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节哀顺变
二十分钟后，顾卓颜到了重症病房外，她问医生，“我姑婆怎么样了？”
医生摇头，“不是很好，再观察观察。”
“谢谢医生。”顾卓颜强迫自己不去想医生这话背后的意思，深吸一口气，准备去病房里看刘奶奶。
这时里面的护士推门出来，环顾左右说道，“病人让马玉芬进去。”
马姐一秒都不敢耽误，立刻跟着护士先去换了无菌衣，进了病房。
顾卓颜隔着玻璃只能看到刘奶奶的嘴一张一合，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而马姐则是不停地点头。
十五分钟后，马姐红着眼睛走出了病房，关门的瞬间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顾卓颜见状喉咙发紧，调整了一下，走上前去问马姐，“姑婆说了什么，她有没有叫我进去。”
马姐带着鼻音说，“老太太要休息一下，我有事出去一趟。”
马姐走后，顾卓颜独自一人坐在走廊里，看着刘奶奶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姐回来了。
还带了一名律师。
两人一起进了病房。
又是漫长的等待。
等律师离开，马姐也出来了，“老太太说要见您。”
顾卓颜也换了无菌衣，忐忑不安地走了进去。
刘奶奶一直看着窗外发呆，顾卓颜走近之后，不忍不打扰她，悄悄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着她回神。
“丫头，我是不是一个特别讨人厌的长辈？”虽然开口说话，但是刘奶奶的眼神还在窗外。
顾卓颜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
刘奶奶自顾自地说，“我这辈子都没有子孙绕膝的福气，好不容易找到你，本应该对你好的，但是，我却为了报仇利用你，道德绑架你，让你搬过来跟我住一起，让你和高君昊订婚，甚至用卫卫威胁你，让你跟我一起报仇，不过，你马上就自由了，因为我要死了。”
顾卓颜连连摇头，“不会的，我去找医生，医生会救您的。”
她着急着要起身，但是手被刘奶奶抓住了，“不用浪费时间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还有话要跟你说，你先坐下。”
顾卓颜忍住心中的酸涩坐了下来，紧紧地握住了刘奶奶的手。
刘奶奶的手有些凉，顾卓颜轻轻帮她搓着。
“临死之前，我还想求你一件事情。”
“您说。”
“我答应了高家小子，要帮他报仇，他马上就回来了，你们照原计划订婚，等他拿到高家家主的位置，报了仇，再取消婚约。”
刘奶奶说着突然呼吸不稳起来，她强撑着，“你先帮高君昊，再去找傅斯珩，傅家那小子……对你用情很深，他会等你的……”
她开始透不过气，身体也抽搐起来，身旁的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
顾卓颜张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护士和医生很快进来了，她被推到了病房外。
顾卓颜愣愣地看着医生给刘奶奶安上了氧气罩，然后不停地做着心肺复苏。
最后用上了除颤器。
再后来，她眼睁睁地看着仪器都变成了一条直线。
马姐早就哭成了泪人。
过了一会儿，医生和护士出来了。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节哀顺变。”
顾卓颜看着医生，想说话，但是嘴动着，就是发不出声音。
护士拉着她，“去和遗体做个告别吧。”
顾卓颜任由护士拉着，进了病房。
此时，刘奶奶的脸上竟然还带着红晕，顾卓颜摇着头，她想说，人还活着。
但是说不出来。
这不是真的，明明还在和她说话啊，怎么一下子就死了。
护士把白布盖在了刘奶奶的脸上。
顾卓颜猛地掀开。
“你别这样，人已经走了。”护士叹了口气，“我得送她去太平间了。”
顾卓颜抓住刘奶奶的手不松开。
她不信，明明手还有温度。
这时，萧桐进来了，他和护士说，“给她点时间。”
他刚刚接到了医生的电话，知道了刘奶奶过世的消息便赶了过来。
马姐也进来了，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但是顾卓颜却哭不出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顾卓颜感觉到刘奶奶的手慢慢地变凉，变硬。
护士等的急了，“得赶紧送去了，天气这么热，尸体会……”
萧桐皱眉，上前掰开了顾卓颜的手，“卓颜，让老太太去吧。”
护士见状立马推着刘奶奶走了。
马姐追了上去。
顾卓颜却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她的喉咙也像被什么堵住了，哭不出来，叫不出来。
后来马姐回来了，和顾卓颜交代遗愿，“老太太说了，不设灵堂，不用戴孝，不办葬礼，尽快火化，找个时间，把她的骨灰和老太爷安葬在一起。”
顾卓颜点头。
医院开了死亡证明，当天晚上，刘奶奶的遗体便被火化了。
顾卓颜全程都在，但是，她一直都没哭。
她捧着骨灰盒回了刘宅。
卫卫已经在她的房间睡着了。
顾卓颜把骨灰盒放在床头，躺在床上，就那么睁着眼睛，躺了一晚上。
到了早上，卫卫看到顾卓颜时，高兴地爬下床，鞋子都没穿就跑到顾卓颜身边。
他见顾卓颜不说话，又扁起小嘴，委屈地说，“姐姐，你去哪里了，怎么一直都不来新家接我？”
顾卓颜不知道马姐带走卫卫时，跟他都说了什么。
也不知道卫卫说的新家是什么。
她抱着卫卫，喉头滚了滚，哑着嗓子，终于说了一句话，“对不起，姐姐有点忙。”
“姐姐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卫卫有些急，“姐姐，你等着，我去叫家庭医生过来。”
顾卓颜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儿。”
卫卫看到床头的骨灰盒的时候很好奇，又问，“姐姐，这里面是什么呀？”
顾卓颜说，“这是……姑婆。”
卫卫哼了一声，“姐姐骗人，姑婆那么大，怎么可能在这么小的盒子里。”
是啊，顾卓颜也想知道，为什么那么大的人，突然就只剩下这么点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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