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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古城老街


  陈彻有些恍惚,沿着那一块块凹凸不平的青石板,随性地走着,彷如走进了他前世里一个已是经年已老的岁月中,就如走在岁月发黄的绢帛上。
  走过一棵经年已久的根须垂垂的大榕树,再走过一个经年已久的街口,一行人走进了那个名叫陀街的古老街巷。
  街两旁,是一间间吊脚的木楼屋,泛着黑褐色木板的墙,青灰的瓦,也有两头微翘的檐脊;而木楼的檐下,几个上了年岁的老人,便坐在檐下的竹编椅上,围着一张小桌,温着今春清明前新出的雨花茶,就着粗瓷的青花底纹的茶盅,说着他们能听懂的乡土口音,闲闲的聊着一些别人所不知道的琐碎事务,静静的,安详的眉间皱纹里,就像一轴轴岁月记忆里的素描画卷。间或也会有三两个半大的小孩子从屋里跑出来,撒着娇,讨要桌上的小食。
  几个身着暗纹青衣的山乡少女背着背篓,从他们身边走过,有时会回头悄悄的看陈彻殿下,眼光羞涩,窃窃的私语,会不时的掩了嘴悄悄的笑,彼此笑闹着,走远……。
  街边间或会有几株樱花,间隔着,开着粉红的花朵,但也并不是很繁丽的。花枝尚挂着未尽的水露,应该是被今晨的烟雨打湿了的。
  一两只大黄狗躺在檐下,半睁了眼,慵懒着;也有几只不起眼的小黄鸡在街巷里闲闲的走着,啄食,也互相追逐着,间或也咕咕的叫上两声。
  熹微的花香,淡淡地飘着,而清凉的风,在窄窄的街巷中,微微地荡着。
  樱花摇曳花枝,花影粉红,浮动的暗香,悠然于心。
  走在街巷中,看着阳春进入四月下旬,而岁月却在过去里的日子重现。……那些似曾相识的气味,那些斑驳了的老墙,那些野生的蓑衣草依旧长在墙头,如宋瓷上的青花,痕痕青影,有一些春时的凉意,摇曳在心头,是如此的陌生而熟悉。
  陈彻此时不禁想起他前世所曾记得的一首诗,叫《雨巷》里的句子,“到了颓圮的篱墙,走进这雨巷。在雨的哀曲里,消了她的颜色,散了她的芬芳,消散了,甚至她的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怅。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盼望飘过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
  在众人随扈的中间,陈彻走在这样一个乍暖还寒时候,走在这样一条陌生而熟悉的街头,间或想起前世里的一些人的音容,是再也不见的了。
  陈彻现在置身于这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似乎只能听到这孤独远足里的那一声跫音,无奈之中,陡然生出的悲喜,如随风而动的绚丽,寥落得寂静,或者有些小小的惆怅,或者有些小小的难过,已是与那个前世的自己没有了关系。
  是呵,那些前世的经年尽失的岁月里呀,过去了的老时光,过去了的老朋友,过去了的老光景,还有那个已经不再出现的丁香一样的姑娘,都在时间的街巷里,消逝在那清浅的前世的旧年故事里了,让人徒添薄凉!
  陈彻殿下的大姐陈嫄在这叫陀街的地方,早为殿下的随从们找好了一处比较豪阔的宅院,足可安置百余人,但因陈彻需入住学宫,此处与学宫还有三十里的路程,来往并不方便,疏漓不愿住这里,只愿跟着公子随扈左右,枪半梅也有此意,便只带五名地煞跟随进山,将随扈而来的其余几十名地煞暂驻在此待命,在此期间以信鸽联络,待日后在学宫所在的山中村落里寻得安身处再行进山扈卫殿下。
  魏掌宫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了。
  简兮与疏漓带着几个地煞侍从,就近街上买好她自己所用的衣物及日常物品,然后几人离开这处宅院,随扈殿下跟随魏掌宫直接进山。
  简兮与魏掌宫在前,陈彻在中,众人紧随,悄悄地走,是怕惊扰了这个世界里的平和与安静。
  老街的尽头,便是南门。
  一行人出了南门,约走了一炷香时间,便来到了武夷山下的曲溪上游。此处的曲溪水面不太宽阔,上有一座青石的拱桥,拱桥石上敷生着青绿的老苔,打湿在烟青里,泛着幽微的绿芒。拱桥不是太长,横跨于曲溪之上。
  春来水涨,水面便要淹没了河滩上的鹅卵石了,碧水拍过石子,轻灵有声。
  陈彻站在桥上,回头看着身后的那条似曾相识的老巷,仰视青山迢迢,是啊,这个世界里的一个山城小巷,承接了他的远足,却装不下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里的灵魂的怅惘,而曾经的那个前世,能否依旧,在水一方?
  青石的巷,斑驳的墙,半掩的窗,清丽的样,还有一阕悠悠的唱,都被一张无形的帘子遮住了。
  那只小美人鱼似是在此处等他们,见陈彻站在桥上看水,便向他挥手示意。
  陈彻也向她挥手招呼。
  那只人鱼见了,如少女般露出羞涩的笑容,一个猛子扎入水下,向曲溪上游更远处游去,似是能感应到此次他们行程的目的地。
  他们从石拱桥走过,沿着水边沙丘西南面的山坡向武夷山走去。
  一群人在砍伐着城外山脚下的细叶榕及其他各种树木,想是用以修缮自家的居所建筑。
  “顺风倒咧……”几个年轻的壮汉远远地拉紧拴在树木上的绳子,喊着嘹亮的号子,一棵在四月里枝繁叶茂的大树轰然倒下,陈彻感到地面轻轻抖动了一下。
  那些从已亡的湘国和正处于战火中的南唐逃难至此的人们,齐心合力,拿起斧头和短锯,将整片整片的树林砍到,一些人开始从巨大的树身上去掉枝丫,修平凸起物,便如在为一个死去的人整理遗体。树上掉落的枝叶就像头发,一缕缕散落在山坡里草地上,狼藉一片。整理好的树干很快被一些年轻的女子和一些老人用滑橇拖走了。只留下枝叶、树皮,像残损的肢体躺在地上,没有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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