不到紧急关头不要轻易现形，定要现形时也小心莫叫人瞧见了。”

        谭棉雪：“嗯。”

        “行了，外头冷。回去吧。”

        谭棉雪多想拉着他的衣袖让他带自己回去，但错是自己犯下的。谭棉雪将委屈咽了咽，“好。”

        ＊

        谢菁做了个梦，非常眼熟的梦。

        梦中有一女子，年纪似乎与自己相仿，在朵朵白云间端坐，初现窈窕身姿。三千青丝及腰，用红线束着。几朵云遮住了女子的容貌，只能瞧见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在红纱里百般造作。

        谢菁像是被人拽住了似的，怎么都走不动，一步都不行。

        忽得一节玉臂伸出，还挂着火红的薄纱。

        梦醒了，屋外已初现晨光。

        一只狐狸闯入谢菁的眼眶，梦中那女子，眼睛是不是也像着狐狸的一样。

        好似在撩人心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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