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闽江入海口

　　那艘船上的黑衣军官亦是冷冷看着魏无且，大声说道：“贵船已经越过海峡中线，请你们遵守海陆协议，速速退回，如若不然，我军将奉命还击。”说罢，抬起手中短铁棍向着天空，只听“砰”的一声炸响，远远的半空中，几只飞掠而过的海鸥应声而落，短铁棍的前端还冒着一缕黑烟，声势很是惊人。
　　陈彻抬头看去，这不是他前世十八世纪有过的火铳吗？那船也不是木船，而是以蒸汽作为动力的轮机船，心中不禁觉得很有些诧异，这段时间以来，在他现在所处的国度里却怎么从没看见有人使用火器，而对面那人的武器似乎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惯用冷兵器的时代。
　　魏无且看了看那军官手中的火器，冷冷看着对面铁甲船上的黑衣军官，沉哼了一声，朗声说道：“何来海峡中线？何来海陆协议？”将手中剑紧了紧，却并没有退却半步的意思。
　　那铁甲舰上的军官见了，轻蔑的冷哼了一声，抬手向前挥了挥，只听铁甲舰便向前缓缓开动了起来。
　　魏无且见对方并无退步的意思，回头看了看甲板上的陈彻，皱了皱眉头，将手中剑轻轻挽了一个剑花，回身一跃跳回战船，对众人说道：“我们走。”
　　船工依令调整风帆，划动船桨，缓缓离开两方接触的海域。那艘商船也从后面跟了上来。那只小美人鱼见了，忙跟在他们的船后，紧紧追随而来。
　　那艘铁甲舰船见魏无且等人撤走，也不想多事，便也向东南方向回撤。
　　航行到安全水域，那艘商船向他们打出旗语，以示感谢，并告知他们，这艘商船来自云阳国，是去大陈国向大陈隆武王进献国礼的，故而便要分道而行了，战船也以旗语回应，两船在此分开。
　　那只小美人鱼似是感念战船上的人们对她的救命之恩，并没有离开，反是紧随他们而来。
　　过了没多久，水面复归于风平浪静，飘着一层湿雾，在太阳下，散发着清幽的蓝光，此情此景，让他们仿佛重新置身于一个平和的童话世界里。
　　在船上，他特意找魏掌宫就一些存在于他心中的疑问做了一次比较深入的交谈，问了一些需要回答的疑问。
　　魏掌宫一一做了回答。
　　原来东台山岛本是与大陆一体，属于八闽国的领土，在七十余年前，突然从远海之中来了一群人，使用这种火器，将岛上驻军尽数歼灭，然后强占了东台山岛，将岛上原住民杀掉大半，留下一些顺民作为奴隶，供其驱使。他们将海峡分为两半，多年来，他们一般不越过海峡中线，有岛上的原住民想要逃回大陆，则追上杀死，同时，也绝不允许大陆人越过中线，凡是越过的，不管官船、渔民还是商船，统统杀死。
　　这数十年来，这段海域便维持着这种不战不和的零接触状态。
　　其实，自从八闽国知道了世界上有这种火器的存在后，也由学宫召集天下学有专精的技师到学宫的研修堂进行研制，尝试制作，但数十年来，每当这种新式武器便要成功或有了一点突破后，负责研发制造的技师便会无缘无故的消失或者非正常死亡，而相应的关键资料也会无形的消失，以致几十年来，大陆上的人们总是无法制造出这种能与之抗衡的威力惊人的武器，也是因为如此，几十年来，学宫竟发展出一些从未有过的学科门类，比如心学、气宗等提高个人境界的理论，其中一些学子便走炼气一途，成为炼气士，其中，修真炼气集大成者便是祖师爷的师妹缁衣老人，她后来创办丹霞山天一学堂，于天下武学中自成一派，影响极为深远。
　　这一次与魏掌宫的交谈，让陈彻心里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些初步的认识，但是，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战船顺风南行三百多里，航速极快，于太阳快要落入西边的海天一线时，他们来到了八闽国所属近海海域，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那一线插入海中的青云山，便像一条巨龙在海中吸水一般。
　　青云山脚下便是闽江入海口。
　　追随他们而来的那只小美人鱼优哉游哉的在他们船头游着，似乎不愿意和他们分开，时不时从海面探出她身穿了洁白鲛纱的美丽的上半身，向他们挥手致意。
　　船上的人们也向这只孤独而美丽的小美人鱼挥手示意。
　　不久，他们的三帆战船开始进入入海口。
　　陈彻站在船头甲板上，看着这夕阳余晖下美丽的山海之景，只见入海口左侧的那座山峰很美丽也很奇异，它面朝大海，背靠大陆，高入云端，面海的那一面便像被上天刻意劈削出一片峭壁，峭壁好似玻璃化的了，光滑如镜，反映着夕阳的火红色，泛着艳丽而诡异的光芒，便如一个巨大的光源，引领着远海的渔船返航。峭壁深入海里，露出海面的峭壁脚下的岩石似是被粘合在一起，表面凸凹不平，但又似是被人为打磨加工过的，棱角分明。背靠大陆的坡面却是一片漫延出去很远的青绿山林，其间，隐约可见鹿、兕、野猪等野兽出没。
　　入海口右边是一个巨大的城市群落的影子，在目力所及的海岸线上延伸至很远，这便是八闽国的都城福都城，他们没有靠岸，去看看这个南方海边的城市，而是直接通过入海口，进入闽江。
　　顺着闽江上溯六百余里，第二日黎明时分，进入武夷山地界，只见此时的闽江水流清澈如碧，那只小美人鱼依然在船头的水中，欢快的畅游，时不时的哼唱几句清亮动听的歌声。
　　两岸山间的石壁上刻着各种形态的沧桑岩画，或拙朴，或灵动，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丰富的含义。山上处处是葱茏的桃枝竹和钩端竹，犀牛、兕、熊、罴等野兽隐没于清晨的山野之中，白翰鸟和赤鷩鸟已是不时从风帆上飞快地掠过，呀呀叫着，远远飞去。两岸山间开着各种花草，尤其是一种有着黑色花朵的蓇蓉花，倔强地从岩缝中长出来，伸展着像蕙草的叶子，骄傲地招摇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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