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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互演三十互一天


就这样,  我离开了波罗咖啡店,若有所思地在米花町大街上闲逛,等着辅助监督来接我出任务。

        这个猜测其实有些小bug,  比如说,  中原中也对警察没什么好感……

        不对,  他是等级更高的公安,和那些无能的普通警察不是一个level,  所以看不起他们,多么理所当然啊!

        不过想法终归得验证,我需要在不被中原中也察觉的情况下求证。

        我思索了一轮身边的共友,将目光锁定到【太宰治】这个人身上。

        中原中也说他是讨人厌的前同事,  而太宰治目前供职于武装侦探社,正经的白道异能力者团体;而中也君对他的态度,说实话也有些奇怪,  厌恶中又夹杂着知根知底的信任。

        他们必然做过一阵子出生入死的搭档,  才会有这样难言的默契。

        会不会,  太宰治也是公安……也未必隶属公安,总之是红方派去港口黑手党的卧底,他从黑手党脱身之后才加入武装侦探社。所以中原中也不得不和他演那么一出针锋相对的戏,  严肃表明自己的立场。

        我醍醐灌顶。

        “哔哔——”

        汽车喇叭声将我的思绪拽回了现实。

        井上新八降下车窗,催促道:“快上车,这个路口不能久停,  等下交警会来赶人。”

        我点点头:“不急,还要处理下小老鼠。”

        井上新八迷惑:“什么?”

        我蓦然转头,烈火随着我的视线蔓延,怒啸着涌向不远处隐秘的巷口——那里藏着一个小男孩,不久前借我手机给家人“阿笠博士”打电话。

        今天我刚到米花町就注意到有人尾随,  发现是个小孩子简直哭笑不得。

        鬼鬼祟祟的,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自以为藏得巧妙,然而漏洞百出,懂些反侦查技巧就能揪出来。

        毕竟还是个孩子。

        黑色天幕缓缓降下,建筑物扭曲变形,然后消失,几秒钟的光景,墨黑与烈红吞没一切,仿佛缓缓流淌的岩浆凝成球体,将我们与世界隔绝开来。

        小男孩已经无处可藏,转头想跑,脚下却生起赤焰,直冲穹顶化作牢笼,令他退无可退。

        “——森罗流火。”我一步步朝他走过去,“欢迎来到我的领域,小朋友。”

        他愕然地吞了口唾沫:“……你,是谁?!为什么……”

        “咒术师,鹤见桃枝。”我半蹲身体,“别太紧张,我不会伤害普通人。倒是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跟着我吗?”

        男孩低下头,手掌搭到膝盖上,沉默不语:“……”

        我有点苦恼了,咒术师不像警察,能出示身份件。于是我负手走了几步,想到个绝佳的自证办法,扭头却发现他打开了手表透明表盖,对着我发射银针。

        当然没有用,火焰墙融化了暗器,将他徒劳的努力变成烤得发黑的细针,轻轻地落到地上。

        “小朋友,我说过我不是坏人。”我上前几步,拎起他的后领,“我想杀普通人不必捏死一只蚂蚁难,真想对付你,你早就没命了。这么防备干什么?叫什么名字啊?”

        随着我晃手的作,他脖上的领结松脱落,红色领结背后竟然另有机关,设计精密。

        小男孩挣扎了半天,终于认下敌我实力悬殊这件事,不情不愿道:“我是江户川柯南……把我放下来。”

        我松开手,然后捡起他的暗藏机关的蝴蝶领结,摆弄几下,发现似乎是个变声器。

        我乐了:“江户川君,刚刚那个银针手表已经够有趣了,看来你的好东西还不少啊。”

        “……还给我。”

        “我不。”我冷酷无情地说,“作为你偷偷做斯托卡的代价,我要没收,拿来你。”

        然后教训起了他:“小小年纪做什么不好,偷偷尾随女性,长大后要进局子的我跟你说。”

        “才不是这样啊。”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

        “那你为什么要做斯托卡?”

        “是因为……”

        他欲言又止,审慎地打量我,似乎在考量我这个人是否值得托付秘密。

        而我并不在意,快乐地摆弄起变声器来。

        没过多久,调整好了参数,我对着领结的收声口道:“我叫江户川柯南,现在被抓住了。”

        用的是柯南君稚嫩的童音。

        江户川柯南惊呆了:“……你?”

        我随口解释道:“我有绝对音感,只要听过的声音都能模仿。”

        玩了一会变声器,我计上心头,有了个试探中原中也身份的好主意。

        我收起领域,辅助监督满脸紧张,责怪道:“你为什么突然开领域啊,现在可是在大街上,连个帐都不放也太过——等等,这个小孩子又是谁?”

        不远处有公共电话亭,我抬眼观察四周,用咒力蒙住了摄像头的盖子,然后迈入电话亭。

        我循着记忆调整好蝴蝶结变声器的参数,为了防止留下指纹,将针织袖口拉出裹住手指与手掌,摁下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中原中也的私人手机号。

        足足等了一分多钟才接通,是工作有些忙吗?

        他从不会让我等待超过三秒。

        “喂,这里是中原。”他说。

        我回忆着太宰治的荡漾语调,将领结抵在下颌边:“嗨~chuya~好久不见——”

        “哔——哔——”

        被挂断了。

        可恶,太宰治你就这么招人嫌吗?中也君居然一个字都没说就挂了你电话啊!

        我再度打过去,试了三四次,终于接通了。

        中原中也的声音仿佛淬了冰,顺着电话线,要将我的手指都冻结。

        他冷声道:“你最好找我是有要紧事。”

        ……好,好可怕啊中也君,我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

        他和太宰莫非是宿敌吗?

        不过太宰治这人速来不按常理出牌,我就自由发挥了:“好过分,我不能找你叙叙旧吗?”

        “哈?”中原中也冷笑一声,“我和港/黑叛徒没什么好说的,下次见面一定会杀了你。”

        然后他又挂断了。

        我攥着听筒,这句话实在颇有深意,也无意间印证了我的猜测——太宰治是红方派去港口黑手党的间谍,后来叛逃,中原中也与他表面上反目成仇……

        中也君真的是公安卧底耶!实在太酷了!

        我不禁为自己聪明才智倾倒,出门,心情颇为美妙地将蝴蝶结变声器塞给江户川柯南,揉了揉他的发顶:“还给你,下次不要做斯托卡了。”

        江户川柯南抽了抽嘴角:“所以说了不是……”

        我嘚瑟地补充了一句:“姐姐的男朋友是警察,你小心点,真的会铁窗泪哦。”

        江户川柯南:“……?”

        他蓦然皱眉,清澈的瞳仁透出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探究与狐疑,在我上车前,犹犹豫豫的拽住了我的衣服下摆。

        “鹤见姐姐,你为什么要和那个组织来往?”

        我茫然:“什么组织?你说哪个?”

        江户川柯南隐忍地盯着我。

        见他久久不说话,我拽回了衣角,好声好气解释道:“我还有任务呢,小朋友,耽误几分钟就可能有人死掉。”

        在我说出再见之前,江户川柯南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抬眼盯着我,目光像是锐利的箭。

        “gin。”他报了个酒名,“你上了gin的车。”

        我自然不可能把事关咒术界的委托告诉一个来路不明的小男孩,也完全没有向他解释的义务。

        但介于对方是个孩子,我稍稍皱眉,提醒道:“江户川君,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那个人的,这不是小孩子该关注的东西。”

        “他们很危险,也真的会杀人。”我按下了升窗键,缝隙将我的尾音带出去,“收起过剩的好奇心,它会害了你。”

        ……

        回家之后,我久久难以平复心情,终于等到个倾诉情绪的垃圾桶——我哥。

        我立马将他摁在了客厅,把我对于中原中也身份的猜测与验证方式和盘托出。

        “难怪他要瞒着我。”我对鹤见云谷说,“毕竟是那样的工作,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唉,中也君……”

        鹤见云谷表情凝固住了,杯子里只剩下薄荷叶与滚圆的冰球,我替他续上放了柳橙汁的雪莉酒。

        “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忧愁道,“命悬一线的任务啊,万一我和中也君结婚了,没两年我就面临着守寡的风险,岂不是很可怜?到时候我一生气把港口黑手党拆了,咒术界会面临政治问题吗?”

        我也不敢把我的猜测告诉别人,生怕那群嘴上没门的抖出去,只好找他分享。

        当我说“哥,中原中也是公安间谍”的时候,鹤见云谷瞪大了眼睛,鎏金色的瞳孔里三分不可置信三分惊愕四分“你是不是有病”;而我说出自己的判断依据后,他沉默下来,一口口喝着酒。

        鹤见云谷虚着语气:“嗯……干部也会是卧底吗?”

        我:“什么干部?”

        他垂下了眼睛:“?”

        “桃枝。”鹤见云谷拨弄着杯中的冰球,棒读道,“你实在太聪明了。”

        我摇头叹气:“现在是夸我的时候吗?帮我想想该怎么办啊。”

        既然是中也君选择的事业,也确实对社会有益,我不想对他指手画脚,但……

        鹤见云谷隐忍地看着我,一反常态,再次夸奖道:“我觉得我不配做你兄长。”

        我立马商业互吹回去:“我们家基因好嘛,对了其实你可以当我儿子。”

        而今天的鹤见云谷真的太怪了,没有第一时间和我拌嘴吵吵嚷嚷,反而思忖片刻,提议道:“不过,就借着这一通电话,你能确定中原君的身份吗?”

        我立刻露出洗耳恭听的姿态:“那怎么说?”

        “直接去诈他卧底时期的同伴。”鹤见云谷轻松地说,“反正现在两人面上也是断交状态,你去试探‘太宰治’,不就能得出更加完整的结论了吗?”

        我鼓起掌:“太高了,还得是你!”

        ……

        我果断接受了鹤见云谷的献策,择日拜访了武装侦探社,点名要太宰治接下我的任务。

        “嗨~桃枝。”

        他手搭在脑后,游刃有余地对我打招呼,语气和我那天模仿的简直是一模一样。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而来的呢?”

        我环视四周,侦探社的成员都在,除了社长。

        “我们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我压低了声音,神秘道,“太宰先生,你也不想你的同事们知道你的秘密?”

        太宰治:“?”

        江户川乱步正盘腿坐在主座上搭积木,闻言戴上黑框眼镜,若有所思地望了我一眼。

        “没关系,就在这里说……噗。”他竟然笑了,“哈哈哈哈……鹤见小姐,你实在,太有趣了。”

        我莫名感到羞耻:“为什么要笑?我只能跟太宰说这个。”

        “真的没关系。”江户川乱步对我耸肩,懒洋洋道,“太宰的上一份职业,大家都知道?”

        正在扫地的白发少年中岛敦应声道:“是啊,我当时吓了一跳呢。”

        侦探社众人七嘴八舌地聊起来。

        “奖金都七十万了?”

        “不止,好像八十多万了?”

        “可惜他狼人自爆了。”

        我茫然地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不明所以的话。

        中岛敦好声好气地对我解释:“之前侦探社有个赌约,关于太宰先生的上一份工作,因为没人猜到,奖金累计了七十多万……最后知道太宰先生为黑手党工作过,大家都很惊讶。”

        原来如此,看来他与侦探社同伴应该羁绊很深,连这种本该讳莫如深的事都如实告知。

        我叹气摇头,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心,就这么把太宰的身份抖露了,合适吗?

        江户川乱步鼓励道:“没关系,说。”

        太宰治也对我微微挑眉,鸢色眼眸写着明明白白的好奇。

        “那我可就问了啊。”

        在众人目光的拥趸中,我清了清嗓子,自信地说:“太宰治,你是异能特务科派去港口黑手党的卧底。”

        太宰瞪大眼睛,手中的报纸掉到地上。

        无疑是被说中心事的惊讶表现,我淡淡一笑,高深莫测,等待他的回复。

        男人,你的秘密已经被我勘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不是哈哈哈哈!!”

        “太宰,你原来是异能特务科的卧底吗?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要去笑一会儿……”

        社员们爆发出剧烈的笑声,然而见太宰只是惊讶,却没有反驳,又纷纷收声看戏。

        气氛渐渐变得沉默。

        我维持着高深的神色。

        太宰治观察了一会我的表情,然后与江户川乱步交换了个眼神,缓缓开口道:“……桃枝小姐,我能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我只能确定你是红方派去港口黑手党的卧底。”我淡淡地说,“至于你隶属异能特务科,那是我个人的推理。”

        横滨自治程度很高,东京政府无权干预。

        太宰治作为间谍,得罪了港口黑手党还能洗白履历活下来,甚至重新在异能力者团体觅得一份工作,必然是经由官方机构的帮助。

        其他组织的手还没办法伸那么长,思来想去,只能是异能特务科。

        听完我缜密的推理,太宰治露出了惊叹的神色:“桃枝小姐,你实在太了不起了,我从来没见过你那么聪明的人!”

        江户川乱步不住地点头:“我同意。”

        而侦探社的其他人纷纷聚成一团,小声地讨论着些什么,时不时发出稀碎的笑声;大概是因为太宰被我揭穿了身份,他们很惊讶。

        “所以,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揭穿这件事吗?”太宰治双手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桃枝小姐,这并不是秘密。”

        我悄悄凑近他,压低了声音:“是与此相关的另一件事。”

        太宰治十分配合,将耳朵凑到我的唇边:“请说。”

        我认真地说:“——我想让中也君从港口黑手党脱身,帮帮我。”

        太宰治不可置信,像是被雷劈一样,斯文俊秀的面孔竟出现了一丝裂痕。

        “等一下。”他颤抖着抬起手,“你说什么?”

        我责备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小声用气音说:“中也君是公安卧底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太宰治:“……哇塞。”

        江户川乱步:“噗。”

        “你怎么听得见的?!”我对江户川乱步指指点点,“有什么好笑的?怎么可以嘲笑委托人,好过分。”

        江户川乱步解释:“我会唇语。”

        “好。”我心想他也不是故意的,大度地原谅了他,“江户川……哎呀,前两天认识了个小孩子也叫江户川君,好绕啊。那么,名侦探先生,请你也帮我想想办法,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江户川乱步抖了抖桌上摊开的报纸:“放心交给太宰。”

        我于是将求助的目光重新投向太宰治。

        太宰治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人畜无害地反问道:“桃枝小姐,我是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小蛞蝓他不需要你拯救呢?”

        我皱眉:“你在说什么?中也君那么善良的人肯定会被混蛋黑手党欺负,在哪里绝对过得很辛苦;万一被发现了身份,又没有自保的能力……”

        江户川乱步:“……噗。”

        我扫了他一眼:“你怎么了,名侦探大人?”

        江户川乱步清了清嗓子:“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转头一看,太宰治居然也在笑,笑得十分浮夸且无声,沾到我的视线,才变回了正常的样子。

        我:“……你又怎么了,太宰君?”

        太宰治:“我也想起高兴的事情。”

        梅开二度,他们俩真的好怪啊,这是什么高智商人士的痛病吗?

        “说起来,港口黑手党棘手人物很多呢。”太宰治的语调像唱歌一样,“……啊!比如那个重力使,发现叛徒一定会毫不留情地碾碎对方,祈祷你的中也君不要在他面前翻车呢。”

        我思索了一下:“有能力情报信息吗?”

        按照咒术的战斗体系,在个人领域内是无敌的,除非用更高强度的领域覆盖,但我对异能力者的战斗方式一无所知……

        太宰治似笑非笑地摇头,似乎是不愿意提起这个人,叹气后沉痛道:“中也这些年在港口黑手党真的不容易。”

        我点头:“唉,我知道。”

        像中也君这么善良的人,一定恨透了港口黑手党,又为了公安的任务不得不隐忍蛰伏。

        太惨了,实在太惨了。

        太宰治诚恳地建议道:“所以你不如主跟中也聊聊这件事?不过你要一开始就摊牌你知道他公安卧底的身份,否则他是不会承认的。”

        他补充道:“哦对了,中也厌恶黑手党,尤其跟重力使交恶,你多说几句他们的坏话,表明你的坚定立场。”

        我严肃点头:“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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