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触摸与战栗
再次醒来，已近黄昏。
易之泽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头痛与焦虑感减轻了许多。
他看了眼时间，自己睡了近2个小时。
这是他近月以来，最舒适的一次休憩了。
从床上坐起，拿了外套和领带，并没有看见欧庭韫。
正在此时，房间的门开了，进来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姑娘：“易先生，你醒了，感觉如何？”
易之泽下意识扣紧了衬衫最顶端的纽扣，又抚了抚微乱的发丝：“嗯，很好。”
“由于你进入了深度睡眠，欧老师便嘱咐我不要打扰，待你自然醒来。”
“欧老师？你是说欧庭韫医生？”
游诗蕊将手里的表格递给他：“是呀！他是a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主任医师，还是医科大的教授。医院的同事们大多唤他欧主任，我是医科大的学生，自然叫他老师。”
易之泽在表格上签下姓名。
游诗蕊忍不住夸奖说：“易先生不仅人长得好看，字也写的这么好！念书的时候，一定是男神级别的吧！”
易之泽本就性格寡淡，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犹豫再三，就干脆不回答了，将表格递还给游诗蕊。
这姑娘根本不介意，笑嘻嘻地收下表格：“那么，下次回访再见啦，易先生！”
易之泽回到家，简单吃过晚饭，便入夜了。
沐浴过后，难得心情舒畅，思绪分外清晰。
披着睡袍，他打开电脑，查看手头案子的卷宗，直至深夜才休息。
不知是否因为欧庭韫为他催眠治疗的功效，这夜竟也睡得香甜，远离了噩梦的困扰。
次日清晨，神清气爽。
略显苍白的肤色，也多了些许润泽。
眼角的泪痣，也好似泛着绯红，教人心神为之倾倒。
人们都说，律师的衣柜，除了suit，还是suit。
易之泽便是精英律师的典型代表。
他有一整个衣柜的西服套装与各色衬衫。
对于衬衫，他还有自己的偏好。
他喜欢英式衬衫。
当代男装的源头，可以说是英国。欧洲学英国，世界学欧洲。
英式衬衫的风格来自于服务军队、商务的传统，故而造型刚健，用衬挺拔。
不知为何，他想到了欧庭韫的浅灰色法式衬衫。
或许以后，自己也可以试试这种风格？
选好衣物，搭配上考究的腕表与皮鞋。
易之泽整个人犹如法庭上最耀眼的银色天平，散发着知性与贵气的魅力光辉。
他虽然平时淡漠寡言，但于法庭辩论上，却从来不曾落于下风。
由于名气的积累，越来越多的难案怪案找上他，精神与身体的双重压力之下，逐渐导致了难以入眠的心理问题。
幸而，他遇上了欧庭韫。
他想着，只要欧庭韫帮他，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此时他并未意识到，诱惑与陷阱已悄然埋下引线，只等者他义无反顾地接受蒙骗。
再次见到欧庭韫，是一周后。
仍旧是一个飘着细雨的午后，易之泽的发丝上沾了些许水汽。
欧庭韫取了一条白毛巾递给他：“易先生，擦擦？”
听见他这样叫自己，易之泽既失落又释然。
失落是怀念他喊自己之泽的时候，好像彼此真的如斯亲密一般。
释然是理智告诉他，不过是医患关系而已，各取所需，各安其份。
擦干头发，易之泽朝一旁的收纳篮走去。
欧庭韫突然喊他：“之泽。”
易之泽吓得手一抖，毛巾便掉在了收纳篮里头。
欧庭韫露出得逞的笑意：“啊，抱歉。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易之泽明白他在戏耍自己，却并不觉得恼火。只要他能治好自己的失眠症，其它的所有都无关紧要：“随便。”
“上一周情况如何？”
“比之前好。”
“我知道比之前好，”欧庭韫语调轻快：“好了多少？”
“一点。”
欧庭韫低笑说：“之泽，我很好奇，你在法庭上说话，也是这样简短？”
“法庭辩论，自然不同。”易之泽停顿了一会儿，补充道：“与你会面之后的那天，情况很好。第二天开始，又逐渐恶化。”
“这也是正常的，要循序渐进。之泽，我们今天试试新的方式？”
“好。”
进入内室，易之泽主动脱了外套。
他今天没系领带，里头是最新款的法式衬衫。
这是他特意买的，和欧庭韫上次的那款有些细微的区别，颜色也不同。
此刻，他仰卧在床上，顺从地闭上眼，等候欧庭韫的指令。
他这幅乖巧的样子，使欧庭韫大觉可爱：“之泽，你这是准备直接入眠了？嗯？”
“欧医生，欧主任，欧教授，欧老师，我在等你。什么时候开始？”
“你还未完全放松下来。”欧庭韫说：“现在，我将举起你的右手。”
“好。”
欧庭韫轻轻托起他的手腕，心里想着，这人比想象中还要瘦些：“之泽，你将手臂保持在这个高度。”
“嗯。”
“待会儿我松手时，你按照自己的感觉，一点一点地放下来。你的手臂每放下一点，你的身体会更放松，心理更轻松自在。”
“好。”
欧庭韫松开握住他手臂的掌心，易之泽开始缓缓放下右手。
待他的右手放回身侧时，整个人身心明显放松了不少。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欧庭韫的音色低沉：“今天我们尝试触摸引导深入法。我每碰你的身体一下，你便在心底数一个数字。我们一起，帮你进入到更深的催眠状态。之泽，好吗？”
“嗯。”
欧庭韫离他很近，稍稍俯身，彼此便气息交缠。
他先是解开了易之泽衬衫最上方的几粒扣子，碰了碰他的锁骨：“之泽，数一。”
温热的触感，带起细微的电流。
易之泽在心里默默念道：1。
欧庭韫的气息将他包裹，易之泽闭上双眼，耳畔是他的吐息：“注意你的锁骨，它周身的肌肉都渐渐放松。呼吸，你会感到内心变得更加宁静。”
欧庭韫的手往下游移，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触了触他的小腹：“放松你的腹部肌肉，毫不费力地将你的感官彻底放逐。然后，你的呼吸会更深沉，更轻松。”
易之泽默念：2。
欧庭韫碰到他的腿侧：“这里，放松。”
即使隔着布料，他还是自心底深处，陡然升起一阵刺激的快感。
好似疲惫散了开去，希望他的触碰，能更久些，更久些。
欧庭韫察觉到他的沉浸，便继续引导道：“之泽，你可以想象自己正在下楼梯。每数一个数字，便更往下一层，直到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继续保持深呼吸，你感觉到脑海里越来越宁静，好像所有的压力、束缚都消失了”
欧庭韫抚摸他的耳垂时，易之泽轻轻战栗起来。
那种酥麻的热度从耳部迅速传导到全身，似有暖流灌入血液，在周身温柔地流动。
“舒服么？之泽？”
“嗯”
“嘘，你不需要回答我。只需要享受这种状态，仿佛回到心灵故乡的心情，充满安全与宁静的感觉。”
“继续往下走，到第十个台阶。仔细品味，感受，好好地享受这种滋味。你即将走入地下的草坪，去探索你的心灵深处”
易之泽陷入沉眠时，欧庭韫的指腹，轻轻覆上了他的泪痣。
在暗中，艳丽而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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