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当我死人么
“陆佑捷，你这是去哪！快回公司啊！”
我急了。
“去医院。”陆佑捷目视前方，看也不看我一眼。
“陆总你别闹了，都几点了还去医院！”
我说下午三点长信的人就要到了，杨眉现在一个人在群里都要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现在还不到十一点。”陆佑捷根本不能理解我的焦灼。
可是这边说三点约，就正好三点到么？我不要准备PPT？不要再过一下资料数据？不要提前安排好会议室投影设备的？
有时候我也会想，我和陆佑捷之间最终走不到一个双向奔赴的结局，大概是因为我们早就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他这种养尊处优，时时处处被人抬着的贵公子，他不到位就没人敢开席的优越感，终究还是共情不了我的。
而我自十七岁那年从天堂跌下泥淖后，再想要爬上去哪怕摘下一朵曾经唾手可得的星星，都已经竭尽了全力。
“陆佑捷我求你别闹了，你把车开回去，我晚点去医院，我答应你我肯定去！你放心我不会死在工作岗位上给公司添麻烦的。”
“程时音你闭嘴！”陆佑捷一个急刹车差点闯了红灯，“为这点臭钱连命都不要了是吧？你不要命我还要。”
我收了声，瘫靠在陆佑捷的副驾驶上，不再说话了。
一则我高烧得厉害，本来就难受得很。
二则陆佑捷发起飙来，没人能忤逆得过他。
我跟了他八年，不会连这点秉性规矩都不懂。
我靠着车座，无奈只能先给蓝倩发消息。
我问她怎么样了，能回公司么？
还好等到了她的回复，只有一个简单干净的OK表情，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虚弱和疲惫。
想想也真是讽刺，好不容易等到了至关公司命运的机会，可惜我和蓝倩两个人都凑不出来一条完整的命。
可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若没有人肯帮你负重前行的，哪有资格去岁月静好呢？
一刻钟后，陆佑捷把车停在了最近的医院门口。
清创出来后，我去隔壁输液室打退烧针。
不远处的走廊边上，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扶着墙，一步步走得虚弱。
我认出是蓝倩，惊呼一声，赶紧迎上去。
“阿倩！你，你也在这儿？”
我看着蓝倩苍白的脸色发紫的嘴唇，还有手背上打过留置针的胶布。
她盯着我脑袋上的绷带，脸上的青紫伤痕，还有身后山一样高大的陆佑捷。
一瞬间，我们彼此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干脆换看了下病历卡——
“阿音！你昨天下午撞车了！”
她提高了八度。
“阿倩，你，你你做的是人工流产？”
我的惊讶更加振聋发聩。
我拉着蓝倩找地方先坐下，我问她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谁陪你来的，你就一个人来做的手术么？”
蓝倩点点头，对我说她也不是故意想瞒我的。
“我也是昨天才发现的，姨妈一个礼拜没来了，昨天中午买了个纸一测，心想着别是被那个小绿茶给气怀孕了，结果完蛋真中招了！”
蓝倩灰头土脸，很是懊恼。
没等我张口问重点，她干脆一股脑全招了：“还能是谁的？别问了，傅狗的。老娘也是瞎了眼，一时没把控住。”
“傅明修？你……你前夫？”
我瞪得眼珠差点掉下来：“不是，你俩还有纠缠呢？”
“那酒后不也能乱个性的嘛。”蓝倩扶着额头，“我可是后悔死了，所以一天都没敢耽误。昨天下午你出去之后，我就赶紧过来挂了个门诊，约的今天一早的手术。没想到长信那边突然改时间。我真的，焦头烂额的——一天天什么破事都挤一起了。阿音，你这又是怎么弄的？”
看着我满头满脸的伤痕，蓝倩强打精神说，今早看钉钉上有季妙言的请假记录，上面说的是被车撞伤了胳膊。
“当时我还在想，一天撞腿一天撞胳膊的，怎么不车祸撞死丫的。我都没反应过来昨天是你开车带她出去的！阿音，你受伤了怎么都没跟我说，严不严重——”
“咳。”
身后传来陆佑捷夹着几分不爽的咳嗽。
也难怪，我跟蓝倩都有些忘形了，当着他的面议论的人可是他视若心肝的妙妙，他不当场发难已经算是很克制了。
“说够了没有？下去拿药了。”
陆佑捷催我快走。
我心疼地看着蓝倩，坚持要她回去休息。
“你这个样子怎么去见长信的人？站都站不稳了。你快回去躺着，下午我一个人就行的。”
我知道蓝倩做的是普通的，因为无痛全麻还需要其他检查，心电图之类的，而且需要家属陪同。
她就一个人，又急着把孩子打掉，所以肯定约的是最普通的，估计已经疼得快昏过去了。
“你一个人行么？长信原来的老板我接触过一些，但今天这个新来的完全不知道套路，万一你自己应付不来，人家再有顾虑，今年可就又没戏了。”
去年我们引进了两家财务资本，对赌协议一签，上市必然刻不容缓。
可惜我们的财报数据卡在评估线上，策展服务行业本身有没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大型国有券商谁会看得上我们这种芝麻绿豆小公司？
好不容易淘到这家私募券商，来来回回对接了也有小半年，才终于把日程推进上来。
结果就连第一次见面会都弄的这么鸡飞狗跳。
“没事我能行，不是还有杨眉在么？”
我说我这会儿马上就去公司，会议室已经安排他们提前弄好了。一会儿再把准备好的数据资料过一遍。
告别蓝倩，我快跑了两步，追上前面陆佑捷的脚步。
他早等我到不耐烦了，一个人往前面走廊的电梯间走去。
我盯着手机上的时间，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挤了进去。
陆佑捷睨着目光看我一眼：“回头把资料发我一份。”
“啊？”
我微微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下午会议的IPO申请资料，发我一份。你跟蓝副总都别去了，滚回家躺着。”
陆佑捷说我这一张脸伤痕看着像丧尸，她那一脸惨白堪比吸血鬼。
“回头生意没谈成，再把甲方吓死，还嫌不够丢人么？”
“我没事。”我摇头拒绝，“我叫蓝倩回去了，但我这个总经理不能再缺席了，否则感觉太不把人家当回事了，太没诚意。”
“你当我死的么？”
陆佑捷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公司是我的，我亲自出面还不够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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