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爷子
10老爷子
谢将军说到做到,第二日早早派了人去叫谢菁。
睡眼朦胧的谢菁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浑身酸疼,胳膊和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穿衣裳的时候手半天钻不进袖子里,低头一瞅,手压根没抬起来。
平日里出门都要踩门槛的仪式,这会儿抬脚都难。明明头一天还好就睡了一觉像被人打了一顿一样。花生也是这样,整个人蔫儿的像朵被暴晒了一天的花。
两人互相搀扶着往花园里走。
谭棉雪是让太阳给叫醒的,明晃晃的太阳在冬日里散发出喜人的温暖,看着旁边空荡荡的,想起昨天睡梦中隐约听到的,轻盈的跳下床往外走。
春桃看着天好把小姐的花被子拿出去晒太阳,等小姐累了一天回来能睡个好觉。
转眼瞧见棉棉正往外走,赶忙开口喊到,“别乱跑!”
她听见棉棉“呜呜”一声,莫名其妙觉得棉棉在跟她说话,说“我去找小姐”,愣神之间,谭棉雪已经走远了。
后院的李大娘虽然在膳房忙活,消息是一点儿也不漏。帮花生晒了被子,还把汤圆的小花被也晒了晒。
正拿着块糕点的汤圆瞧见了,在板凳上晃哒着腿,奶声奶气的说着,“娘,今年有好看的新衣裳吗?”
李大娘正拍着被子,“能,说什么过年也要穿新衣裳。”
汤圆脸上满是糕点的碎屑,乐得呲着牙,“娘真好,谢谢娘~”正打算低头咬糕点时,好像瞧见一个火红的影子,抬头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又抬头问道,“娘,过年能摸摸小狐狸吗?”
李大娘,“那要问你谢姐姐了。”
汤圆咬上糕点,嘟囔着,“谢姐姐肯定同意。”
谢将军老早就在花园里等着,老爷子就在傍边坐着,谢菁瞧见爷爷也不管身上疼不疼了,小跑着来到爷爷身边,“爷爷,这天还没亮呢出来多冷啊。”
老爷子笑着握住了谢菁冰凉的手,“人老了,觉不多,出来走走正巧就走到这里了。”
老爷子年近八旬,这种哄小孩的说辞从谢菁记事起就哄着她,现在谢菁已经有了少女模样,老爷子的嗓门没谢菁记忆中响亮了,唯独着说辞,总是让谢菁一眼识破。
谢菁抬眼看了看谷子叔,谷子叔摇摇头,表示他劝不住。谢菁没法,将花生给她拿的手炉塞给了爷爷,老爷子布满老茧的大手里裹着个小巧精致的手炉,脸上笑出了褶子。
谢将军瞧这爷俩聊得火热,不得不煞风景的打断,“谢菁,过来。”
谢菁谈不上不情愿,就是心里担心老爷子,担心冬天感了风寒不容易好,担心着冬风将老爷子的年岁吹走了。
昨夜天寒,将消融的雪水结成了薄冰,一滩圆形的小水坑,戴着顶透明的帽子,踩上去发出“咔咔”声,帽子没了,小水坑让太阳带走了。
谢将军没有让谢菁接着扎马步,而是教些真功夫,真正保命的功夫。
晨光乍现,老爷子瞧着远处三人,觉得手里的火炉暖到了心,招手示意谷子,“去备些茶水和吃食。”
或许是人老了,老爷子突然想到自己当年训练儿子的时候。
谢毅小时候是个皮猴,整日跟人打架,打赢了就去来跟他炫耀,打输了就赌气在院里可劲儿的练。
打赢了他就训斥谢毅又跑去打架,谢毅全然不在乎,将他爹的训斥抛在后头接着跑去跟别人炫耀,要不了半晌,整个府里的人都要知道少爷今天打赢了谁家的孩子。
打输了他就远远的看着谢毅跟自己较劲,整个府里的人也都知道少爷今天出去没捞到好处,但下次谢毅来跟他分享时,他依旧是训斥。
后来边塞战事紧张,他带兵出征,再回来时,之前打架有赢有输的小伙子,已经跟他差不多高,方圆几里的孩子已经没人能打过他了。
所以谢毅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了。
老爷子精明的眼神如今已经变得浑浊了,子孙的事他管不了多少了,只希望在自己闭眼时,能瞧见自己的儿子别像他一样。
谢毅自己拿了把跟着他上过战场,斩过头颅的真剑,俩姑娘一人一把木剑,像是一个大人带着两个娃娃玩游戏似的。俩娃娃跟着大人的动作学,学得一点也不像,大人气的不行,还要把小孩胳膊腿的位置给摆正了。
一时间院子里只能听到谢毅暴跳如雷的喊声。
谷子拿了东西回来瞧见这一幕,跟老爷子说,“多好啊!”
是啊,多好。
老爷子眼镜黏到三人身上,谷子倒是先瞧见谭棉雪了,“老将军您看那是不是小姐前些日子捡回来的狐狸?”
老爷子眼睛不好使了,等谭棉雪走近了才瞧清楚,“是。”
菁儿只跟自己说过捡回来只狐狸,却从未让自己瞧过。但不知道为何,就算瞧不清楚也有个念头,就是这只狐狸,错不了。
谭棉雪瞧见谢菁举着个棍子乱挥,她看不出个名堂干脆不看了,雪刚化的时节,就算天上挂着太阳也暖和不到哪儿去。
找个暖和地方才是最重要的。
谭棉雪盯上了老爷子,她瞧见老爷子手里的东西是谢菁的,谢菁常拿它取暖,抱着没一会儿手指尖都是暖的。
谭棉雪这人重第一感受,第一眼瞧见这人,心里觉得他什么样很难改了,不过好在谭棉雪看人极准,不会因为这毛病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老头常说她机灵,但不用在正处。
这会儿用在正处了,让自己暖和,反正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她瞧见一位老爷子坐在石凳上,一眼能看出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尽管眼睛已经浑浊,却看清了这世间太多的事物。这种人,手上却拿着个小巧的手炉,手炉上有着精致的花纹。
布满风沙痕迹的脸庞已经苍老,嘴角的笑又给人带来长者的亲切。
他坐在树下,枝头融化的雪水“叮咚”落进了冒着热气的茶碗里,溅起的水花落到老爷子手上,他毫不在意。
一只手离开炉子朝谭棉雪招了招。
谭棉雪难得听话,走到老爷子身边亲昵的蹭了蹭,老爷子将手炉递给了谷子,将狐狸抱在怀里,一同看着远处三人。
一人一狐未曾有一个发声,却好像被一根线连在了一起。老爷子突然想到谭清寺有位小和尚,经常念叨着“缘”。
想必这就是他口中的“缘”。
老爷子又更远的想到,那和尚现应该与他差不多大,不知是否找到了自己的缘?罢了,这种事,都是随天意。
老爷子轻抚着怀里的狐狸,看着孙女,突然觉得有些眼热。匆匆拭了泪,才感概,真是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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