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互演的第十天
在我发送之前,中原中也的消息倒是先来了。
他提议看的正好也我找的那部,六七年前大火过,当时没有引进本土,如今4k重制版倒是引入了。
然后我开始烦该穿什么,这是我们正经意义上的第三次约会,我的目光沉重地从衣柜里扫过,找不出一件合适的。
“我没有衣服穿了。”我下了结论,“可恶。”
鹤见云谷左右一览,挑眉:“这叫没衣服?”
我崩溃:“没有一件能穿出去啊。”
“大不了就不去。”鹤见云谷漫不经心地说,“对了,两个月后,本家的年末晚宴,你出席吧。”
我吐槽:“本家狗都不回,你自己去。”
“他们想给我配个未婚妻,麻烦。”
“管天管地,还管到我们头上来了?”我抽了抽嘴角,陷入沉思,“咦,哥,你说,如果我让本家给中原中也施压逼他跟我结婚……”
鹤见云谷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傻逼:“他们只会给你找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
“……也是哦。”
我姓鹤见,这个姓氏在咒术界籍籍无名,然而放在普通人社会里,称得上响当当。
鹤见财团是日本有名的财阀之一,而我父亲是家族的嫡子——我以为这种封建糟粕在现代早该被取缔掉了,原来没有;不过后来我得知咒术界御三家也保留着这样习俗之后,也就不太意外了。
总之越是底蕴深厚的家族或者财团,就越重视封建礼法。我父亲叛逆得像哪吒,逃出家族自力更生,并且与身为普通人的我妈相恋结婚。
家族对于我父亲这个扶不上墙的玩意儿相当恼怒,不久后宣布将他除名。
我父亲一直自认为平平无奇地长到二十多岁,直到跟我妈回家、见我外婆的时候,才被我外婆一眼看出极具咒术才能,加入了咒术师的队列。
他评级攀升得飞快,很快成为了当年的四大特级之一,本来对他弃若敝履的家族也重新审视起了这位被放弃的嫡子,想要他认祖归宗。
但我父亲和所有咒术师一样——但凡能成为咒术师的多少沾点偏执和擅长发疯,完全不理会家族递来的橄榄枝。
因为家族常常派人骚扰我妈,态度也不太客气,我父亲得知后忍无可忍,离家十余年后首次回家,烧了本家在京都价值百亿的祖宅。
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家族总算和我们撕破了脸。
但在我父亲离世之后,又对相依为命的我们仨伸出援手,究其原因嘛……我哥太有天赋了,小小年纪已经拥有准一级的实力,评上特级指日可待。
我妈心大,对家族不太在乎,搭不搭理随我们高兴。
对此,我和我哥秉持着同样的观念:文明观猴。
迂腐而自以为上流的普通人,觥筹交错间难以掩饰的算计与恶意,一边渴望着我们的力量,一边遏制不住恐惧。我父亲点的那一把火烧掉几百亿,烧得他们十多年后都抓心挠肺。
偶尔观察一下还是挺有趣的,还会有不长眼的小辈洋洋自得地贴上来,然后被我们吓哭。
今年的年末晚宴又要到了,这件事先丢到脑后,反正距离宴会还早得很。
目前的重点应该是约会。我丝毫不含糊,带着硝子和钉崎小学妹进了附近最大的高级商场,刷卡刷到商场的经理亲自带着我去vip室开领收书。
“好有钱啊。”钉崎野蔷薇一脸羡慕,“这就是特级咒术师的待遇吗?财富自由的感觉也太爽了吧。”
“我今年才评上特级,主要是我哥工资很多。”我鼓励道,“你好好干,钱来得很快的。”
钉崎看起来更羡慕了:“你哥哥对你真好。”
我和硝子对视一眼,发出了不屑的鼻音。
“你好瘦。”钉崎碰了碰我的侧腰,“一点点赘肉都没有,锻炼得真好。”
我诚恳地说:“饿出来的。”
“这么真实吗!”
“啊,是的。”我说,“看到食物的第一反应是想它的卡路里,慢慢就开始讨厌吃饭了。”
钉崎指了指我那杯仍然满满当当的饮料:“连奶茶也不喝吗?”
我:“那个啊,拍个照尝一口就可以了。”
她面带不忍:“好狠啊,不愧是特级,说起来你只吃这么点居然会有力气战斗……”
虽然我用咒具,但大部分时候都是纯法师(?),其实并不怎么消耗体力,导致体术水平和同行对比也就属于中上游。
整个业内风气都这样,我算不上怪人。
钉崎:“完全不能理解,我就很正常啊?”
我:“?”
……
和中原中也约定的日子很快到来了,约在了我家附近挺寻常的影院。
他点着菜单问我喝什么,说实话这种高糖饮料我一律……可是有橘子汽水哎。
我诚实地说:“橘子汽水。”
中原中也眼里含笑,也许是想说我口味怎么跟小孩子似的,但他也只是笑,然后依言点了单。
他把饮料递给我,橘子汽水玻璃瓶外面冒着汗。
因为2008年的一口炒冰喜欢上橘子口味,这个习惯保留了很久很久。
然后我们看电影,很寻常的文艺小清新片,剧情大概内容我早有耳闻。
我看着看着,想起来它是2010年上映的。
那年我十七岁,和五条悟在街口等人,还差点被路人错认成情侣,两人状态都更糟糕了;对面的大屏悬着j家新男团的巨幅广告,夏天热得人躁郁。
我远远看见有个人的头发橙得鲜艳,大热天披着一身黑。我喜欢橙色,心情于是变好了一点点,拉着被暑气烤得半死不活的五条悟去买橘子口味的巴菲。
一晃眼,又是七年,我身边坐着的男人盯着屏幕,昏暗影院里所有的灯光聚在他湛湛的瞳孔中。
我没什么心思看电影,常常偷瞟他。
中原中也好像察觉到了,撞上我的目光。
“……看电影啊。”他压低声音说,“你觉得不好看吗?”
我想说电影哪有你好看……但好像太流氓了。
于是摇摇头,一语双关:“我喜欢看。”
他抿唇,昏昧的光线中,耳根染红了一点点。
剧情并不复杂。中学时期,女主角暗恋白月光学长,鼓起勇气告白时,学长却告诉她自己已经和别的女孩交往了。
九年后再相遇,解开误会,互相思念的两人握住彼此的手。
我看着直犯困。
早过了相信童话的年纪,现实多的是止于回忆。
动辄十年暗恋,肝肠寸断,哪有那么多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爱情再大也就是条鲸鱼,但生活是海洋。
正当我真要撑不住阖目的时候,影片终于在悠扬的音乐中走向结局,中原中也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看一眼屏幕,再转头悄悄瞥一眼我的脸。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终于开口:“桃枝。”
我等着他发话。
昏昧中,光线浮动,除了电影原声,周围一片静谧。中原中也深邃眉眼下,湛蓝瞳孔紧紧盯着我,他在紧张。
我心头突跳,冥冥中有了某种预感。
中原中也的眼睛像一笸海,卷着我沉底,溯流而上,回到2007年。
我和他,在想同一件事。
“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其实我们早就见过的。”
缓慢的光影淌过中原中也俊美的五官。
“你后来来找过我,给了我一块翡翠。”他谨慎地措辞,顿了顿,“虽然那时候……嗯,总之,我一直收着。今年也是第九年了。”
中原中也抬手,翡翠玉佩的链子在他的指尖绕了几圈,质地温润柔和。
“还给你。”他说。
我皱眉:“不要。”
“这也太贵重了。”他无奈地笑,“拿回去吧。”
我固执地盯着他:“你约我见面就是为了这个吗?”
只是为了把东西还给我,这样我们就两清了,以后再也不用见面吗?
“啊?……不是啊。”中原中也难得有些慌乱,语气略急,“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
他深吸了口气。
对于不太擅长言辞的人来说,剖白自己实在太困难了。
中原中也说得很慢,而我在等他的审判,也许会大难临头。
他认真说明的样子略显笨拙,颠三倒四地解释自己还玉佩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放在他这里这么久了,惦记着物归原主也好多年;他向我保证,这绝不是隐喻断交。
我心情变好了很多,佯装不高兴地盯着他,其实嘴角已经快翘起来了。
中原中也的眼睛被光映成剔透的宝石蓝,清晰的轮廓辍着层柔和的光晕。
“……我找你很久了。”他说,“但是没结果。”
我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找不到我,作为一个姓鹤见的普通人,我的私人信息受到密不透风的保护;作为名叫桃枝的咒术师,更加低调而无影无踪。更何况,我当年留给他的信息,实在太少了。
中原中也对我笑,笑得像晴空万里,一场柑橘味的好天气。
但我的雨季骤然开始了,风暴般的降水将人淹没,不给乌云喘息的时间。
如果我勇敢些,也就不会在很多年后偶然的重逢中,后知后觉地知道他叫中原中也。
……我后悔了。
“我以为他们没有给你。”我接过了那块翡翠玉佩,用指腹描摹它的纹理,“我留了联系方式,你没找我。因为觉得没到你手里,很可惜,还想着要不要报个警说自己在擂钵街丢了贵重的东西,但还是算了,毕竟送出去了。”
这下惊讶的人变成了中原中也。
他睁大眼睛看着我:“你……你给我留了联系方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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