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永堕与永恒
【温馨提示：此结局为be版本，介意者请勿观看，下一章为he版本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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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着转醒，冷汗从额角滑落，呼吸声急切而短促，鼻间是消毒药水的刺激气息。
眼前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易之泽花了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从那场好似没有尽头的长眠中苏醒。
“现在是什么时候？”嗓音嘶哑，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victor兴奋道：“太好了，易，你终于醒了！现在是，嗯，晚上10:03分。”
“不，我问的是，”易之泽停了一会儿：“日期。”
“9月12日，”孟行说：“你昏迷了整整19天。”
又是9月12日。
“哪一年？”易之泽低声道：“是哪一年的9月12日？”
“易，你是不是大脑受到了损伤？”victor深蓝的眸子里满是不解：“还有哪一年？今年是2022年。”
2022年9月12日。
一年前的这一天，
2021年9月12月，
是他们初识的日子。
时间线终于恢复了正常，昏迷时所经历的那些，终归是虚幻的假象。
易之泽松了一口气，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他呢？”
病房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易之泽看着victor，后者支支吾吾道：“易，你知道的，我不擅长说bad news，我不想说。如果非要有人告知你，我不希望那个人是我。”
孟行轻轻叹息了一声，严肃道：“他不在了。”
“不在了，”易之泽声线微颤：“是什么意思？”
孟行垂下眸子，蓝色的耳钉黯淡无光，他没有回答。
“易，i hate to say this, but，”victor斟酌道：“you need to know the truth那天晚上，他挡在了你身前，你流了血，受了伤，it was true。但他受伤更加严重，几乎是当场就”
爱与死是自古以来成双捉对的，
存在的永恒沙漏一次又一次地上下颠倒。
猎人或猎物的转化，
永劫回归的蓝本注定谁的徒然？
他死了。
易之泽想，梦与现实从来就并非割裂。
他死了。
逐猎的游戏最终画上了句点。
孟行担忧地看着他：“之泽，一时接受不了也是很正常的，我们可以陪你慢慢消化，毕竟，谁也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
“告诉我，”易之泽很平静，嗓音淡漠，一如昔日：“他留下了什么？”
“事发突然，我们去给他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份遗嘱。”孟行低声道：“也不知道他没事写这东西做什么，遗嘱上声明，他将一切私产转赠与你。”
易之泽闭上双眼，脑海里是那名医生的容颜。
他曾以疯狂的口吻向他告白，和他讲述自杀的设想，说着要赠予私产给他的胡言。
没想到却，
在未曾料想的情况下，
竟一语成谶。
“我不需要。”易之泽重复道：“我不需要。”
“还有，”孟行从一旁的储物柜里拿出一包资料：“这是在他书房发现的。是他搜集到的，关于你身世的全部内容，包括你母亲的车祸。或许是怕你看了伤心，他一直没告诉你。”
易之泽接过资料，褐色的封面上是那名医生的字迹，写着：
【泽泽的秘密】
【只有我知道哦】
泪水忽如崩堤，止不住地淌了出来。
越是压抑，情绪反而外露地更为厉害。
完全丧失了自我的控制，
只能任由它一股脑的尽数酣畅淋漓。
母亲死的时候，他没有哭。
外公死的时候，他也没有哭。
他以为自己早已足够坚毅，早已能够坦然面对一切磨难。
不过是生与死，
不过是阴与阳的距离。
不过是
再也无法见到他。
这个世界，
整个世界，
只剩下他一人了。
victor何曾见过这样的易之泽，慌忙道：“易，如果你需要”
孟行按住他，对易之泽说：“我们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喊我们。”
易之泽靠在病床之上，静静地等待着情绪平复。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勇气，打开那份沉甸甸的文件。
车祸的肇事者，名叫姚茗雪。
姚茗雪是b市的一名歌女，未婚育有一子。
其子原名易之吟，后改名，慕新。
出院之后，易之泽回到了欧庭韫的住所。
来到二楼书房，打开那个再也不会锁上的抽屉，拿出黑色的记事本，从上次停止的地方继续阅读。
那是他和欧庭韫提出分手之后，那名医生继续写下的内容。
2021年12月24日：
今天是平安夜，如果泽泽与我在一起，我会带他去逛商场，买一个圣诞树或其它的东西。虽然我对节日无甚兴趣，但和泽泽一起，无论做什么都很享受。
他在做什么呢？和谁在一起呢？有没有想我？
我真的好想他啊。
近些时候，我的症状似乎加重了。好烦，如果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泽泽一定会越来越厌恶我的。怎么办，怎么办
不能伤害他，不能！
决不能
2021年12月25日
今天是圣诞节，这种节日到底有什么好过的？
无非是一群愚蠢的盲目的乌合之众，在消费主义与资本的洗脑下去追逐那荒诞的片刻的享乐。
如果泽泽与我在一起就好了，我会带他去吃烛光晚餐。我知道a市有一家好去处，我会为他献上玫瑰与钢琴曲。
不行！！！不能！！！不能有钢琴曲！！！
小提琴曲呢？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饭后我们可以去海边漫步，我会和他讲我在心理学研究上的最新进展：和人性有关，和法律、道德也有关。
他会很感兴趣，然后我们会开始辩论，我向来蔑视道德，他一定会被我气得半死。
我可以哄他，吻他。
我们可以在海滩上度过美妙的夜晚。
2021年12月31日
今天是2021年的最后一天，我在泽泽家楼下待了一整晚。
我想着，即使我们没有见面，以这样的方式，也算是共度了这最后一晚吧。
明年，2022年，我们会更好的。
我会更爱他，他也会（涂掉），
也许，他也会爱我。
2022年1月3日
他出国了。
2022年1月4日
失眠。
想自杀。
不能。
2022年1月6日
去英国。
偷偷看他，一眼就好。
2022年1月7日
见到了。
2022年1月10日
最近在研究一种药剂，可以和催眠一起使用。
能够覆盖人的记忆，修改人的梦境，副作用尚不明确。
但我只给自己用，它能将我带到泽泽身边。
给它取什么名字呢？就叫amorze（amor为西班牙语，意为爱）。
2022年2月6日
amorze似乎加重了我的病情，我的偏执症愈发严重。
但是我对它上瘾，很难戒断。
除非，除非，泽泽能回来。
2022年3月11日
我想到办法了。
2022年3月17日
我就要见到他了。
很快，
我有点
2022年4月1日
孟行邀请我去聚会。
泽泽回来了。
泽泽说有事情要和我谈。
怎么办啊，
今天是愚人节，
我好怕，
这只是一场玩笑。
怎么办。
2022年
易之泽放下记事本，来到治疗室，打开陈列着医疗用具的银白色的橱柜。
在最里边，找到了标注着amorze的玻璃瓶药剂。
这种药剂，注射到血液里，会是什么感觉？
那名医生，曾经也和如今的自己一样，想要靠着它来求得片刻的欢愉？
药剂盒的最下方，压着使用说明，同样是那名医生的字迹：
【静脉注射或肌肉注射。】
【前者效果最佳，但副作用最大。】
【切勿多次频繁使用，有成瘾风险。】
【切勿过量，每剂至少分10次使用，否则有致命风险。】
易之泽脱下外套，取出一枚注射器。
用针管吸入整整满瓶的药剂。
易之泽躺在治疗室的床上，解开衬衣，将针管扎入前臂。
冰冷的药剂淌入温热的血。
易之泽想：老师，我来见你了。
那是一个秋日的午后，刚下了一场绵绵细雨。
步入诊疗室，易之泽见到了那位久负盛名的心理医生。
欧庭韫朝他笑了笑，温和而礼貌：“易先生，请坐。”
两人相望一瞬，
便是永恒。
end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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